傳說中的長明之燈,道家高人的煉製之術,我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兒,雖然疑惑承心哥是怎麼認出來的,可老張的驚呼無疑更加吸引我的注意力。
讓我的心思都放在了通道兩旁的壁畫之上,與其說那個是壁畫,不如說是浮雕,比起外面那大大小小几筆勾勒出來的碧眼狐狸,這浮雕纔是真正的華麗而鮮活。
之所以,老張會驚呼,是因爲壁畫上雕刻的是一隻栩栩如生的碧眼狐狸,在壁畫中這隻碧眼狐狸有三條尾巴,神態嫵媚,慵懶,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意氣風發。
在狐狸之下,是一羣羣身着奇怪服飾的人們,此刻正朝着這隻碧眼狐狸膜拜,送上貢品。
而這貢品是幾個看起來異常清秀的少年,他們被綁起來,固定在一個巨大的木架子上,由那羣衣着奇特的人的幾個首領,恭敬的敬獻給碧眼狐狸。
不知道是不是浮雕太過追求於寫實,在這些或許是記錄性的浮雕之上,所有人都是那麼的鮮活,就比如被上供的少年,臉上的絕望和恐懼。
就比如那些衣着奇特的人,全部帶着一張怪異的面具,而那面具詭異的表情,都是那麼的傳神。
我愣愣的看着壁畫,總覺得有一種非常不對勁兒的感覺在其中,就比如那些衣着奇特之人總顯得比例不太正常,而更讓我震撼的是那個怪異的面具,我總是覺得很熟悉,卻以我出色的記憶,也肯定我沒見過這種面具。
“承一,是不是真有碧眼狐狸,它還吃人?”老張語氣緊張的問我,就彷彿一個高考完的學生在緊張的問他的考試成績。
我明白這種心情,因爲我的回答,會徹底的決定他對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安全感?
我望着老張,平靜的笑着說道:“當然是假的,這些都應該是遠古的人,你看他們的服飾都不屬於我們歷史上任何一個朝代,那個時候的人迷信到極點,獻祭的壁畫在很多考古發現中屢見不鮮,而且咱們華夏人從來都是信奉頗多,就比如有的村子膜拜的就是一棵樹什麼的,誇張出獻祭狐狸的壁畫有什麼好奇怪的?”
其實,我此刻語氣平靜,但內心已經掀起了驚天駭浪,老張說它還吃人時,我忽然想起了我小時候曾經也是在一個封閉的地下空間看見過的一幅壁畫,那是一羣人獻祭一條大蛇,那條大蛇當然不重要,因爲我見到它時,它已經是一堆冰冷的骸骨。
關鍵是那個地點,就是我曾經探秘過的餓鬼墓,而在餓鬼墓,我曾經撬下過一塊古玉,那古玉上雕刻了一張憤怒的,惡魔的臉,仔細一看,它似乎又是在笑,在嘲笑着什麼,後來我交給了師父,師父曾經讓楊晟去調查……
這些事情也不是關鍵,因爲後來我們就已經確認那張臉是肖承乾,林辰所在組織的標誌,我也沒有再放在心上,他們用什麼做組織標誌,關我什麼事兒?
可現在,我卻不能不在意了,因爲那些畫中的浮雕之人所帶的面具,就好比,我努力的整理着自己的思緒,總算找出了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那就是好比是——反義詞!
那塊古玉上的標誌是一張憤怒的惡魔臉,而那面具上的詭異表情,卻是一張嘲笑的人臉,人臉與魔鬼之臉對應,憤怒和嘲笑對應。
最重要的是,那種嘲笑的表情,你細看上去,又有一種別樣的怒意蘊含在其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難道還與餓鬼墓有所呼應?我腦子有些亂,根本理不出頭緒。
而老張在得到了我的答案之後,安心了不少,也不再去注意那些壁畫,竟然是誇張的,虛假的,又有什麼好看的?老張是個直接的人,他的好奇心在得到解答以後,漠然也來得很快。
吳老鬼不耐煩,催促着:“承一,快走啊,這些畫兒有啥好看的?我們快點走出去,說不定能找到點兒金銀財寶啥的。”
“金銀財寶?”我有些反應不過來。
“廢話,你不覺得咱們不小心進入了一個華麗的大墓嗎?有金銀財寶多正常啊?”吳老鬼果然是個‘實誠’人,對女色的喜好,對財寶的喜好,人家都不帶掩飾的。
可是這裡是一個大墓?陪葬金銀財寶?我覺得吳老鬼的判斷真是不靠譜,按照我的想法,這裡或許是一個‘老窩’,但到底是什麼東西的‘老窩’,我現在還沒有得到答案。
在吳老鬼的催促下,老張走到了前面,而如雪也走在前面,她根本不關心這裡的一切,我在努力適應她的‘不對勁兒’,讓自己在這種時刻,這種地方什麼也別問,儘管這種適應讓我相當的難受。
承心哥和我並排走在一起,故意拉着我磨磨蹭蹭的,我知道他有話對我說,也配合着他,假裝看起這些壁畫。
這些壁畫華麗,可是接連的幾幅圖內容都很殘忍,有那些被獻祭的少年被掏心挖肺的,有碧眼狐狸在享受精心‘烹製’過的少年內臟的……總之整個就是一個獻祭的過程,彷彿這是碧眼狐狸的‘偉大功績’,值得膜拜。
“如雪不對勁兒。”承心哥一邊看着壁畫,一邊聲音壓得很低的對我說道。
“我知道。”這個事情畢竟已經再明顯不過。
“長明燈,知道嗎?曾經,我師父說他參加過一個大墓的挖掘,就親眼見過長明燈,回來給我仔細的描述了,所以我能認出來。”承心哥語速很快的跟我說道,走在前面的如雪,老張,吳老鬼都沒有回頭看我們一眼,但是也不意味着,我們有時間在這裡長談,交換意見。
“重點?”我牽掛着如雪,不想離她太遠。
“重點是,在西方的傳說中有一個術士,叫煉金術士,真正有本事的,煉製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而咱們東方的道士也愛煉什麼煉什麼的,這長明燈的燈油就是極有手段的道士煉製出來的,可保明燈千年不滅,不過也只有尊貴人物的墓中才能有這玩意兒,已經被髮掘的早就被相關部門拿去研究了,關鍵是你覺得道士會爲妖怪服務?”承心哥幾句話就把他的懷疑點了出來。
什麼誇張之類的話只是我安慰老張的話,承心哥是我同門,自然是不會相信這一套,甚至我們都以爲‘存在即是合理’,老祖宗留下的某些神奇壁畫,或者反應的是一個時代。
妖怪當然是那個碧眼狐狸,道士比大和尚自私多了,可也要頂着一頂‘除魔衛道’的大帽子,畢竟天道走的還是正道,順應天道,無論怎麼樣,心底還得划着一根兒正義的底線。
承心哥提出的這個話題顯然非常的關鍵!我有些震驚,可是亦是平靜的用手指輕輕劃過了浮雕上一個衣着奇特的人戴着的面具,然後說道:“你看這面具,又覺得有什麼不可能?想想那一羣瘋狂的傢伙吧?就比如林辰那一夥人,鬼市邪修,還有煉製小鬼的那羣人。”
“面具?”承心哥一看,他心思比我通透,我一點,他當然看出了問題,輕輕皺眉,然後又展顏一笑,接着抽了抽鼻子,說道:“嗅到了一股子陰謀的味道,還是流傳了很久的陰謀啊!咱們以爲是單純的進老林子找參精,卻不想這纔是命運吶。”
是啊,這纔是命運吶,一步步的牽引着我們,把偶然的行爲都能劃歸於命運的正規,就比如說糾纏的組織,就比如說——崑崙!
“看好如雪,她要出了事兒,不說別的,你就不要來面對我了,畢竟是我曾經的女神吶,保護女人,是男人的責任,我曾經沒做好。”承心哥說完這句話,大步的朝前走去了。
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他這輩子最疼痛的事兒,就是沈星幾乎是在他背上去世的,諸多的痛和遺憾,內疚,又豈是幾句話可以說透的?可無論如何,在午夜夢迴,被折磨的再慘,第二天,天亮起的時候,你還是得堅強的活着。
所以,道說,煉心,佛說,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