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樓去看了看他們買的東西,那大公雞挺精神的,辣椒也是買的朝天椒,毛筆倒也合適,這些人辦事兒還是挺不錯的。
我心裡暗想,怪不得那麼多人愛當老闆,手底下有人跑腿就是舒服,什麼時候我也去當個道士老闆好了。
酥肉下來,很是豪爽的一人給了兩百塊錢,我使了一個眼色,酥肉立刻默契的找了一個藉口把這些員工都打發走了。
這些員工和安宇畢竟只是僱傭關係,又不是家人,酥肉說了一個藉口,他們還是很聽話的走了,至於心裡怎麼想的,我們就管不着了。
屋子裡只剩下我和酥肉了,酥肉一把抓起那個大公雞說道:“宰雞我最在行了,三娃兒,你是要熬一鍋補湯給安宇嗎?先說我要吃一半,我折騰到現在飯都還沒吃呢。”
“你整隻吃了都沒關係,不過現在把安宇的事兒弄了。”我說完話,就提着那包朝天椒進了廚房。
酥肉提着大公雞跟在我背後,一時也搞不清楚我進廚房到底是爲了什麼?
我也懶得解釋,拿出幾個朝天椒洗了,然後在案板上‘唰唰’的剁了,拿出碗來裝上,倒了點兒開水調上,放在了一邊。
酥肉一副看我是在做剁椒雞的表情,站在旁邊就差沒說放點兒蒜了,我弄好辣椒水以後,也來不及和酥肉解釋什麼,從酥肉手裡接過大公雞,然後說了一句‘不好意思了,雞兄’。
就劃破了大公雞的雞冠子,擠出了它雞冠子裡的血。
雞冠子裡的血不多,也就小半碗,我擠出血後,就把大公雞交給酥肉,然後端起雞血和辣椒水,對酥肉說道:“把雞關好,幫我拿一下筆,就上來幫忙吧。”
酥肉忙不迭的答應了,可看那表情,彷彿很爲我沒有做剁椒雞而遺憾。
到了安宇的臥室,我們發現安宇已經不在牀上了,而是在地上不停的掙扎着,這也難爲他了,鬼上身,身不由己,這從牀上滾到木地板上,少不得會鼻青臉腫。
我放下雞血,端起辣椒水,然後對酥肉說道:“扶起安宇。”
酥肉依言照做,把安宇扶着半坐了起來,只是這小子一直掙扎,弄得酥肉很是費勁兒,可是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走過去,和酥肉一起,捏開了安宇的嘴,一下子把辣椒水給安宇灌了下去。
只是一下子,安宇的臉就被辣得通紅,那一瞬間,他清醒了一下,帶着激動的目光看着我和酥肉,那意思估計是他終於得救了吧。
可下一刻他就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然後整張臉變得極其難受,是那種掙扎的難受。
酥肉看到這個情況,有些摸不準了,說道:“三娃兒,你是打算用朝天椒把他辣死嗎?”
我站起來,拉開酥肉,說道:“等一下,等一下他應該就會有一點自我意識了,你現在別亂。”
酥肉肯定是信任我的,點點頭,和我一起安靜的站在旁邊。
大概過了半分鐘左右,我看見安宇的神情時而掙扎,時而害怕,就知道火候差不多到了,大聲對安宇說道:“我是來幫你的,等一下,你儘量用意志控制自己的身體,聽見了嗎?”
這時,奇蹟發生了,安宇竟然用很輕的弧度點了一下頭。
“把他弄牀上去。”我對酥肉說道,然後我們倆一起把安宇搬上了牀。
在牀上,安宇還在掙扎,但只是過了十幾秒,他就慢慢的不再掙扎了,而是換成一種全身顫抖的方式,但勉強能控制身體。
我拿起那碗雞冠子血,然後又拿起毛筆,對酥肉喊道:“先按住他的腳。”
酥肉依言照做,我用毛筆沾了一些雞冠子血,然後在安宇的腳心畫了一個符紋,這個符紋落下以後,安宇的那隻腳就不再顫抖了,但是身上卻顫抖的更加厲害。
酥肉看着,忍不住問我又是怎麼一回事兒啊?
可我沒時間和酥肉解釋,端着雞冠子血開始連續的在安宇身上畫符紋,這雞冠子血如果沒有特殊的保存方法,離體太久,陽氣就會慢慢散去,必須抓緊時間。
至於畫符紋的位置,就和趕屍人在起屍時畫符紋的位置是一樣的。
只不過趕屍人是爲了封住屍體裡的殘魂,而我則是爲了在這些藏魂魄的地方,用至陽的雞冠子血逼出上身在安宇身上的傢伙。
我的符紋越畫越快,很快,前面幾個地方就被我畫完了,只剩下了靈臺的位置。
而這時的安宇,開始大聲的嘶吼起來,青筋暴突,腦袋不停的搖擺着,更是不停的喊着:“頭好痛,頭好痛!!”
這不見得是安宇清醒了,而是他本能的嘶吼。
大腦是人體非常脆弱的位置,這樣把那個傢伙逼在大腦,是非常的危險的行爲,只要拖延一會兒,安宇絕對會神經錯亂的,我拿着筆對酥肉喊道:“快出去,馬上!那個傢伙要出來了!”
萬一它慌不擇路上了酥肉的身,又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酥肉不敢耽誤,趕緊跑了出去,還小心翼翼的關上了門,與此同時,我的筆也落在了安宇的靈臺之上。
最後一個符紋畫完,我扔下筆,趕緊倒退了幾步。
屋裡陷入了一種短暫的安靜的狀態,而我片刻也不敢耽誤,只是瞬間就開了天眼。
天眼一開,我第一眼就看見,一團紅色的霧氣包圍了安宇的腦袋,掙扎的十分痛苦,像是慢慢的在被往外擠,再下一刻,天眼的狀態穩定了,我看見一個皮膚呈一種怪異的鮮紅色的嬰兒正從安宇的腦袋裡爬出來。
而它的樣子十分的恐怖,或者說是表情非常的恐怖,兇狠而猙獰。
我心中暗歎,千算萬算,竟然算漏了一着,是我的失誤,也是安宇註定該有一場的劫難。
面對如此兇狠,皮膚已經呈鮮紅色的嬰靈,我知道已經沒有任何超度的可能了,靈體一旦被怨氣完全的控制,它的本質其實已經是怨氣了,最多隻能回覆短暫的清明,接下來就是魂飛魄散。
就如當年的李鳳仙一樣!
我不知道那個設局之人,是用何種狠毒的方式來處理了這個嬰靈原本的屍體,讓它變成這個樣子,但在心裡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
當嬰靈完全爬出了安宇身體的時候,我的手訣已經掐完了,這一次是不能留情的,我掐的是師父曾經施展過的金刀訣,金刀訣一出,往往靈體就沒有生還的可能。
我的功力沒有師父高,控制力也沒有師父好,當靈體在活人身上的時候,我是不敢施展這金刀訣的,只能想辦法把它逼了出來。
那嬰靈一爬出來,就速度飛快,發出貓叫一般的聲音朝我撲來,而這時我的金刀訣也狠狠的落下了……
幾秒鐘過後,我收訣倒退了幾步,金刀訣對功力的消耗太大,我也勉強施爲,所以手訣之後纔會站立不穩。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或者我情願相信這是真的,當金刀訣斬到那個嬰靈的瞬間,我彷彿看到它在破碎的時候,臉上有了一絲解脫的表情。
或者,魂飛魄散也不是最壞的結局。
我大口喘息着,然後靠着牆坐下來了,不到一分鐘,牀上的安宇就發出了呻吟的聲音,看來已經是慢慢的在恢復了。
我點燃一支香菸,剛想叫酥肉上來,卻聽見外面傳來了一聲悶哼的聲音,我一下子想到了什麼,忍着疲憊,趕緊跳起來,跑到窗前,拉開了窗簾。
這時,我看見了一個年輕人的背影,我沒有控制住,大聲喊道:“你站住!”
一喊了之後,我就覺得糟糕了,可沒想到他根本沒有跑,而是轉身朝我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