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既然說夠了,那就夠了吧。
此時的我停止了再次洞開穴位的舉動,收了術纔看見我肌肉上根根青筋突出,只是一眼就感覺那力量就要在身體內爆炸了一般。
這可不是什麼良好的信號,畢竟比起慧大爺,慧根兒這種戰鬥武僧來說,作爲道士的我們身體底子還是弱了很多,這種情況無非是在提醒我,我的極限肯能不遠了。
如果是由慧大爺,或者慧根兒來完成的話……不過,秘術不能外傳,這是規矩。
在清醒過來的瞬間,我內心不免遺憾了一下自己能承受的極限,當身體可以自由活動的時候,正好看見一個黑袍人朝着立仁師叔撲了過來……
而立仁師叔並沒有看見這個情況,他的手指間靈活的轉着一根看起來很詭異的銀色長針,剛好正一針刺在了一個和他正糾纏的黑袍人背上,那個點是如此的準確,一針下去,那個黑袍人竟然就軟軟的趴倒了……
看着立仁師叔溫和的微笑,看起來異常沒有殺傷力的銀色長針,我忽然覺得得罪什麼也不能得罪醫生,他那笑容應該就是承心哥一脈相稱的笑容,可是帶着這樣的笑容去打鬥,好像也是他們倆師徒喜歡的風格……有點兒讓人起雞皮疙瘩。
腦子裡雖然在想七想八,但在這時,我還是飛快的跨出了一步,擋在了立仁師叔的左邊,可能是太嚮往慧大爺那爺們的方式了,也可能是全身奔涌的力量太需要發泄,我也虎吼了一聲,拳頭直直的朝着那個黑袍人砸去。
也是一聲破碎的聲音傳來,比起慧大爺弄出的動靜稍許差了一點兒,但那個黑衣人還是身子一歪,一下子朝着右邊倒在了地上。
“比起那老和尚,力量的控制不行,他集中弄碎了這些煉屍的脊椎骨,你這一下,唔,是敲碎了他的肩胛骨,唔,看樣子,肋骨也斷了幾根……”立仁師叔看了一眼,說的雲淡風輕。
“學什麼不好,學那老和尚的戰鬥風格。”師父不滿意的哼了一聲。
我的腦子不可避免的發熱,那股子衝動需要發泄,加上剛剛重聚,也不好意思和師父鬥嘴,所以非常乾脆的,一拳一腳,把圍繞在他們身邊的黑袍人都給撞開了。
“不然呢?學你的戰鬥風格?一邊看大姑娘一邊施術這可行?”王師叔的聲音懶洋洋的,看他們的樣子根本就不像在戰鬥,反而像是在一邊閒聊,一邊活動活動身體。
“我看行,大姑娘賞心悅目的,一看心情好,心情好,術法威力也大許多。”師父纔不在乎的回了一句。
我在頭腦發熱的情況下,也忍不住腦補了一下那個一邊看着大姑娘,一邊施術的場景,然後冷汗就冒了出來,不能再任由這幫老頭子扯淡了,我一把就拉住了立仁和立樸師叔,朝着慧大爺剛纔跑過的方向跑去,並且大喊了一句:“師父,跟上。”
然後,我感覺自己的力量簡直奔涌到了極限,低頭,朝着那邊的煉屍羣衝去。
是的,煉屍羣,那些青袍人都是修者,這種激烈的肉搏不適合他們,早就到一旁去施術去了。
在這個時候天地流動的,猶如實質的能量紛紛被抽取,別看這些青袍人一個個單獨的個體,能力不怎麼樣,但是集體出手的話……
‘嘭嘭嘭’,我奔跑的速度不停,也沒辦法去觀察那些青袍人到底在做什麼,會採用什麼樣的術法?是單獨施術,還是會集結在一起施術?
因爲和剛纔的慧大爺一樣,那些攔在前面的黑袍人紛紛都被撞開,而我卻有一股子在胸中不得不發泄的情緒,讓我忍不住在這種暢快中大吼了一聲,我哪有時間去管他們?他們是師父的事兒!
在這一刻,我纔算是知道爲什麼男人都喜歡衝鋒陷陣的,採用最激烈的肉搏來戰鬥,即便身體不行的男人,也喜歡這種原始的,野蠻的方式。
這是男人從未退化的,掩藏在深處的一種雄性動物本能啊……那真的是比單純的鬥法痛快了一百倍。
我發現我真的愛上了這種秘術。
在痛快的發泄了一下之後,我發熱的大腦才稍微冷靜了一些,這才發現我已經動身了五六秒,在攔截下都跑出了三四十米,師父竟然沒有動身,在我撞出的一片空地中有些發呆的樣子。
“師父,跟上啊!”我着急的大喊了一句,因爲在意,抓住兩位師叔的手也忍不住用力了一些。
弄得立樸師叔一直叫喚:“承一,你輕些,我這把老骨頭可受不起。”
師父被我一喊,就像忽然回過神一般,然後在這終於漸小的雨中,咧開嘴笑了,一口白牙,很痛快的樣子,然後又有些落寞的說了一句:“三娃兒,你真的長大了,大到有一天,我要看着你的背影,跟着你的腳步了。我好像錯過了你太多的歲月了,又記得小時候的你,那可愛的樣子。”
師父是不愛抒情的,他只會用一副浪蕩不羈的樣子來掩蓋他所有或喜或悲的情緒,不然也不會在當年出走,還選擇‘調戲’婦女那麼扯淡的方式了。
這句話是我極少的聽見他忽然抒情了一句,剛纔就一直壓抑的悲傷,一下子衝的我心口發疼,師父老了嗎?在我心裡,就算他一百歲了,也是無所不能的!而我的背影……儘管是腦子發熱,我把自己的牙齒咬得生疼才壓制下了那洶涌而來的悲傷,像小時候一般大喊了一聲:“臭老頭兒,你肉麻死了!趕緊跟上,別和我說你老胳膊,老腿的跟不上。”
“狗日的三娃兒,你忘記要叫師父了?看老子追上你,不踢死你。”師父忽然很生氣的樣子,但是嘴角的笑意怎麼也掩蓋不了,他一下子快步的追了上來。
我轉身,如果發泄一般的,用肩膀朝着一個距離我最近的黑袍人狠狠的撞去,‘咔嚓’一聲,那個黑袍人的胸口下陷,而我拉着兩位師叔毫不猶豫的衝了過去。
這一次我的臉上沒有淚水,但是那股悲傷卻是狠狠的發泄了出來,我很想對師父說,不論你錯過了我多少歲月,重要的是,現在你在我身邊……
“啊,啊……”一聲聲的長嚎伴隨着我,一路跑過去,上百米的距離,最狠的衝撞,最直接的力量對決,讓我一聲的白袍沾染上了不知名的,充滿了某種冰冷腥臭的,烏紅泛黑的痕跡。
慧大爺就在我的眼前,不停的跑動着,一次次的揮舞着他的拳腳,背上的肌肉,流動着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汗水的顆顆水珠,那個怒目金剛越發的憤怒,像是在下一刻就要活過來一般。
而在他身後,那一片空地,法壇破碎之處,凌青奶奶很安然的坐着,目光卻是落在我的身後,溫柔似水,我的身後自然就是跟上來的師父。
我一把把兩位師叔推了過去,慧大爺一閃身,他們也出現在了那片碎裂的法壇之地……立仁師叔對我說道:“別跟野牛似的,咱們老李一脈可是優雅的道士。”
我痛快的一笑,可是卻覺得仍然不夠發泄,看着慧大爺的身影,身上這件骯髒的白袍不要也罷,我一把扯爛了它,碎裂的衣袍垂下,隨風在腰間擺動,慧大爺一個奔跑,衝了過來,正好用背撞在我的悲傷,他吼了一句:“好小子,男人就該這樣。和額一起打架吧,也不知道額的小慧根兒,現在能不能打。”
“放心,能打的要命。”我笑的異常開心,和你們並肩,這不是我曾經夢迴了多少次的事情嗎?
“哈哈,好,好好!”慧大爺大笑了一聲,一腳踢出,一個黑袍人遠遠的飛開了7,8米。
我也笑着,朝着另外一個黑袍人狠狠的甩出了一拳,正想喊聲痛快時,師父恰好跑過我的身邊,他‘不屑’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哼了一聲,說道:“學什麼不好,學這老和尚,扯衣服,甩流氓。”
我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