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漫天的波浪彷彿爲了迴應神的憤怒,在這個時候,掀起的波浪竟然開始分離,在其中一種看起來就如同最潔淨的泳池中,冰藍色的水流開始奮力,然後朝着神一股一股的涌去。
我看清楚了,那是澎湃的靈魂力,最最純淨的靈魂力,從它們分離出來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看清楚了它們的本質。
吳立宇曾經說過,這個神就是一個收集者,可是我說不對,他更厲害的地方在於承受!
感覺上,他的靈魂就像是一個無底洞,可以吸收太多的力量,而讓我們普通修者去吸收那麼多的力量,一個不小心就靈魂爆炸了。
神的憤怒讓他弄出來的這一幕威勢驚人,我以爲我會本能的有些畏懼,卻不想在內心涌起的卻是一種異樣的驕傲,和完全平靜的心情,我開口望着這個神,說了幾句自己都理解無能的話:“對於我的話,難道你不服氣?你承認嗎?你只是躲在這片空間的一隻縮頭烏龜,你所依靠的只是一顆天紋之石。你有道心?還是你在術法上有驚人的造詣,和深刻的理解?你都沒有?你有什麼資格稱神?就算在這個世間,可以俯視你的修者都太多,包括在外面和你接應的吳天,你以爲你能駕馭他爲你做事?真是可笑。”
什麼是躲在這片空間的縮頭烏龜?什麼又是天紋之石?爲什麼吳天可以俯視這個神?
我說出來的話,竟然讓我自己在理解無能的同時,也同樣覺得雲裡霧裡,好像我自己知道很多秘密,但卻不知道這秘密的本質是什麼?
可是我的這番話,卻讓神用一種不甘的,憤怒的,甚至帶着驚慌的目光看着我。
他爲什麼會這樣看着我?我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在我身後傳來了師父一聲一聲的呼吸聲,失去了往日裡悠長的節奏,顯得有些急促。
顯然,對於搖光的接應,師父也到了緊要的關頭....我幫不上忙,亦不能打擾他。
所以我,一下子停住了腳步,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面對神的憤怒我很平靜,面對神這樣莫名的目光我卻有了一絲未知的驚慌。
“哈哈哈....”或者是被刺激的深了,神反而莫名其妙的笑了,笑過之後,他的表情反而平靜了,但是可怕的卻是他的眼神,說是冰冷,卻也不是,我根本說不上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如果硬要形容,他此刻看我,就像看一個死人。
那種被人這樣看着的異樣感覺到底刺激了我,一股憤怒從心底油然而生,無論如何,他現在被禁錮住了,或者我可以做些別的事情,就如輕易的殺死他,再用別的辦法禁錮他的靈魂,再去細想怎麼磨滅他的靈魂......
我必須承認我這一刻的茫然無措,甚至忘記了星力之下,我也不能靠近,除非我的靈魂能承受星力的鎮壓,雖然星力是衝着神一個人去的,可是在一定的空間內,接近神周圍(就如觸碰到神的身體),都要承受溢散而出的星力鎮壓。
可是,我還在四處張望着,然後目光落在某一個點上,找了一件看起來尖銳的法器,然後有些急急慌慌的朝着那邊跑去。
“哈哈哈...你怕什麼?”我的身後響起了神的笑聲,他彷彿看穿了我的目的,毫不留情的質問嘲笑我,讓我的後背發冷,而我跑過去,握住了那件法器,才稍微的心安,幾乎是帶着一種自己靈魂最深處的憤怒和不安,然後又朝着神跑過去。
“承一。”一個聲音在我的身後呼喚,我有些急躁的回頭一看,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一直坐在一處,凝視着師父的凌青奶奶站了起來。
我就算對所有的人發火,我也不可能對我的長輩不禮貌,所以我壓制着內心的憤怒,勉強而臉色蒼白的看着凌青奶奶,堆起一個笑容,說到:“凌青奶奶,沒事兒的,他就完了,他就快完了。”
我口中所說的他,自然就是那個神,但是說出來,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在安慰凌青奶奶,還是在安慰自己?
在我說話的同時,凌青奶奶朝着我走來,她的手輕輕的搭在了我握法器的手上,輕聲的說到:“星力之下,能通過的,只有天道的本源力量。就如同靈魂力,五行之力等等,你這麼一個尖銳的法器能靠近他嗎?”
‘哐當’,我手中的法器落地,我就像失去了一份安心,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凌青奶奶?我根本不知道我爲什麼會這樣,如果說是因爲神看死人那種目光看着我,讓我憤怒是一個理由的話,那根本不可能成立!
因爲一路走來,想讓我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我什麼時候這樣怕過?我其實很清楚,我怕的是在我說出那番我自己都不能理解的話時,神那種複雜的眼神,他知道什麼?而他知道的東西觸動了我內心的最深處。
凌青奶奶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些許的憐惜,她的手放在我的臉上,輕聲的說到:“我和你師父一聲心靈相伴,發乎情,止乎禮...所以,也就沒能有一個孩子,但是說沒有,也是不對的,你就是我們的孩子。你師父說過,你命中最大的劫難是你自己。可是,他還說過一句話,你知道嗎?”
“什麼?”我的聲音有些發顫。
“就是不論如何,你還有他,你還有我...怎麼都不會放棄你。”凌青奶奶的聲音溫和,我不知道她這句話的深意,卻能讀懂她話裡表面的意思,那就是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我,我陳承一這個人的存在。
這個想法很奇怪,什麼叫陳承一這個人的存在?我有些越發的搞不懂自己,可是也越發的委屈,忍不住說出了一句:“那爲什麼當年要毫不猶豫的離開?”
面對我的質問,凌青奶奶的神情依舊平靜,她的手指拂過我的臉頰,放在了我的肩膀上,依舊是溫婉的說到:“你當你師父不清楚,不明白麼?他所做的事情根本沒有結果!但是,一切還是讓他給你解釋吧。記得我的話,你該安心。”
“我該安心什麼?”我無法剋制自己內心的迷茫。
“至少現在是安心的等他完成步罡,你們師徒不是要共同鬥這個不知所謂的神嗎?”凌青奶奶笑了,我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師父,看見的卻是一個背影,在如此巨大的壓力下,依舊挺拔,我莫名心安。
我是應該安心啊....我忽然就這麼想到,原本莫名慌亂的心境,開始漸漸的平靜。
“我知道了。”這一次我是真的對着凌青奶奶笑了笑,然後轉身朝着神那邊走去。
在神的身側,命運之河分離出來的靈魂力依舊像是最狂風的波濤朝着他涌去,他的臉上卻始終帶着一種看死人的表情,好像又很欣慰的看着我。
他像瘋子一般的狂笑,慢慢擡起的手臂儘管沒擡起一小點兒都那麼困難,卻依舊慢慢的越擡越高。
我走在師父的面前,背對着他,正對着神,盤膝坐下,其實步罡完成以後,是可以操控星力的,只是在一般的情況下沒有必要,因爲這種操控的力量比起星力本身其實是微弱的,我只是直覺我應該這樣做。
“有什麼用?哈哈...有什麼用?你就算現在暫時的禁錮了我?可是你拿我有什麼辦法?你能使出半個對我有威脅的術法來磨滅我嗎?不..你不行的!就算你行,你也不知道吧?在這裡,我是無法被磨滅的,不信,你去問你那師父啊?哈哈哈...”看着我坐下,神沒有半點兒的慌亂,反而是笑得越發的囂張。
我不明白他爲什麼那麼開心,我只是想沉默,安心的等待師父,保持心境不受到影響,卻不想我卻睜眼,用一種自己都能感覺到冰冷的目光看着他,然後一字一句的說到:“縮頭烏龜爾,打破你的龜殼,不就好了?”
這又是什麼話?我的心又涌起了一絲慌亂,而神卻是再次的惱怒,可是看着我,他又笑了。
他忽然很是認真的望着我,說到:“這些年,我活得很不快樂,因爲我不是完整的自己,但你知道好在什麼地方嗎?”
我不知道他的話裡的用意,只是下意識的看着他,我覺得我想聽他接下來的話。
此刻,那些分離的靈魂力藍光映照着神的臉,讓他顯得分外的猙獰,他卻帶着瘋狂的笑意接着對我說到:“就好在我自己對我自己到底還能掌控絕對的部分,不像你,馬上就是一個自己不是自己的可憐蟲...永遠的可憐蟲,永遠徹底消失,再無痕跡的可憐蟲。”
說話間,神的手忽然的擡起,瘋狂的嘶吼了一聲,剛纔足夠多的靈魂力,讓他擡起的手掌行成了一個巨大的虛影....他這是要做什麼?
我已經無法思考,因爲神的那句話,徹底的擾亂了我的心神,我感覺全身都變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