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婧兒察覺到了不對勁,她握住楚楓冰涼的手,發現楚楓的臉色鐵青,彷彿正在承受着極大的痛苦。“楚楓,你怎麼啦?”
“我....我不行了....你快跑....”楚楓緊緊抓着蘇婧兒的手,虛弱的說道,“子揚....不可以剩下子揚一個人....他會崩潰的....”
“楚楓,你到底怎麼了?”
“我....我活不成了,你自己走吧!”楚楓的淚水滑落,整個人癱倒在了地上,“那個人....很快會醒過來....走....”
蘇婧兒也知道老張昏迷並不深,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後悔,應該在他的腦袋上再敲一下。雖然她不知道楚楓怎麼了,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扔下楚楓一個人,跟讓她等死沒有區別。她看着楚楓就快要失去知覺,咬咬牙背起了她。
蘇婧兒擡頭看着天空,希望能夠判斷方向。她忽然想起雜誌社在很久以前做過的一篇調查。S市也屬於歷史悠久的城市,政府呼籲大家保護遺留下來的建築,其中有一處古建築,整個村子都像是一個迷宮,小巷縱橫交錯。
不過由於年代久遠,這裡的房子都接近倒塌,曾經有地產發展商想要收購重建,卻遭到了政府的反對。如今幾乎沒有人居住,因爲已經不能住人。
蘇婧兒猜測自己就身處這個地方!
“楚楓,你醒一醒啊,告訴我該怎麼出去!”蘇婧兒跟沒頭蒼蠅似的的亂轉,可身邊的建築物卻還是差不多。她累得幾乎要虛脫,最終無奈的將楚楓放了下來。
蘇婧兒看到楚楓的大腿之間有鮮紅的液體流出來,她嚇了一跳,拍了拍楚楓的臉頰。“楚楓,你怎麼啦?你別嚇唬我,你要是有什麼事,我怎麼跟子揚哥交代?”
楚楓緩緩睜開了眼睛,身體的劇痛讓她差一點兒就忽略了小腹傳來的疼痛。她看着血液一點一點的流淌,頓時淚如雨下。她覺得此時此刻,她最珍貴的東西正在慢慢的離她遠去。
“孩子....我的孩子....”
蘇婧兒愣住了,她沒想到楚楓竟然有了身孕。那是華子揚的骨肉!她的心頭涌起了一陣悲傷,她覺得華子揚對她全部的承諾都化成了一陣過眼雲煙。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握着楚楓的手,強忍心痛安慰道:“楚楓,沒事的,我們可以出去,孩子會沒事的。你要堅持下去,子揚哥在等你。”
楚楓忽然變得很清醒,她望着蘇婧兒,哭着說道:“不是,子揚等的不是我,他等的人是你。這個孩子....是我的心肝寶貝,卻不是他的。我知道他根本就不想要。也許,這是命中註定的。醫生說我等不到孩子出世,可是我不相信,我以爲我可以的....”
“婧兒,對不起,原來,我能夠從你手裡搶走華子揚,卻搶不走你的那份幸福。”楚楓絕望了,她只有認命。“我得了絕症,我活不了多久,所以我纔會想在臨死前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我不惜一切代價得到華子揚的人,卻得不到他的心
。現在,即使有了孩子,我也保不住。原來,幸福真的不能強求!”
蘇婧兒望着楚楓淚流滿面的樣子,心底的那份怨恨在逐漸消散。她不是聖母,她無法原諒對她造成的傷害,可是最終的決定權,始終在華子揚手裡。她應該恨的人,也只能是華子揚。
“楚楓,你別說了....”
“婧兒,子揚愛的人是你,你要....”楚楓突然用盡全力抓着蘇婧兒的手,呼吸急促起來。
“楚楓....楚楓....”
“我看你們兩個往哪兒跑!”老張追了過來,蘇婧兒更加不能在這個時候扔下楚楓。她不可以坐以待斃,咬咬牙先發制人,朝着老張的面門一拳打了過去。
老張做了林從明的保鏢那麼多年,身經百戰,華子揚跟他交手他都不怕,何況只是蘇婧兒。他三兩下便制服了蘇婧兒,反手扭住蘇婧兒的手腕。“臭娘們兒,既然你這麼不老實,讓我送你一程。我要讓華子揚痛苦一輩子。”
老張說着,抓起蘇婧兒的頭就往牆上撞。
蘇婧兒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老張的手鬆了鬆,蘇婧兒身子一輕倒在了地上。她看到一個男人在老張的屁股後面踹了他一腳,兩個人瞬間扭打成一團。
“王桐?”蘇婧兒不知道該喜還是悲,可至少短時間之內不會有生命危險。她掙扎着爬起來回到楚楓的身邊。“楚楓,你醒一醒,你別睡呀,你醒過來!”
楚楓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另外一邊,王桐與老張扭打了很久,最終王桐將老張制服,狠狠敲了敲老張的脖子,老張暈倒在地上。他一步一步逼近蘇婧兒,蘇婧兒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複雜的糾結。
“你想怎麼樣?”蘇婧兒將楚楓護在身後,緊緊盯着王桐。
“我只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王桐從地上撿起了剛纔背在身上的揹包,從裡面掏出一個精緻的禮品盒子,遞給蘇婧兒說道:“幫我交給我的孩子。”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那你自己爲什麼不去?”
“我的處境你還不清楚嗎?我不能去,我也不想讓我的孩子知道,他有一個這樣的爸爸。”王桐如釋重負的嘆了一口氣,說道,“當初我因爲一念之差做錯事,以致於越陷越深,到現在無法自拔。是林從明害了我的一生。如今,他已經死了,我想做的事也做完了。我已經打電話報警,很快會有警察來接你們走。”
“林從明死了?”
“不錯,華子揚真的很厲害,他始終都把自己置身事外,不過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王桐的目光黯淡下來,卻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蘇婧兒心中一怔,她想去了楚楓和林從明的談話,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我說的話你會信嗎?”王桐望着迷茫的蘇婧兒,說道,“告訴你也無所謂,至於信
不信....全憑你自己判斷。我在逃亡的日子裡查到,盜取《嵩山日出圖》的背後主謀其實就是林從明,是他事先出賣了我們的安保防禦系統,也出賣了我。”
“爲了藏身,也爲了找機會對付林從明,我忍辱負重,甘心受他驅使,背地裡不知道做了多少違背良心的事。我沒想到老大也會參與進來。錢彤彤手裡的那份資料,所有林從明的犯罪證據都是我搜集的。我讓利用她去對付駱翔,但是駱翔太狡猾了。”
“我知道資料裡面有老大的犯罪證據,但是警方拿到之後他還是置身事外了,雖然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不過....”
“不會的,子揚哥根本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會和林從明同流合污。”
“我說過,信不信隨便你!不過你仔細想一想,如果不是他有把柄在楚楓手裡,他怎麼會跟你分手?”王桐的語氣很平靜,他看着蘇婧兒驚慌失措的模樣,轉身離去。
蘇婧兒徹底懵了,王桐已經不止救過她一次,而且他以前還是華子揚的人。在這逃亡的一年多時間裡,會發生很多事情,也能夠改變一個人。如今,林從明已經死了,王桐似乎沒有任何理由去詆譭華子揚。
那麼....
蘇婧兒不敢想象,她更加沒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會懷疑華子揚。
直到警笛聲響起,一羣便衣公安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她和楚楓一起被送上了救護車。這是她二十多年來,過得最累的兩個日夜。陣陣疲憊襲來,她再也撐不下去,閉上眼睛陷入了昏睡之中。
迷迷糊糊中,蘇婧兒覺得自己身邊有很多人走來走去,她好像還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她很想醒過來,眼皮卻沉重的讓她難以承受。
她不知道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多久,或許是幾年,或許只是一瞬間。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父母蒼老而焦慮的臉。
“爸,媽!”蘇婧兒的淚水頓時涌出了眼眶。
“婧兒,你終於醒過來了?”肖舒顏熱淚盈眶,緊緊握着女兒的手。她拭去眼角的淚痕,撫摸着她女兒的額頭,手指在微微的顫抖着。
“媽,我....我睡了多久?”
“三天了!婧兒,你可嚇死我們了。”蘇達屏接到電話,和妻子一同趕到醫院的時候,蘇婧兒還在急診室裡沒有出來。這三天他們幾乎寸步不離的守在蘇婧兒的牀邊。
“媽,對不起!”蘇婧兒爲母親擦去眼淚,這樣的一段經歷,讓她成長了許多。她想起了華子揚,以前每當她遇到危險的時候,他總是能夠及時出現。現在,就連她脫離了險境醒過來,還是沒有見到他的蹤影。她有些失望,卻又不甘心,小心翼翼的問道,“媽,子揚哥有沒有來過?”
蘇達屏和肖舒顏相互看了一眼,自從蘇婧兒和華子揚分手以後,他們對華子揚就有一種疏離一般的陌生。曾經的那份親切,彷彿再也找不回來了。他們終究,還是沒有緣分成爲真正的一家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