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列迪根剛把隊伍整頓齊整,對面的華夏騎兵就已經衝了過來。這些身穿黑色皮甲的華夏騎兵嘴裡發出嗬嗬的呼叫聲,散成一個非常散的隊形衝過了。
菲列迪根注目看了一下,發現衝過來的華夏人真的不過五、六千人,真的如他們預料的一樣,這不是華夏人的主力。這些該死的華夏人,還以爲我們會像老鼠一樣被你們嚇跑了,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哥特人已經嚴陣以待,我們將用弓箭和斧頭來反擊你們的進攻。
菲列迪根咬着牙暗暗罵道,昨晚他給屬下的各部衆打氣鼓勁,告訴他們身後的華夏人不足五千人,只要大家鼓起勇氣,一定會以四倍的兵力優勢擊敗這些華夏人,到時戰局就一定會有轉機,大家的性命和族人都會得到倖存,而且還有可能獲得一場像亞德里亞堡那樣的勝利。菲列迪根還告訴自己的部衆,華夏人從萬里之外而來,無論是兵力還是輜重一定非常缺少,而且他們奔襲了數萬裡,早就已經身心疲憊,到了最衰微的時候了。
菲列迪根費盡口舌,終於讓自己的部屬鼓起了勇氣,整齊地站立在華夏人的面前,他們排成一個密集的陣型,然後把上百輛馬車橫在隊伍的最前面,用對付羅馬人的那一套來對付華夏人,只是他們走得太匆忙,馬車遠遠不夠,於是菲列迪根下令將多餘的千餘戰馬全部臥在馬車旁邊,然後用繮繩連在一起,再在馬背上和馬身前堆上帳篷支架等亂七八糟的東西。組成了一個臨時防線。
五千疾馳而來地華夏騎兵離哥特人越來越近,他們紛紛在馬上拉動強勁的角弓,對着哥特人的陣型就開始猛射起來。華夏人特有的箭矢帶着一種奇特的呼呼聲飛過天空,陸陸續續地落在了哥特人的頭上。但是早有準備的哥特人舉着盾牌,擋住了這不算密集的箭雨。
華夏人很快就看清楚了前面的形勢,最前面的騎兵突然一舉旗子,整個正在衝鋒地騎兵隊形突然停了下來,戰場上突然出現詭異的寂靜,只有四處響起地馬匹噴息聲和偶爾響起的馬嘶聲。
華夏騎兵停在了哥特人弓箭的射程之外,沒有辦法。誰叫哥特人的弓箭遠不如華夏人,他們只能無可奈何地看着華夏人在視線之內站立不動。不知在等待什麼。
過了一會,從華夏騎兵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哥特人遠遠地看到幾十匹馬匹在幾位華夏騎兵的牽引下走到了前面,而那些馬匹上面都馱着滿滿的兩堆東西。在哥特人的注視下,那幾十堆地東西被華夏騎兵一一分掉,而且他們中間突然點起了火把。
正在哥特人納悶的時候,華夏人又開始動起來,立即引起了哥特人的戒備的警惕。只見華夏騎兵紛紛策動坐騎。在哥特人的陣地前左右跑動,並開始射出一支支被點燃的火箭。
火箭直接射向密密麻麻的馬車和臥着的馬匹周圍,數千支火箭頓時讓這些木製品四處起火,火勢在開始地時候雖然不大,但是卻把哥特人忙得手忙腳亂,而且臥在那裡的馬匹也被這些突如其來的火光嚇得驚慌失措,紛紛站起身來,想逃離這個讓它們恐懼的地方。這讓哥特人又是一陣忙亂。
正當哥特人四處救火和安撫馬匹的時候,菲列迪根看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喝令後面的騎兵立即做好準備,防止華夏人趁亂突破現在漏洞四出的陣地。菲列迪根甚至想好了在給予這些華夏人迎頭痛擊後如何分路趁勝追擊。
但是華夏人似乎沒有看到這個大好機會,他們反而對騎射火箭“玩得不亦樂乎”,而且還換上了另外一種火箭。這些火箭看上去表面和以前地普通火箭沒有什麼區別,但是隻要慢慢燃燒一小會就會騰起一股黃色的煙霧,這股濃郁的煙霧味道刺鼻。無論是人還是馬,只要聞上一點,很快就會覺得頭昏眼花,眼淚鼻涕直流。
這是華夏人特有的毒煙箭,箭頭的裡面是用胡椒粉、孜然粉、砒霜、硫磺、斷腸草等十幾味有刺激味道和毒性地礦石、草藥乾粉與木炭粉等易燃物組成。外面抹了一層易燃地油脂。經過短時間的燃燒便很快就引燃了裡面地“藥物”,發出窒息的毒煙。
很快。不少哥特人在越來越濃的毒煙中感到呼吸困難,放佛一隻無形的手勒住了他們的喉嚨,而且他們的腦子在暈天昏地中開始產生幻覺。這些哥特人發出嘶啞而短促的慘叫聲,捂住喉嚨,拼命地逃離了濃煙。但是新鮮空氣沒能幫助他們恢復正常,已經深入血液和各個器官的毒素繼續發揮着作用,讓這些哥特人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掙扎着尋找最後一線生機。
而濃煙中的馬匹也受不了毒煙的迫害,紛紛揚起身來,四處亂跑,有的中毒比較深的馬匹甚至開始發狂起來,向後面的哥特人拼命地衝去,好像這些毒煙是他們發的一樣。
“大首領,出擊吧。要不然這些華夏人還不知道又會射出什麼邪惡的東西來。”薩伏拉克斯看着前面混亂的場景,心有餘悸地說道,是呀,要是讓華夏人這麼一步步逼近,對着後面密集的哥特騎兵陣線來上這麼幾輪毒箭,這仗還怎麼打?但是他不知道,這些毒箭是多麼的珍貴,要不是爲了引哥特人出來,斛律協絕對不會捨得將這不到一萬支的毒箭射出去。菲列迪根看了一下前面的情景,心裡默默地估算了一下,剛纔的火箭不但讓自己的馬車臥馬陣地成了篩子,還讓差不多五百名哥特人躺在那裡奄奄一息,看樣子真的不能再這樣站着捱打了。
“好。薩伏拉克斯,你率領一萬勇士反擊華夏人,我率領最精銳的五千勇士繞到他們地左翼,如果他們想逃跑我正好可以咬住他們的尾巴,如果他們還沒有潰敗,那我就從側翼進攻他們,與你一同合擊這該死的華夏人。”菲列迪根最後下令道。
“是的大首領!”薩伏拉克斯高興地應道,雖然他是阿蘭人,但是他一向很敬佩菲列迪根的勇武和“足智多謀”,一直是菲列迪根最忠實的大將。今天看到菲列迪根如此“精心部署”,心裡覺得五千華夏人肯定扛不住優勢兵力和這合擊的戰術。
在薩伏拉克斯的招呼下。一萬哥特騎兵很快就列好隊形。看着一排排舉着斧頭、短劍和短矛的哥特、阿蘭、斯拉夫勇士們,薩伏拉克斯滿意地點點頭,然後一揮手裡的斧頭,高呼一聲,率先向前衝去。一萬哥特騎兵也隨之發出一聲高呼,不管是響應衝鋒地命令還是爲自己壯膽,所有的哥特人在狂呼亂叫中慢慢地紅了眼睛,他們地血性和狂暴被激發起來了。他們要與該死的華夏人決一死戰。
看到薩伏拉克斯等人從越來越淡的黃色煙霧中衝了出去,菲列迪根一揮手,帶着五千早就準備齊整的騎兵向右翼衝去,在薩伏拉克斯所部的萬馬奔騰的掩護下,繞過一個小小的丘陵,向華夏人的左翼奔去。而就在這時,少數哥特人無意中發現,更遠處地一個稍高的丘陵突然閃過幾道明晃晃的亮光。還沒等他們明白過來,那亮光卻突然消失了。也許是自己眼花了吧,狐疑的他們隨着隊伍的行進,很快就將這個疑問拋到腦後去了。
當薩伏拉克斯率部氣勢洶洶衝出來後,華夏人似乎早就有了準備,立即調轉馬頭向回跑去,一點遲疑都沒有,這讓薩伏拉克斯鬱悶不已。這些華夏人太狡猾了。不過由於華夏人動作好像慢了一點,等他們轉身時哥特人剛好能夠咬住華夏人的尾巴。這讓薩伏拉克斯爲之一喜,連聲傳令,要求部衆加快速度,在華夏人加速的階段能夠追上去。
華夏人的戰馬似乎疲憊了。他們地速度沒有全力衝刺的哥特人戰馬快。眼看着中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只是哥特人騎射的功夫實在不是很好。他們無法在急速奔跑的戰馬上穩住重心,更無法雙手拉開數十公斤的角弓,向華夏人的後背射出自己的憤怒,這些哥特人只能揮舞着斧頭和羅馬短劍,拼命地策動着開始噴着白霧喘息地坐騎。
突然,跑在後面的華夏人紛紛轉身,衝在前面的哥特人驚恐地發現,前面的華夏人扭轉的身體就像風中地樹葉,牢牢地貼在狂奔顛簸地戰馬上,而雙手卻拉着角弓,閃着寒光的箭尖正指着自己。天啊,這些華夏人居然能夠在狂奔中回射。
“砰砰”地數百聲弦響,華夏人地木杆三錐箭呼呼地就迎面飛了過來,雖然命中率不是很高,只有不到三、四十人被射中,翻身落到地上。但是它帶給哥特人的威懾和恐懼卻是顯然的。不要以爲跟在後面追就沒事,追急了華夏人轉身照樣射翻你!
薩伏拉克斯有點抓狂了,他抑制住心裡的焦慮和不安,大聲吆喝,要他的部衆跟上,繼續追擊華夏人,他相信,只要能夠追上華夏人,哥特人的身體優勢自然能發揮優勢,所以冒上一點風險也沒有關係。
薩伏拉克斯所部還只是被回射了一把,沒有大礙,菲列迪根卻是遇上了大麻煩了。當他率領五千哥特人向華夏人左翼急速運動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異樣的聲音混在自己部衆那沉重的馬蹄聲中。菲列迪根在馬上側耳聽了一下,不像是遠處的華夏人和薩伏拉克斯所部改變方向,正當他疑惑時,後面隊伍中突然有人大喊起來:“華夏人,我們的右邊有華夏人!”
菲列迪根不由自主的轉過頭去,向右手身後看去,只見黑壓壓的華夏騎兵正漫過不遠處矮小的丘陵,向自己的中間側翼直衝過來。上帝啊(這是基督教的上帝-又名YHVH或God,這是怎麼一回事情?菲列迪根心裡在大聲呼叫着。
菲列迪根不明白,一旦華夏人開始作戰。他們不限於視線範圍的戰場,他們會把方圓數百里做爲他們地戰場,數百名擅長偵探藏匿的探馬密切監視着這數百里戰場每一個角落,哥特人的一舉一動也在他們的監視之下。他們通過銅鏡反光或者鳥叫等各種手段像蜘蛛網一樣傳遞着戰場上所有的情報,而戰場上的指揮官利用這些情報,調動和指揮分在各處的兵力進行穿插、伏擊和包抄。
率軍攻擊菲列迪根部的正是烏洛蘭託率領的兩廂六千騎兵。在薩伏拉克斯和菲列迪根一動身的時候,他就接到了探馬用銅鏡發過來地信息。早就將這裡的地形瞭解地烏洛蘭託知道菲列迪根想要奔襲的話,必須經過一處丘陵,於是就迅速趕到這裡嚴陣以待,等到菲列迪根率軍過來時就直接殺了出來。給他來了個攔腰一刀。
由於烏洛蘭託所部都是連人帶馬臥在地上,隱在了丘陵的後面。時機一到立即連人帶馬站立起來,然後如旋風一般從哥特人的眼皮底下衝了出來。這段距離非常的短,還沒等哥特人回過神來列隊迎戰,華夏騎兵已經呼嘯着衝進了哥特人隊伍的側翼。
華夏人以十個人爲一個作戰單位,前面有騎矛開路,後面有騎射手掩護,左右有馬刀手照顧,直接就這樣殺入哥特人的隊伍中間。這個陣型威力巨大。尤其是兩邊的“馬刀手”,他們將鋒利馬刀平放着,迅速地割開一個又一個哥特人地身體。
不一會華夏騎兵就衝出一個大缺口來,把正在行進的的哥特人斬成了兩截。烏洛蘭托馬刀一揮,六千華夏騎兵立刻分成了兩部分,一營騎兵立即向前衝去,很快便與已經停下來的前半截哥特人平行,然後在側翼用弓箭急射。由於距離太近,哥特人又是靜止的,一陣箭雨立即將哥特人射得人仰馬翻。這一營華夏騎兵在前半截哥特人的前面繞了一圈,帶着一圈騰起的塵煙便繞到了哥特人的另一邊,然後又是一陣急射,動搖着哥特人地陣腳。眼花繚亂的奔射,犀利的箭雨,讓前半截的哥特人一時慌了神。菲列迪根連連下令穩住陣腳,根本沒有功夫去接應後半截隊伍。
烏洛蘭託率領五千騎兵,分成兩路,如同一個血盆大口,一口就把大約兩千人的哥特人後半截吞了下去。五千騎兵分成數百個小戰鬥隊形。然後相互配合協調地形成了一把大剪刀。幾個來回就把這兩千人的哥特騎兵隊伍剪得支離破碎。等菲列迪根好容易在一千華夏騎兵轉圈奔射中穩住隊伍時,後半截哥特人已經大勢已去。只剩下七、八百人了,正在那裡苦苦掙扎。
烏洛蘭託又一揮馬刀,傳令官大聲發號施令,分出兩營騎兵繼續殲滅最後少部分華夏騎兵,其餘的兩千多騎兵呼嘯一聲又殺進目瞪口呆的前半截哥特騎兵隊伍中,而剛纔還在轉圈地一營騎兵也從另外一個方向衝進了哥特人的隊伍中。
菲列迪根這個時候才明白,先不說其它,這些華夏人的確是騎兵戰術的高手,剛纔幾下眼花繚亂的戰術已經將騎兵地機動性,側翼攻擊力和華夏人特有地騎射戰術發揮的淋漓盡致。當菲列迪根看到另兩千華夏騎兵收拾完最後一部分後半截地哥特人,彙集到正在前半截哥特人隊伍中穿插突擊的華夏騎兵隊伍中,他明白自己戰敗的結局是不可避免的。
當菲列迪根下令投降,並舉起了白旗卻被華夏人拒絕時,斛律協已經下令吹起總攻的號角。
隨着華夏人獨特的號角聲在多瑙河河畔,默西亞大地上響起時,地上所有的生物都被這悠長而渾厚的號角聲所震撼,它們匍匐在地上,感受着這充滿天地的雄壯氣息,然後在四處響起的馬蹄聲中瑟瑟發抖。
一萬華夏騎兵分成兩路,從左右兩邊衝了出來,配合開始返身作戰的正面五千騎兵,分成三路,如同三把尖刀向一萬哥特人插去。
下默西亞大地很快就被一個巨大的聲音所籠罩,這個聲音有散亂的馬蹄聲,淒厲的慘叫聲,清晰的骨肉碎裂聲,剛脆的刀劍碰擊,還有若隱若現的傷痛呻吟聲。在這個巨大的聲音中,黑色的身影無處不在,他們就像一片黑色海洋,將哥特人無情地淹沒。雖然哥特人以身材魁梧和狂暴著稱,但是戰爭更講究的是整體配合和戰術,以及士氣和勇氣。訓練有素,緊密配合的華夏騎兵讓哥特人的勇氣和狂暴在鋼刀面前是那麼的脆弱。
戰爭一直延續到下午,雖然有越來越多的哥特人死在戰場上,但是活着的哥特人依然在堅持,他們揮動着手裡殘缺的斧頭和羅馬短劍,如同大海岸邊上的礁石,苦苦抵抗着化成驚濤駭浪的華夏騎兵。這些華夏騎兵如同是這片大海的主人,他們踏着海浪而來,猛烈而迅疾地攻擊着哥特人,造成一定傷亡後又隨着海風遠去,只留下疲憊的哥特人。
但是還沒等哥特人將視線從突然遠去的華夏人背影中轉移過來,另一隊華夏騎兵隨着海浪又洶涌而來,繼續猛烈而迅疾的突擊。華夏人的馬刀就如同是海面上閃過的雷電,帶着一股血腥味橫衝直撞。
哥特人在堅持着,他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堅持着,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能堅持到現在。他們就如同遇上暴風雨的漁民,在肆虐的海面上守着孤舟絕望地與海浪做鬥爭。他們知道自己遲早要滅亡,但是求生的本能在驅使着他們,讓他們揮動着麻木的手臂,一次又一次地在華夏人的衝擊中活了下來。同伴臨死的慘叫聲,傷口劇烈的痛楚都不能讓他們從暴風雨的恐懼中回過神來。
當一隊華夏騎兵馳進戰場時,所有的華夏人都爲之歡呼,而所有的哥特人都爲之膽怯氣喪。這隊華夏騎兵舉着十幾杆長矛,而長矛頂尖上穿着一個個人頭,都是他們的首領,其中就有大首領菲列迪根,後來還加上了薩伏拉克斯的人頭。
看着華夏騎兵舉着首領們的人頭在戰場上耀武揚威地奔馳着,所有的哥特人彷彿被擊碎了最後一根脊柱骨。終於,開始有人放下武器了,接着是更多的人,哥特人終於崩潰投降了,他們就如同喪失最後希望的漁民,放棄最後的求生信念,漠然地下馬,漠然地在華夏人的吆喝下站在一起。或許這些生還的哥特人有不少人會這一輩子再也沒有勇氣拿起武器了吧。
此役,哥特人只有六千人最後活下來了,其餘的人都戰死在戰場上,而華夏人傷亡四千餘人,所以這場決戰算得上是異常慘烈。
戰後,斛律協爲了讓默西亞的“異教徒”記住華夏人在納伊蘇斯的這場勝利,下令割下所有戰死哥特人的首級,把他們堆成一座座小山,立在多瑙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