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朔州都督

這***太陽,真是晃眼呀!”杜鬱策馬站在蟠羊山處在天際間如隱如現的牛川和於延水,嘴裡嘮叨了兩句,太陽正好從那個方向越升越高。

旁邊的劉衛辰卻笑着接口道:“都督,這還只是四月的太陽,還不算毒。”

聽到這裡,杜鬱轉過頭對着劉衛辰笑罵了一句說:“就你小子明白!”

劉衛辰在杜鬱手下爲校尉有三年了,兩人配合得非常有默契,劉衛辰自然知道杜鬱藉着東邊晃眼的太陽在罵匈奴頭領賀賴頭,所以他答非所問地說了一句,純粹是在開朔州都督杜鬱的玩笑。

“這個賀賴頭還真是人物,自永和十二年離燕歸附我北府,一直表現得中規中距,甚至將營地從彈汗山擴展到了牛川和於延水。想不到卻是個白眼狼。”玩笑歸玩笑,劉衛辰很快就把話轉移到正題上。

“這個王八蛋還真是能裝呀,整整三年,這小子在我們眼皮底下三年,居然是燕國埋進我們北府朔州的釘子,真不知道燕國用了什麼手段把這個賀賴頭變得這麼忠心耿耿。”

“恐怕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杜鬱搖着頭說道,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只有肅穆和一絲淡淡的擔憂。

“都督,你的意思是賀賴頭此次起事還有後着?”劉衛辰也算是一箇中上之才,聽到杜鬱這麼說,心裡不由咯噔了一下,神情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他低頭細細想了一會。擡起頭有點半信半疑地說道:“不會吧,賀賴頭所部連家帶口只有近四萬人,雖然有燕國在後面支持,但是他們所處的彈汗山和於延水西有我們朔州阻擋其路,北有漠東將軍費聽傀和諾水將軍封養離大軍虎視,他能有什麼作爲?”

劉衛辰聽到這裡心裡已經明瞭,在賀賴頭部地西部是朔州“暫管”的原雁門、代郡一部分轄地,再西就是雲中、五原等朔州腹地。光是這幾個郡歸朔州都督杜鬱管轄的府兵就有上萬騎。對付賀賴頭的數千叛軍綽綽有餘。至少可以讓賀賴頭難以西進半步。而北邊有漠南、漠東的府兵足足有上萬人,要是算上威震大漠南北的北海將軍盧震所部,很容易讓賀賴頭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看到劉衛辰已經明白自己所說的意思,杜鬱不由地輕輕皺起眉頭:“賀賴頭能強忍三年,也算得上是一位人物,燕國怎麼能輕易讓這枚至關重要的棋子暴露在強敵環繞地環境下。如是這樣,我們也太高看了慕容兄弟。”

劉衛辰深以爲然。默然地點點頭。

兩人策馬站在那裡默然了許久,依然感到毫無頭緒。

“算了吧,我們以不變應萬變,謹守青牛山、蟠羊山一線,不要讓賀賴頭進入到雲中郡,只要我們堅守兩三個月,不但漠南漠北地府兵能集結完畢,就是北地郡和幷州地援軍也會上來了。到時就是賀賴頭和慕容兄弟再有什麼花樣也是白費。”杜鬱最後說道。

“也只有這樣了!”劉衛辰無可奈何地說道。

杜鬱一踢馬刺。坐騎嘶叫一聲便散開四蹄向山下奔去,劉衛辰和數百隨從緊跟其後,整個蟠羊山頓時響起急驟的馬蹄聲。迴盪在這片豐沃的草原上。

蟠羊山東四十里外,杜鬱的視線裡現出一片連綿的營地,這裡就是他的目的地,雲中校尉劉悉勿祈率領地雲中府兵所部。

杜鬱在營門前勒住坐騎,迅速翻身下馬。這時,迎面從營門裡走出幾個人,帶頭之人魁梧雄壯,約有三十歲左右身穿一套黑色的明光山文將軍鎧甲,正是雲中校尉劉悉勿祈,而旁邊那個滿臉絡腮鬍子的正是他的奶兄,雲中副校尉劉聘萇。

“見過都督大人!”劉悉勿祈拱手朗聲道,身後的衆人也一齊附聲施禮。

“好了,不要來這一套了。”杜鬱拱拱手微笑道,他和劉家兄弟非常熟絡,所以沒有那麼多禮節和客套。

“大哥!聘萇哥!”劉衛辰在旁邊笑嘻嘻地開口道。

劉悉勿祈眼睛一瞪道:“正經點,在都督面前也沒有個規矩!”

劉衛辰一聽,連忙把頭一縮,躲到杜鬱身後去了。劉家兩兄弟同在朔州任職,老大劉悉勿祈任雲中校尉,劉衛辰一直跟在杜鬱身邊,倒也時常見面。

杜鬱看在眼裡,心裡不由嘻然一笑,他知道劉悉勿祈看上去對劉衛辰很嚴格,實際上卻是最愛護這個弟弟。

衆人一起走進營地,杜鬱發現裡面井然有序,身穿黑甲的府兵正在忙碌着,有的在餵馬,有的在洗馬,有地在整理軍械,有地在整理糧草輜重,一派大戰臨近的景象。

“大劉,你的人馬集合得怎麼樣?”杜鬱轉向劉悉勿祈問道。

“回都督,我所部地四千雲中府兵全部集合在這裡,已經做好充分準備,只要賀賴頭叛軍膽敢來犯,我們立即打他個頭破血流。”劉悉勿祈自信地答道。杜鬱知道他有這個信心,這四千府兵雖然是來自獨孤部、白部等原代國諸部,但都是劉悉勿祈一手帶出來的,他在雲中郡三年也不是白混的。

“我心裡有數,正是對你們有信心,所以我才把五原、朔方郡的府兵留在雲中盛樂。”說到這裡,杜鬱壓低聲音“悄悄”說道,但是衆人卻都聽到耳朵裡。

“我其實就是想把這份功勞留給你們,賀賴頭五、六千人馬,烏合之衆,應該不是你這四千府兵的對手。”

“都督,你的意思是?”劉悉勿祈心裡一動,連忙問道。

“你們都知道,按照我們北府軍制,各府兵都督、校尉和廂軍統領、都統一樣。五年一輪換。我們在朔州只有三年多,本不該換防了。只是因爲北府大將軍西征,加上冀州情況不明,所以就要提前換防。我已經接到大將軍府的行文了,我們哥幾個應該在年中後調防。”杜鬱地話讓劉悉勿祈一愣,眼中的神情有點失落,他和劉聘萇對視一眼,都沒有答話。

杜鬱微微一笑:“是不是捨不得你帶出來的兵?”按照北府軍制。都督校尉換防只是將領軍官輪換。各自所屬部隊卻是不會跟着一起動的。就是動也是另外一套調防制度。按照曾華制定的北府軍事建設方略,府兵、廂軍分步兵、騎兵、水軍、車兵、輜重兵等各兵種,都有標準的操練等一整套的體系,加上有士官和中低級軍官支撐着,所以對於將領和高級軍官這一層來說,“兼容性”不是很嚴格,所以曾華制定了五年調換的制度。爲得是防止有人擅權作亂。

看到劉悉勿祈勉強地點點頭,杜鬱鼓勵

其實這是大將軍府看重我們,要不是我們哥幾個是人大佬們看重,也不會提前調換我們。”

杜鬱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正因爲如此,我纔會讓大劉你領雲中郡兵在此拒敵平叛,只要你把握好,得了這份軍功。藉着這次調換應該可以升任將軍了。”

劉悉勿祈眼睛一紅。愣了一會,突然笑了起來,彷彿已經下定什麼決心一樣:“都督說得是。既然如此我們當在好好準備一下,好好打上這一仗,免得辜負都督地期望。”說到這裡,劉悉勿祈望向杜鬱,凝重地說道:“都督對我們兄弟地愛護和關懷,我等當銘記在心。”

聽到這裡,杜鬱卻發現劉悉勿祈和劉聘萇地眼睛閃過一道黯色,看來還是捨不得這雲中府兵,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難捨這朔州府兵。

但是劉衛辰卻興奮地接口道:“都督,你說我們會調到哪裡去?”

杜鬱轉過頭來答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想我們哥幾個應該會分開,去處不外是關東和西域前線,大將軍府應該想讓我們各責一方。”

“這樣感情好!”劉衛辰越發得高興了,各責一方,就意味着他們能單獨領軍上前線,說不定能有機會帶領廂軍,那該多好,尤其是對於一直跟着杜鬱的劉衛辰來說更是一件好事。

但是劉悉勿祈和劉聘萇卻沒有那麼興奮,畢竟他們現在所在的雲中郡也算得上是前線。

幾個人說了一陣子,很快就轉到賀賴頭叛軍身上去了,那纔是他們現在最重要的目的。劉悉勿祈對叛軍非常熟悉,說起軍情來頭頭是道。

“賀賴頭所部也算得上是匈奴一支,”說到這裡,劉悉勿祈臉上現出一陣讓人不可捉摸的神情,杜鬱心裡知道,劉悉勿祈一直認爲自己是匈奴的正嫡傳人,平日地話語裡總是流露出對匈奴鼎盛時代的懷念和嚮往。杜鬱認爲這正常,如同劉悉勿祈這樣的匈奴後人嚮往冒頓時代的強盛,杜鬱也向往漢武帝的輝煌。

劉悉勿祈很快就回到原本的話題上來了:“賀賴頭部一直盤踞在彈汗山、於延水和牛川一帶,有人口四萬餘,兵馬五千餘。根據探馬情報,叛軍主力全部集中在牛川,離我們只有六十餘里。鑑於這樣的情況,我準備先派人誘使叛軍西來,然後在路上伏擊。”

“不錯,這樣的策略纔對頭,我們不能在這裡乾耗着,打伏擊是我們北府兵地拿手好戲。不過這賀賴頭也不是笨蛋,怎麼樣才能讓他西進就看你劉悉勿祈地本事。給你五天時間,趕快動起來。”杜鬱接着說道。

軍情商談很快就結束了,杜鬱知道劉悉勿祈也是個將才,所以只是簡單地說了幾句,然後讓劉悉勿祈放手去準備。接着杜鬱在軍營裡轉了幾圈,檢查了一下也就放下心了。本來他想見見幾個書記官聽聽他們的報告,但是因爲要趕着回盛樂處理一些軍情,於是就推遲到日後,因爲杜鬱過幾天還要過來,看劉悉勿祈部對賀賴頭部進行攻擊。在許多人心裡,這支叛軍應該已經被宣判死刑了。

四天,杜鬱帶着劉衛辰又趕了過來,因爲劉悉勿祈派人來報告說誘敵之計應該已經成功。賀賴頭部有了蠢蠢欲動的跡象,伏擊戰應該就是這幾日。杜鬱連忙趕了過來,即爲劉悉勿祈壓陣,也爲他鼓勁。

蟠羊山軍營裡比前幾天更加緊張,卻變得更加肅穆,只有一半地官兵在那裡戒備着。杜鬱心裡有數,他知道另一部分官兵已經分批出去就位,準備開戰了。

走進被劉悉勿祈親兵隊團團包圍的中帳。杜鬱笑着說道:“大劉。看來真要開戰了。戒備得這麼森嚴,你還怕賀賴頭來襲你的營?”

劉悉勿祈和劉聘萇笑了笑,但是卻笑得極其僵硬,讓杜鬱感到有一點詭異,難道這兩人臨到戰前了還這麼緊張?

“對了,大劉,你佈置你的。我跟幾個書記官談談話,上次他們就說有事情找我。我現在抽個時間跟他們聊聊,要不然一打起仗來就不知道會拖到什麼時候去了。”

杜鬱邊說邊走進中帳裡,迎面卻看到一個陌生人端坐在裡面,正端起前面的馬奶酒細細品味着。

“大劉,這是怎麼回事?”杜鬱心裡一動,覺得有些不對了,皺着眉頭問劉悉勿祈。

劉悉勿祈唔唔兩聲。卻沒有說出話來。只是站在那裡埋着頭,而劉聘也是一臉的尷尬。

“大哥,你這是在幹什麼?”劉衛辰也感到有些不對了。高聲問道。

“鄙人是賀賴頭!”陌生人施施然站起身來,拱手開口道。

劉衛辰覺得像是一個炸雷在耳邊響起,腦子一下子就蒙了,呆呆地看着劉悉勿祈,手卻指着賀賴頭,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杜鬱卻已經回過神來,冷冷看着劉悉勿祈說道:“劉悉勿祈,你真的想好了?”

劉悉勿祈的眼睛一下子變得通紅,三年地同事,他對這個上司既有敬佩也有兄弟般地情義。往日地一幕幕像閃電一樣在他的腦海裡回放,杜鬱對他們兄弟三人的照顧和愛護,就像一位關懷備至的兄長,現如今自己卻要背叛和出賣這位兄長,怎麼不叫這位匈奴漢子肝腸寸斷。

“大哥,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劉衛辰終於清醒過來了,他大聲吼道,手裡拔出腰刀。

這時,從帳門外衝進數十人,正是劉悉勿祈的親兵,他們把杜鬱和劉衛辰團團圍住,刀鋒直指一臉鎮靜的杜鬱和一臉悲憤地劉衛辰。

“劉將軍爲了匈奴復興,臥薪嚐膽數載,今日終於舉起義旗,爲了就是讓我們匈奴人重回漠北王庭,回覆昔日光榮。劉二將軍,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劉將軍的苦心嗎?”賀賴頭卻開口勸起劉衛辰來了。

劉衛辰聽到了這裡,心裡卻明白了一點。做爲劉悉勿祈的親兄弟,劉衛辰雖然沒有參與到這件事,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哥哥一直以恢復匈奴榮耀爲己任,只是他一直以爲自己的哥哥會在曾華的領導下實現這個夢想,想不到他卻走而挺險選擇了這麼一條極端的路。

想着族人們上百年的夢想,尤其是自己這支鐵弗部,雖然是匈奴和鮮卑地混血,身份尷尬,卻因爲這樣反而對恢復匈奴光榮地夢想更加執着。夢想,爲了這個偉大而崇高的夢想就可以背叛杜鬱,背叛北府,背叛曾大將軍嗎?劉衛辰心裡在痛苦地滴血,他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了。

“二弟,當初我也和這樣一般痛苦,但是爲了匈奴,我寧願做一個背信棄義之

怕是遺臭青史。”劉悉勿祈雙目通紅咬牙切齒地說個字一個字往外嘣。

“夢想,我們都有夢想。你的夢想是光復匈奴榮耀,而我地夢想是重振華夏!”杜鬱聽到這裡,也是雙目通紅,“你願意爲此背信棄義,而我也願意爲我的夢想拋棄一切。”

聽到這裡,劉悉勿祈頓時流下眼淚來,聲音變得哽咽起來:“都督…”

“好了,你準備得如此謹密,我看我是難逃你的手掌,我等待你的決定。”說完之後,杜鬱長嘆一聲,在劉家親兵的“護衛”下走出中帳。看來劉悉勿祈爲了今天準備了很久,也準備得非常小心,自己一點察覺也沒有,不知道探馬司和偵騎處偵查到什麼?也許只是聽到一點風聲,還沒有來得及詳細調查。而那幾個書記官有可能要跟自己談一些蛛絲馬跡。

杜鬱現在已經能夠推測出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劉悉勿祈應該和賀賴頭一樣。都是燕國地暗棋,只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跟燕國搭上線。燕國要打敗北府,佔據中原,劉悉勿祈要光復匈奴,兩者自然一拍即合。根據前幾天的情景,杜鬱推測劉悉勿祈應該是一直在猶豫,畢竟他還是一個漢子。但是自己告訴他過段時間即將調防,於是劉悉勿祈只好孤注一擲了。他在雲中經營三年。暗中籠絡了不少對北府有異心的部衆。以爲心腹。一旦調到新地方,一切又要重來。

走出中帳,杜鬱看到自己的隨從被上千人馬包圍並繳了械,這些人看着自己雖然目光還有些閃爍,但是握刀的手卻依然那麼有力。這些人有些是劉悉勿祈找藉口調過來的鐵弗老部屬,有的是和他志同道合的獨孤部,他們以前都是一個老祖宗分下來地。還有些應該是被劉悉勿祈蠱惑地其他部族。

劉悉勿祈真是花了一番苦心,竟然能在自己和探馬司、偵騎處地眼皮底下發展出這麼多人馬,看來他還是有些手段。

正當杜鬱心裡暗自感嘆的時候,中帳裡數人卻開始爭執起來。

“大單于,你想怎麼處置杜鬱?”

“先關起來再做打算!”劉悉勿祈眉頭一皺答道。

“大單于,此時不是心慈手軟的時候,杜鬱不除,恐怕多有反覆呀!”賀賴頭陰陰地說道。

“什麼。你還敢殺都督!”剛安靜一會的劉衛辰跳了起來。大聲斥問道。

“杜都督治軍有方,愛兵如親,在朔州府兵威望甚高。要是我們圖害他恐怕不妥。”劉聘看了一眼劉悉勿祈,猶豫地說道。

“正因爲杜鬱在朔州威望甚高所以纔要除掉他,要是他有機會振臂一呼,大單于敢保證手下的兵馬不會被他策反?”

劉悉勿祈不敢保證,他費盡心思才籠絡了一千餘鐵桿心腹,其餘兩千多人多是拉攏過來的,誰敢保證他們不會被杜鬱策反。

看到劉悉勿祈在默然中猶豫,賀賴頭繼續說道:“只有殺了杜鬱,才能讓衆軍死心塌地跟着大單于,不敢再有二心。”

賀賴頭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劉悉勿祈又說道:“是不是大單于對光復大業決心不夠,所以才如此猶豫,要是這樣的話,恐怕大司馬會有疑心,後續地支持…”

劉悉勿祈“砰”地一掌拍在茶几上,居然將半邊茶几拍破了,手裡也滿是鮮血。他默然坐在那裡,長嘆一聲卻沒有出聲。

“大哥!”劉衛辰大吼一聲奔了出來,跪在劉悉勿祈的跟前大聲哭了起來。在劉衛辰的嚎啕大哭聲中,賀賴頭髮現劉悉勿祈已經是淚流滿面。

“大劉,你能說說冀州如何了?”杜鬱一身青衫,早已經除去鎧甲。

“燕國大司馬慕容恪領大軍偷入冀州,魏王恐怕凶多吉少。”劉悉勿祈黯然地將自己得到的通報講了出來。而就是這天,魏王冉閔被圍在孤山上。

“看來慕容燕這次也是孤注一擲。”杜鬱的臉上非常平靜,彷彿是赴宴而不是就刑。

“大劉,看在你我同事一場就不要辱我屍首了,如何?”杜鬱繼續淡淡地說道。

“喏!”劉悉勿祈站在杜鬱面前,不敢擡起頭,只是低低地應了一聲。

杜鬱默然地站在那裡,閉上眼睛側耳傾聽,彷彿風中傳來動人的樂曲。

“大劉,你聽到了嗎?是大將軍的琴聲,《蘇武牧羊》,好像是從北海畔傳來的一樣。”一臉陶醉地杜鬱突然開口道。

劉悉勿祈聽到這裡,有如雷擊一般,半晌動彈不得。

杜鬱面向東南長安方向跪了下來,連行三個大禮,然後悠悠地長嘆了一聲:“可惜不能再聽到大將軍地琴聲了!”說罷,平和地向刑場走去。

劉悉勿祈和劉衛辰等三人聽到這裡,不由想起往日杜鬱對他們的情義,想起自己出長安時大將軍贈鎧甲兵器,撫背切切叮囑,不由驟然淚流滿面,面向杜鬱伏地而跪。沒有誰下令,圍着周圍的三千兵馬譁得一聲跪了下來,向杜鬱行禮。

看到這裡,賀賴頭也不由地長嘆一聲,向由自己親信充當地劊子手點點頭,然後高喊道:“送杜都督上路!”

跪伏在地上的劉悉勿祈實在沒有勇氣擡頭,他只是繼續趴在地上,黯然無語。在那一刻,他聽到了杜鬱頸上熱血噴濺的聲音,在那如刀風的嘶聲中,劉悉勿祈似乎也聽到那悠悠傳來的其《蘇武牧羊》。

殺了杜鬱後,劉悉勿祈將其厚葬之,而杜鬱近百隨從無一投降,盡數伏刃求死,而劉悉勿祈四千餘部衆竟散去一千。

四月二十日,劉悉勿祈與賀賴頭合兵一處,自領大都督,揮師直指盛樂。

匯聚在盛樂城的三千朔州府兵聞得杜鬱噩耗,盡數哭倒,然後舉朔州刺史謝曙暫代都督,披孝甲,張素旗,列陣武周城前,與劉悉勿祈軍對決。

朔州府兵皆高呼爲都督報仇,前仆後繼,忘死向前。杜鬱子杜凌年僅十四,在讀朔州武備預備學堂,危急時暫充前鋒都尉,奮勇在前,受創傷數十處,鮮血將孝甲浸染變紅。他摒去左右勸告,言道:“衆軍士爲我報父仇而忘死向前,我豈能安立陣後!”依然高呼向前,與軍奮戰。

三千朔州府兵奮死一戰,居然將劉悉勿祈軍萬餘人擊退三次,使其難以西進半步。叛軍爲之膽喪,而劉悉勿祈看到前面受阻,五原、朔方的府兵卻很快就支援上來了,只好放棄打到河套故地的計劃,轉頭向南,攻陷平城(今山西大同)以爲基業,然後繼續南下幷州,與雁門校尉李天正相持於馬邑、雁門關一線。

第117 回家過年第100章 遠方的客人(下)第95章 姚襄第32章 仇池(4)第277章 - 伊斯法罕(二)第153章 涼州戰事(五)第263章 南海攻略(一)第266章 南海攻略(四)第244章 誰家之天下(一)第192章 旌旗招招皆向北第230章 戰爭還是和平?(五)第101章 木根山之戰(上)第29章 仇池(1)第237章 青州(二)第5章 長水校尉第44章 最牛的拉練第189章 旌旗招招皆向東(一)第123章 萬馬度陰山(二)第161章 我們要西征(三)第70章 宜陽(一)第78章 建康(三)第17章 大戰之前第212章 碎葉川之戰(二)第12章 夜襲江州(1)第187章 虜家不解漢兒歌第269章 泰西封風雲(二)第189章 旌旗招招皆向東(一)第103章 木根山之戰(下)第236章 青州(一)第226章 戰爭還是和平?(一)第4章 受封第210章 太和西征案(二)第239章 談笑東瀛(二)第246章 誰家之天下(三)第232章 壽春袁真第95章 姚襄第74章 長安第22章 留守成都第222章 華夏必勝(二)第173章 冀州風雲(一)第8章 曾氏兵法第15章 塘溝之戰(1)第145章 永和十年(四)第145章 永和十年(四)第21章 接降第138章 勇氣和榮譽(三)第218章 侯洛祈的選擇(四)第164章 第一次西征(三)第78章 建康(三)第262章 普通法、特例法和宗教事務法第266章 南海攻略(四)第158章 遙遠的西域(二)第136章 勇氣與榮譽(一)第276章 - 伊斯法罕(一)第187章 虜家不解漢兒歌第193章 直入鄴城第172章 沙州和西州第19章 笮橋大戰(2)第218章 侯洛祈的選擇(四)第133章 長安的冬天(二)第245章 誰家之天下(二)第180章 燕周之戰(一)第52章 初出關中(五)第231章 徐州事件第15章 塘溝之戰(1)第96章 王師的新攻勢第152章 涼州戰事(四)第116章 風雪夜歸人第50章 初出關中(三)第178章 朔州都督第232章 壽春袁真第197章 閒談(一)第282章 - 大爭論(一)第189章 旌旗招招皆向東(一)第156章 永和十二年(三)第41章 葉延和楊初的結局第134章 長安的冬天(三)第146章 永和十年(五)第254章 即位與稱帝第164章 第一次西征(三)第264章 南海攻略(二)第7章 江陵來的傳令官第93章 趙國第9章 西征大計第37章 楊初的女婿第230章 戰爭還是和平?(五)第250章 塵埃落定(一)第114章 初戰拓跋(四)第181章 燕周之戰(二)第273章 - 聖主之劍(一)第202章 大理寺和樞密院第271章 - 內沙布爾城(一)第280章 - 三皇會議(一)第120章 北府的戰爭機器(三)第34章 武都(2)第161章 我們要西征(三)第137章 勇氣和榮譽(二)第25章 梁州(3)第144章 永和十年(三)第30章 仇池(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