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鳳翔是絕對胸有成竹在的。
畢竟能把皇帝忽悠到又開始作妖的到底是什麼貨色，他本人見過，在場的東林黨餘黨也見過。
無非又是哪個博出位的又在搞事情了，然後既然當初選中崇禎是認爲他好忽悠，那麼其他人，一定可以繼續忽悠他。
這點無解。
不過那又如何？
東林黨始終纔是手握半個大明國力的勢力。
崇禎就算現在就把朝堂上所有的東林黨成員全部下獄，在張鳳霞眼裡，前者一樣無法應對半個國家的憤怒。
歷代皇帝一直在服軟，不過是因爲江南就是大明最後的錢袋子，地位越來越重要。
到如今，只會更加重要。
想到這裡，張鳳翔的臉龐，浮現出了一絲冰冷的笑意。
“好，我等這次就跟張公共進退！”
“沒錯，一起共進退！”
在場的東林黨衆紛紛鼓譟了起來。
“那麼，就拜託各位了，接下來，我等上朝吧，人，那是越多越好啊！”
張鳳翔意味深長地看了衆人一眼，端茶送客。
各人返回自己的府邸，開始準備上朝。
半刻鐘後，宮門開啓的時候。
住在沿街的百姓，紛紛聽到了外面的鼓動之聲。
他們打開窗戶看出去，只看到數量至少上千的儒家青蟲，浩浩蕩蕩地朝着皇宮而去。
“我的天，爲何如此多讀書人？”
“是啊，他們要作甚？難道又有大事了？”
“廢話，這個陣勢，能是小事嗎？”
“話說，現在還是宵禁時間吧，城門都沒開，五城兵馬司的人爲何不見蹤影？”
“廢話，五城兵馬司都是誰的人，整個北平誰不知道啊？”
百姓們一臉凜然之色地隔着窗戶議論紛紛。
“都在呱噪什麼？”
“再胡言亂語，統統抓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名義上應該阻止這些青蟲的五城兵馬司的人，這才姍姍來遲。
百姓們哪裡還敢廢話，一個個關掉了門窗躲回了屋內。
不多時，還籠罩住黎明前的黑暗的皇宮廣場上，燈火星點。
威儀無比的皇城紫紅色牆壁和金色尖頂在黑暗中，恍如一頭蟄伏的巨獸。
皇城廣場之上，人頭涌動。
看起來，至少三千多個青蟲聚集。
“爾等作甚？”
“速速離開，不得冒犯皇宮！”
禁軍的軍士攔在了這些青蟲面前，一個軍官冷聲喝道。
“我等恐怕陛下被奸人矇蔽，特來準備敲響登聞鼓！”
“沒錯，我等讀書人有此權利，你們不得阻攔！”
“休要管我們，我等沒有鬧事！”
那些青蟲紛紛回懟。
士兵們如臨大敵，卻又不敢亂做迴應。
讀書人在這個時代可不好惹，他們雖然大部分都是勳爵之後，一樣惹不起這些手持輿論權力的傢伙。
“喂，現在沒有到登聞鼓的時間，你們聚集在這裡不合規矩。”
那個軍官又說道。
說完，他自己後悔了，因爲他這句話絕對是錯的。
“呵呵，我等就是在等候登聞鼓的時間。”
“對，我等正是等待退朝再敲。”
“你阻攔我等，後果是不是你負責？”
“難道我們阻攔朝議了嗎？”
“對啊，我們沒有搗亂，你有何資格對我等大呼小叫？”
“我等功名在身，豈容你放肆？”
“對，告訴我們你的名字！”
“快說你名字，你不說我們也會問出來！”
那些青蟲們頓時越發沸騰了起來。
數千人的鼓譟聲音，一下子嚇得這個軍官連連後退。
東林黨衆在這一刻表現出了極佳的組織能力，幾千人規模的讀書人聚集，幾乎幾刻鐘就搞出來了。
沒辦法，雖然崇禎上朝的時候已經打擊過一次那些東林黨官員，但是無數東林黨的黨羽都在附近有書院。
在師徒門生關係的聯結之下，哪怕是京城，他們也能調動數千人甚至上萬人。
一下子，聲勢浩大。
“這件事自有高層處理，爾等休要呱噪！”
這個軍官不敢再繼續對線下去，一縮脖子回到了士兵的人羣后面，然後進宮報告去了。
……
“呵呵呵，一個晚上數千人聚集，東林黨好大的手筆。”
“五城兵馬司倒是像死了一樣，任憑宵禁未結束，就讓數千人聚在皇城廣場。”
“齊黨，東林黨，倒是合作無間啊。”
乾清宮之內，正殿之中。
一晚上也就閤眼了兩個小時的崇禎，此時已經換上了龍袍，頭戴皇冠，雙眼遍佈血絲，臉色陰冷。
他生性好面子，若是以前，看到如此多讀書人聚集，他就會覺得丟臉無比，甚至會全力去想辦法平息那不存在的民憤。
不過如今看清楚了更多事情之後，他的臉上只剩下了嘲諷之色。
“走吧，上朝！”
下一秒，他恍如即將奔赴戰場的勇士，帶着大太監王承恩，“保鏢”尉遲恭，新晉錦衣衛指揮僉事長孫無忌，以及錦衣衛千戶李靖，前往議事大殿。
……
議事大殿，這個大明的最高權力中心。
第一絲太陽，終於照射了進來。
漢白玉石地板，散發着聖潔的光芒。
硃紅色油漆的十八道木柱，刺眼而威嚴。
分列左右的文武百官，莊嚴肅穆站立。
“陛~下~駕~到~”
王承恩的聲音，很快從龍椅側面的皇帝通道之內傳來。
一身龍袍，面容陰沉的崇禎皇帝，出現在了羣臣面前。
穿着黑色武士袍的尉遲恭，還有穿着飛魚袍的李靖和長孫無忌三人，站在了龍椅高臺的階梯下面。
“這三個人是誰？”
“飛魚袍？這兩個錦衣衛很面生啊……”
“昨晚錦衣衛內訌之後升上來的？”
羣臣議論紛紛。
“肅靜！”
站在高臺側面的王承恩尖聲喝道。
議論聲紛紛消失。
“拜見陛下！”
羣臣紛紛拱手下拜。
“平身！”
崇禎皇帝不鹹不淡地迴應了一聲，平時習慣的愛卿平身四個字被他省略了一半。
令人細品意味深長。
“陛下，您上朝爲何還帶着錦衣衛？”
工部侍郎、東林黨人劉宗周第一個開炮了。
刷！
整個大殿之內的所有百官，都用凝重的眼神看向了崇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