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蘇大青想到今晚來的目的,忙輕咳一聲,扯着嗓子道:“關於你們二房幫忙下地,要算工錢,這我不同意。”
果然,是爲了錢而來的。
“如果不算工錢,要二房下地,我也不同意。”蘇老實僵着脖子,語氣強硬。
他可不能讓家人太委屈,這不光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他也得爲家裡人着想。
蘇大青大晚上而來,肯定是有備而來的,蘇玉冰就等着他發大招,接下來他的舉動,讓屋裡的人都大跌眼睛。
只見他氣得跺腳,絮絮叨叨的說了幾句,接着鼻子一算,居然哽咽的哭道:
“老二啊,做人要講點良心,你說說這些年大房對你們就沒有恩情嗎?當初要不是我幫忙說好話,以家裡的條件,能讓浩宇去讀書嗎?他要是不讀書,你們家還能出秀才嗎?
老實啊,你還記得小時候嗎?幾個兄弟姐妹裡,就你和我最親近,我們一起上山摘野果,掏鳥窩,再後來大點,你上山砍柴,我去街上賣柴火。
那時候我們多親近,現在各自成家有了兒女,一見面就跟仇人似的。
你說,這是你做的出來的事嗎?我不提鋤頭好多年,也幹不成啥活,就讓你們二房弄兩塊荒地,就犯的着算工錢嗎?
關鍵是老蘇家最近手頭緊啊,老二啊,你就好事做到底吧?就別收工錢了?”
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聲聲控訴,二房如果再收了工錢,那才叫不是人。
還把往日芝麻小的恩情扯出來,真是會打親情牌。
蘇玉冰料定便宜老爹不是對手,果然下一秒,就見蘇老實一臉動容道:“哥,你別嚎了,這麼大的人了,叫人看了笑話。”
“那你,答應我了嗎?”蘇大青可沒忘了這事。
蘇老實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他沒別的本事,就是會料理一手好莊稼。
十幾年都靠拿筆桿子生活,這一下握鋤頭,還真幹不來呢?
再加上閨女剛孝敬的一兩銀子,二房這幾個月的日子都會好過,就別計較這三十文一天的工錢了。
“好好好,老實啊,我就知道你最明事理,謝謝你。”蘇大青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
“嗯,,沒別的事的話,就早點回去吧。”
見蘇大青走遠了,苗氏就忍不住數落起來:“老實啊,你怎麼又心軟了。這大房回回求幫忙,哪次不是拿以前的事情說事?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說了不知多少遍了,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蘇玉冰嘴角抽了抽,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這麼說來,便宜老爹確實心太軟。
“孩子他娘,終歸是兩兄弟,一家人不是,我這再拒絕,可真說不過去。”蘇老實眼眶紅紅的,他就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
“行了,事情是你答應的,你自己去下地,休想我幫忙。”苗氏生氣了,扭着身子氣沖沖的回屋。
蘇老實吸了口氣,看着屋裡的三個孩子道:“你們也覺得我做錯了嗎?”
“爹,不是我說你,性子也太軟了,回回你都剛開始強硬,後面禁不起大伯幾句酸腐的話,你就妥協了,難怪我娘生氣。”
蘇浩宇臉上流露着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悶悶的丟下這句話,也回屋裡。
蘇老實被兒子說的面紅耳赤,看看蘇玉冰,又看看似懂非懂的小兒子。
道:“冰兒,我?”
苗氏和蘇家沒血緣關係,直接拒絕是對的,但蘇老實就不同了,一根同生,再加上他的性格,不會做的太絕。
她不想偏袒誰,只是實事求是道:“爹,你爲大伯着想的時候,怎麼就不想想娘跟我們的感受?
是,沒錯,一家人理應要互相幫忙,但咱們也答應幫了啊?你也說過,別人家請人開荒,一天五十文都請不到,那咱們收三十文過份嗎?
一碼歸一碼,親兄弟明算賬,如果大伯經常這樣,那咱們自己的活還幹不幹了?”
被蘇玉冰一通話給咽的面紅耳赤,閨女說的句句在理,他拍了拍腦門,一臉懊惱,怎麼就想不通呢?
“那,那我去回絕他。”蘇老實急急的往門外跑,就被蘇玉冰拉住:“爹,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如何收回?僅此一次,下不爲例,不然別說娘生氣,我也會生氣。”
“唉,女兒長大了,說的句句在理,倒是爹老糊塗了。”
次日,黎明破曉,天空露出魚肚白。很快,晨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照耀進來。昨晚蘇玉冰睡得並不太好。
這炕硬,被子有味,斑駁的土胚牆,她起牀後,看着這陌生的環境有些呆愣,後來才反應過來,這是在自己的孃家呢?
這會,蘇老實早早吃了早飯,就扛着鋤頭去山頭弄那塊荒地了。
苗氏嘴巴上不依不饒的,但心裡終究是心疼孩子他爹,這不剛刷洗好碗筷,就拿着農具要出去。
“娘,我也一起去。”蘇玉冰幫她一起拿着農具道。
“別,你還是在家裡玩吧。”苗氏可捨不得變白的閨女再吃苦。
這也十三歲了,再過一年就可以說親了,總的好好生養不是?
“娘,就讓我去吧,人多力量大,爭取早點幹完。”蘇玉冰說着,就去搶她手裡的農具,跟着她就要出去。
苗氏還有些呆愣,蘇玉冰催道:“娘,我就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這兩塊荒地要是讓爹一個人,還指不定要幹好幾天呢?”
苗氏看着乖巧可人的閨女,心裡一抽抽的激動。
蘇玉冰雖然是個女兒身,但是勞動力也相當於半個男人,可不容忍小覷呢?
最終苗氏犟不過蘇玉冰,母女倆相視一笑,扛着農具就要出去,就見蘇浩宇的房門,吱呀一聲響,一個修長的身影奔過來。
“哥,你怎麼出來了?”蘇玉冰道。
“功課都溫習好幾遍了,既然大伯幹活,算上我。”蘇浩宇面無表情道。
“浩宇啊,田地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只管一心念書就好。”苗氏慈愛的看着他。
就見蘇浩宇有些憤憤不平:“我就要村裡人知道,同樣都是秀才,我乾的了農活,讀的了書,大伯爲何就不行,就拿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