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忠的背影急速離開,小安子撇了撇嘴嘲笑道,“真是沒見識,這可是席姑娘的祖傳秘方,能將各種花朵都炮製成美食,一般人想吃都吃不到呢,我家主子好心,才特意請了席姑娘過來的,沒想到這老不死的,竟是一點也不識貨。”
“咳!”趙啓浩握着拳頭清咳了聲,朝着小安子冷冷的瞟了一眼,小安子立即就捂了自己的嘴,王忠雖然說也和他一樣是奴才,但人家倒底是皇家的人,又是跟着皇上的,人家說皇帝跟前的太監都頂得上六品官呢。
別憑白無故的得罪人,雖然說他現在不在這裡,難保這裡沒有他的耳目。
沈襲玉低下頭,勾脣一笑,小安子好像忘記了,他當日聽到自家世子爺吃了荷花製作的糕點,也是嚇的六神無主的呢。
曲文一聽小安子的話,好奇心又起,“小玉,小安子說的是真的嗎?你家的祖傳秘方那麼厲害噢,居然能把花兒變成美食,那是不是所有的花兒都可以啊?”
沈襲玉原本不想理他的,好心做甜湯給他吃,結果還被冤枉成下毒害人,要沉塘,是個人就會心理不舒服的,但是堂堂鄭王,像小哈巴狗兒一樣繞着她討好了半天,還給她學了貓叫,她要是再不給臉,也說不過去,但是心裡總有點隔應,便態度淡淡的點點頭。
儘管如此,曲文也高興的不得了,拍着胸脯道,“哎,嚇死我了,以爲小玉再也不理我了,幸好,幸好我會學貓叫,小玉喜歡聽貓叫,嘿嘿,以後萬一惹小玉不高興,就可以學貓叫哄小玉開心啦。”
他本是純真稚子的心,無心一說,但是卻讓在場的人哭笑不得,沈襲玉更是不知道該氣呢還是該氣呢,還是該氣呢?
大哥,難道你成天就想着如何讓我生氣嗎?生氣很容易老的,與我無關的事情,與我無關的人,我纔沒有那個天啓時間去生氣呢。
王忠的人手腳也很快,沒過一盞茶的功夫,那宮裡的老太醫就被幾個人連拉帶扯的扶了過來,曲文不想看,但是被沒辦法,王忠哄着甚至明裡暗裡拿他的孃親貴妃娘娘說事,他只得乖乖坐了,伸出手臂,讓太醫診治。
但是仍然不安生,不停的繞過太醫,給沈襲玉吐舌頭,扮鬼臉,在看見沈襲玉忍不住卟哧一聲笑了之後,才得意洋洋的晃晃腦袋,好好躺好了。
老太醫花白頭髮,穿着一身普通的百姓衣服,兩根手指搭在鄭王腕上半晌後,拿了下來,朝着趙啓浩的方向道,“回稟世子爺,鄭王殿下並無任何不適之處。”
王忠眼睛瞪圓,似是不信,剛纔福子說甜湯裡有桂花,趙啓浩也親口承認了,怎麼會沒事?他不敢說太醫技術不好,只得低聲道,“太醫,您可得瞧清楚了,我家殿下剛剛誤食了桂花,當真無妨?”
桂花?老太醫一聽也驚了,當下又診了一回,再次確認,真的沒有問題,而且還補充說,之前鄭王殿下的飲食多肥,有些膩躁和痰症,現在好像倒是和順了不少,似是服食了一些降火溫補,散寒破結,化痰止咳的東西。
趙啓浩就拿眼看沈襲玉了,沈襲玉微微點頭,上前兩步,朝着太醫盈盈一福道,“桂花雖然是觀賞植物,但其本身亦有藥性,即可散寒破結,化痰止咳,只是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有藥性自然也有毒性。”
王忠一聽到那毒性二字,立即就瞪起了眼,用手氣的直點,“你們看她自己都承認了,我沒冤枉她吧?”
趙啓浩並未有任何反應,小安子嘴角撇着似是不屑,陸開仍是面無表情,但目光精光閃爍,曲文卻是急了起來。
沈襲玉並沒有看他,而是繼續說道,“但小女子家傳秘方,可以用特殊的手法將此花中的毒性過濾掉,並且將香氣,藥性,和鮮味提純。這秋日天氣本就多躁,鄭王殿下先前的飲食可能多爲魚肉類,比較膩味,而小女子剛纔煮的甜湯則是銀耳蓮子紅棗爲主料的,輔以桂花,是以纔會是現在的診斷效果。”
那老太醫一邊聽說一邊就佩服的點頭,“妙哉,妙哉啊,竟想到以花入食,以花入藥,這樣既能治理病氣,又不會如藥一般,苦澀難以下嚥,老朽佩服之至!”
當醫生的,最佩服的就是有才能的人了,雖然沈襲玉只是憑藉着靈泉水,誤打誤撞,但是老太醫可不知道,他當下就要朝沈襲玉行禮。
沈襲玉自是不敢受,側了側身子,趙啓浩也上前虛扶了下,“姜太醫太過謙虛了,她不過是一介廚娘而已,哪裡懂什麼藥石之理,不過是瞎貓碰到死耗子,碰巧罷了。姜太醫醫學世家,更是我朝太醫院掌院,切不過太過謙虛。”
王忠有些訕訕的,但卻也沒給好臉色給沈襲玉,從她身邊走過時,輕聲道,“這次算你走運,下次離我們殿下遠一點。”
“忠叔,你和小玉說什麼悄悄話,我也要聽。”曲文擠了過來。
沈襲玉微微一笑道,“沒有什麼,小女子忙碌半日有些累了,請求告退下去休息一會。”
趙啓浩知道她剛纔受了驚嚇,便點點頭,讓小安子送她回去,沈襲玉忙拒絕了,她又不是弱柳扶風的林妹妹,走路還是可以的。
趙啓浩朝着小安子招了招手,附在他耳朵吩咐了幾句什麼,小安子立即露出牙痛的表情來,但是一看到自家主子的眼神,立即拍胸脯打包票,一定把事辦好。
沈襲玉剛剛坐定,從空間拿出一塊桂花三色糕才咬了半口,正準備取出些靈泉水來喝喝,就又聽到敲門聲,當下就有些火了,還讓不讓人消停啊?
她沒好氣的打開門,只看見小安子滿臉古怪的神色,手裡託着一個盤子,盤子上面紅巾蓋着什麼東西,他大搖大擺的走進來,“我家爺說了,剛纔讓姑娘受委屈 ,這東西就給姑娘壓壓驚吧。”
“什麼東西呀?”沈襲玉沒好氣的掀開了盤子上的紅巾,頓時就被晃花了眼睛,擺了兩排,每排四個,每錠五十兩的銀元寶,足足的,閃着亮眼的光芒。
她原本的不舒服,原本的隨意立即被拋到爪哇國,嘴角咧開,眼睛笑的如新月一般,撲向盤子,一個一個拿起來瞧瞧,確定是真的,還用袖子擦了擦,用嘴哈了哈氣,纔將它們整個都摟在懷裡,朝着小安子瞟了一眼,“這些都是給我的?”
小安子不屑的撇撇嘴,他當日怎麼還會覺得這小妮子不是貪財的呢,原來人家要麼不貪,要貪就要貪大的,這一路來,已經從他這裡掏出去多少銀子了,他心疼啊。
“是,席姑娘,您就好好數數銀子壓壓驚吧。”小安子沒好氣的拉長聲調。
“小安子,你真是好人,你家主子也是好人,慢走,不送了啊。”等小安子一走,她立即栓上門,捧着銀子進了空間,在草坪上笑的直打滾。
沈自秋過來將她從草坪上拉起來,“多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
沈襲玉抱着孃親的脖子撒嬌,沒想到虛驚一場,還能拿到這麼多壓驚銀元寶,當真是值了。
其實剛纔王忠指着她說下毒的事情,她腦筋急轉,就已經想到了對策,如果那些人真將自己沉塘,她會一進入水面就進入空間,到時候,大不了改頭換貌,雖說不能再借世子的勢了,但是有錢子軒這尊小佛在,估計她的計劃也能順利實施。
她心裡百轉千回,突然又想到那兩個從水裡跳出來的蒙面黑衣人,他們是什麼時候潛在水裡的,媽媽呀,她們在王家也呆了有幾個時辰了吧,難道這些人個個都是游泳健將,竟能屏氣幾個小時?
如果自己真的掉下水裡了,很難保周圍沒有趙啓浩的眼線,如果自己突然消失不見了,趙啓浩會不會發現自己空間的秘密呢?
想到這裡,她立即放開沈自秋,召喚出蝶影,兩個人蹬蹬跑上竹樓二樓,她的指尖自控制屏上面劃過,調出趙啓浩的資料。
“怎麼搞的,好感度怎麼才百分之十啊?這麼低,要何年何月才能將他捕捉成靈僕啊,我覺得他太可怕了,他那些暗衛們,神出鬼沒的,我真的很害怕,哪天他會發現我空間的秘密。”
“趙啓浩其人,心思縝密,恐怕不是那麼容易捕捉的,唯今之計,你也只有在遇到他的時候,小心行事了。”
沈襲玉無奈的點頭,突然想到什麼,自搜索一欄裡,尋找曲文的名字,點開數據一看,竟是已經有百分之六十,失之東榆,收之桑榆,倒也不算白忙活一場。
王忠,好感度負100,好吧,這擺明就是討厭她了;陸開,好感度百分之十;姜太醫,好感度百分之二十;小安子,好感度百分之十,咦,原來不是這麼少的,竟是減了,看來跟銀子有關。
查看完數據後,沈襲玉將自己得到的銀子擺在桌子上,先前趙啓浩賠償的精神損失五百兩,剛纔又讓人送來壓驚的二百兩,從錢子軒那裡支了二百倆,共計一千一百倆。
二百倆繼續留着當成本,其它九百倆,全部用於學習前代靈主的技能好了,她現在深刻的覺得,學點防身之術,是當務之急的事情。
“蝶影,幫我掃瞄下,我現在手裡有九百倆銀子,大概可以學哪些前輩的知識?”
蝶影點頭,用翅膀揮出淡淡煙霧,籠罩住整個書架,半晌後便徐徐報來,“先前說過的,第七代靈主所收藏的一本武學典籍:凌風踏塵步最便宜,只要一百積分即可,也就是一百倆銀子;一本衛氏傳人的簪花小楷需要三百倆銀子;第三代靈主的【香食錄】六百兩銀子,主要教一些有基礎的人如何學習煮食和各類食材的搭配等,還有相剋相生的道理,其中還有一些釀酒的法子。大致就這些了,其它的價格都在一千倆以上。”
“好,那就先學凌風踏塵步,這樣萬一遇到危險,又不能進空間,我也可以跑路啊。”
蝶影點頭,翅膀一揮,那本書就自動從書架上漂浮了出來,落到沈襲玉的手裡,她按着沈襲玉的提示,將手掌按在那本輕功武學書上面,心裡默唸着交易,就聽見叮的一聲,桌上的銀子,竟是憑空就少了兩個足錠的元寶,而書也自動翻開了第一頁。
凌風踏步,創始人,江湖客,售價一百倆銀,已交易,已綁定。
“哈哈,沒想到過了幾百年,老夫竟然還能再見天日。”一聲粗獷的笑聲自書裡傳了出來,接着一縷淡淡的白色煙霧自書頁上飄起,落在地面上,煙霧扭曲變形,最後凝聚成了一個有些透明的人形。
雖然是透明的人形,但是五官和穿着卻是看的清清楚楚,劍眉星目,英氣勃發,只是滿臉的絡腮鬍須,髮鬚皆白,看起來至少有六十多歲了。
“蝶影見過第七代靈主!”
江湖客長笑一聲,“蝶仙子不必多禮,咦,這位小女娃兒,難道就是仙子現在的主人不成?”
蝶影恭敬的道聲是。
“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看來我們都老了,哈哈。”
“江大叔,時間不等人,您能否先教晚輩功夫,稍後再和蝶影敘舊呢?”
“怎地如此着急,學武功可是急不得的事情。”江湖客眉頭聳動,似是有些不悅。
“真不好意思,我沒時間慢慢來,外面情況危急,我隨時會沒了小命,所以想盡快學會這凌風踏塵步。”
蝶影又在旁邊幫着說了些好話,那江湖客看在是蝶影的面子上,只得無奈的答應,還連連說人心不古,不能沉得下心來,也只能學得其形,而學不了其神啊。
沈襲玉也沒想到要去當武林盟主,只想有個逃命的招罷了,當下也只把他的嘮叨左耳進,右耳出,跟着他先念心法,然後再學步法。
這凌風踏塵步的心法一牢記於心後,步法就簡便多了,不過一刻鐘的功夫,沈襲玉也算走的有模有樣了,蝶影每次眼看快要抓到她時,她的身形卻如同那滑溜的泥鰍一般。
眼看時間也不早了,她便吩咐了蝶影幾句,出了空間,此時窗外已經彩霞滿天了。
她將頭髮弄散,卻是沒有脫衣服,而是直接和衣躺在牀鋪上,做出在休息的樣子。
趙啓浩他們早已經被王府管家引着,來到了一處名爲荷香榭的水亭,亭子是建在荷花池中間的,四面開滿了或白或淺粉的荷花,圓圓的蓮葉上面滾滿了露珠,剛剛成熟的蓮蓬也不斷散發着誘人流口水的清香。
那池中水清如許,更有魚兒在蓮葉間穿嬉而過,秋高氣爽,清香怡人,端的是十分賞心悅目。
前往荷香榭的道路兩旁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菊花盆栽,引得那彩蝶前來嬉戲,熱鬧非常。
趙啓浩面上不悲不喜,淡然的跟着管家往前走,小安子神氣活現的在後面昂首挺胸,接收着來自四周圍那些小姑娘小媳婦們火熱的目光。
陸開自然是仍然一副撲克臉,雖然他只是一個小小鎮衙司的捕頭,但是卻難得的不卑不亢。
曲文站在水道的盡頭不願意過來,拉住王忠不知在說些什麼,王忠一臉忠誠的勸誡,曲文急的直跺腳,不停的往四處張望,似在尋找着誰,最後王忠又雙手抱拳,朝着天朝的方向拱了拱,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曲文這才鼓着嘴,像生氣的癩蛤蟆一樣,不情不願的甩了袖子,小跑着跟上了趙啓浩等人的步伐。
王長青早已經恭候在水榭裡了,看見貴客到來,立即起身行禮,趙啓浩免了他的禮,念他年事已高,便讓他坐着回話,他小心翼翼的側着身,坐了下來。
趙啓浩看見曲文像屁股上長了刺一樣,沒一下安生,便朝着他招了招手,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曲文立即眉開眼笑,當下便安靜下來,不再四處亂看了。
姜太醫也隨後趕到了,和趙啓浩等人互相寒喧了下,便告了座,王兵一看人都齊了,立即吩咐管家上菜,頓時專門從別家請來的僕婦們端着各色美酒佳餚,穿花戲蝶一般的送了過來。
在荷香榭不遠處亦有一座亭子,此刻亭子裡卻是或站或坐了四位年齡大小不一的女孩,其中有兩個趴在欄杆邊,極力探長脖頸,想將荷香榭裡的人兒看清楚,怎奈一來太遠,二來那荷香榭四周都掛了紗帳,朦朦的很,哪裡看的清楚。
“三妹,我勸你就別白費心思了,我可是偷聽到了爹和大伯的談話,那位穿白衣的,行爲如孩童般的公子,可是當今聖上最喜歡的一位貴妃的兒子:鄭王殿下,那是何等的尊貴身份,豈會看中我們這樣的農家女。”
說話的是王長青的嫡女王玉英,一個年紀稍長些,約摸十四五歲的少女,容長臉兒,柳葉眉,嘴角邊有一顆美人痣,她正素手擺弄着石桌上面的茶具,一邊慢的倒茶一邊說着話兒。
臉上的表情雖然是淡淡的,但是語氣卻是極盡之嘲諷,想來平常與她口中的三妹關係並不要好。
趴在欄杆邊的兩個女孩,左邊那個約摸十二三歲,名喚王玉紅,穿紅戴綠,頭上插金帶銀也不嫌頂着脖子酸,臉上抹的像猴子屁股一般。右邊那個名叫王玉霞,形容尚小,不過*歲左右,臉上總是怯怯的。
王玉紅的孃親是羅姨娘,雖然也是庶出,但平日裡最會撒嬌賣乖,倒是哄得王長青疼她比坐着喝茶的嫡出二小姐更受寵,是以養成了個性刁蠻,就算對自己的嫡姐也沒有什麼尊重的,一向在王府就是橫行無忌,大家都是十分懼怕她。
但是不管她鬧出多大的亂子,最後羅姨娘都能替她擺平,那些受害人反而成了罪人,被老爺處置了。
“二姐,你聽誰說我看上那傻子啦,我看上的是那位紫衣公子,我聽說他帶了一個廚娘過來,想必是愛好美食之人,論起廚藝這可是我最拿手的,只待晚宴結束,我便親自做一道夜宵送過去,保管到時候將他收入本小姐的裙下。”王玉紅十分自得的瑕想起來,那樣妙人一般的公子哥,如果溫聲軟語對她,還將她摟入懷中,會是何等的讓人銷-魂,聽爹爹說是京城裡大官的公子哥,到時候,她可就是官夫人了。
站在王玉英背後的女孩是李姨娘的通房青荷所生,名喚王玉麗,因着青荷性格倔,不肯軟語獻媚,王長青在新鮮一陣子之後,便撂開手了,後來王長青遇到羅姨娘,更是被哄的不知東南西北,是以玉麗在家裡的地位還不如一個管家娘子。
她爲了能在家裡好好的生活下去,不得不四處奉承,左右逢源,聽王玉紅這樣一說,連忙臉上出現驚色,“三姐,你快莫要再說下去了,小心隔牆有耳,就連我們的大伯父說到鄭王殿下,都是一臉敬色,你居然敢說他是傻子,要是被別人聽見了,我們的腦袋恐怕都保不住了。”
“哼,瞧你們一個個膽小樣兒,怕什麼,這水亭子周圍都是王家的人,哪個敢嚼舌頭根子,立即打發出去,賣到那紅塵樓裡,讓她們好好舒服舒服。”王玉紅捏着帕子朝着四周的僕婦丫鬟們一個個盯過去,衆人立即道不敢,又退出十幾步遠,她這才滿意的扭着腰,再次趴在欄杆上面。
“誰佈置的,裝什麼勞什子紗帳,害的本小姐都看不清楚我趙家哥哥了。”
玉玉剛纔那番話表面上是幫王玉紅,實則是在提醒王玉英。
王玉英瞟了一眼王玉麗,眼底劃過一絲滿意,高聲道,“你這小蹄子,自己思春想男人,不要拖累了全家人,我現在就去告訴父親大人,說你說鄭王殿下是傻子。”她說罷便要起身。
王玉紅雖然輕狂刁蠻,但並非不知輕重,也怪自己剛纔一時情急出口沒輕沒重,她哪裡肯讓王玉英去告狀,當下往前一衝,一副街邊潑婦模樣,雙手一張,攔在亭子通道口的地方,“不準去!”
先不說姐妹四個在那裡明爭暗鬥,叫罵扭打的,且說這趙啓浩等人在亭子裡吃酒說話,倒也沒忘記沈襲玉,就着他們桌上的菜餚挑了幾道還算精緻的讓人拿食盒裝着送了過去。
沈襲玉倒是樂得在房間裡吃飽喝足,練練凌風踏塵步,巴不得他們永遠想不起她來纔好呢。
曲文才沒坐一會,就坐不住了,“小趙,你不是說要喊小玉過來一起玩嗎?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天都黑了,月亮都起來了。”
可不是,天色漸漸黑了,晚霞徹底隱沒,一輪新月呈現出淡淡的銀色,慢慢自荷塘上升了起來,灑下一層淡淡的光暈,將整個荷塘照的透亮。
這一桌酒菜也算做的精緻了,可是趙啓浩並沒有吃多少,甚至說只是喝了幾杯酒,筷子都未曾動過,曲文催得急,他便道,“也好,正好無趣的很,小安子,你去請席姑娘過來。”
小安子立即應了聲,屁顛屁顛的跑去請人了。
沈襲玉正在房間裡練習凌風踏塵步,她大膽設想,假如將這整套凌風踏塵步和走路相結合起來,會是怎樣的效果。
剛開始總是把握不好度,走着走着就便成了跑,在失敗了好十幾次後,才慢慢摸索出一點規律來,正小心實踐 着呢,門就被敲響了,小安子不可一世的聲音響了起來,“席姑娘,快點出來,我家主子有請。”
雖然小安子的語氣並不客氣,但是沈襲玉一點也不介意,誰會跟錢過不去呀,她笑眯眯的開了門,還破天荒 的給小安子行了個禮,問也不問一句,就往外走,把小安子倒是給唬住了,傻愣愣的站在那裡。
“怎麼還不走?”沈襲玉走了幾步,回過頭來奇怪的看着小安子。
小安子摸了莫頭,咕噥了一句,“女人心海底針,真是搞不明白。”他原以爲沈襲玉肯定要傲上一傲,或是沒那麼好說話的,誰知道今天這樣老實聽話,倒是出了他的意料了。
沈襲玉跟在小安子後面,一路走向水榭,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同,她忍不住抿嘴微笑,有錢的就是上帝呀,這個道理你都不懂嗎?
“小玉,我們在這裡哪,快點過來!”正無趣撈蓮蓬玩的曲文突然覷見了引水道上的沈襲玉,連忙跳起來招手,嚇的王忠連忙攔腰抱住他,生怕他掉進水裡去了。
小安子大概還因爲錢的事情記恨沈襲玉呢,快步在前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趙啓浩身後,把眼睛頂在頭頂上,看也不看沈襲玉。
沈襲玉絲毫不惱,也不以爲意,只是在走的時候,暗自提氣,默唸凌風踏塵步的心法,將步法融合於足下。
只見足尖帶起一股微不可見的氣旋,使得她的裙角翻飛,衣袂飄飄,在這淡銀色的月輝下,自那菊花叢中走過來,竟有一種凌波仙子踏月而來的錯覺。
那一刻,不但是趙啓浩,就連陸開都目不轉睛的盯着,那王長青是已有六十高齡,但仍是貪婪無比,眼裡冒出混濁的yin-光,要不是旁邊兒子提點着,怕是要流出口水來了。
曲文從王忠的懷裡掙扎開來,朝着沈襲玉跑了過去,“哇,小玉,你看起來像月亮娘娘一樣哎。”
由凌風踏塵步所帶出來的氣旋微風從曲文的臉上拂過,他咦了聲,望望四周,荷花依舊亭亭玉立,並沒有搖晃,他奇怪的咕噥道,“哪裡來的風?”
沈襲玉心裡一驚,立即收了步法,衣角頓時就垂了下來,那種飄逸的出塵氣質也少了不少,她輕輕朝着曲文行禮道,“見過鄭王殿下。”
曲文不高興的鼓着嘴,“小玉,你這是幹什麼?”
沈襲玉悄悄朝他擠了擠眼睛,又用嘴角朝着王忠的方向扯了扯,曲文雖然心思單純,但卻是極靈利的,立即明白了沈襲玉的意思,當下嘴一咧,笑的眉眼一彎,然後又連忙用手捂住嘴角,乾咳了幾聲,很一本正經的說道,“不用多禮,起來吧。”
“謝殿下!”沈襲玉朝着他豎起了個大拇指,他得了誇讚,立即笑的比誰都開心,蹦蹦跳跳的往前走,還拉着沈襲玉,非讓她坐他旁邊。
這滿桌子不是富則是貴,她纔不會這麼不開眼,而且旁邊還有一個虎視耽耽的老太監,到時候又要拿身份說事了。
“見過諸位公子,不知召見小女子前來,有何吩咐?”
趙啓浩把玩着酒杯笑道,“剛纔陸捕頭說這些菜色太過平淡,便想起你下午那獨特的甜湯來了。”
陸開無語的看向趙啓浩:兄弟,不帶這麼陰人的,分明是你和曲文說現在正無聊,想找個人樂呵樂呵打發時間,才讓她來的。
但是趙啓浩都說了,是傻子他纔會澄清呢,當下也只能配合着說下午的甜湯的確讓他回味無窮,只是不知道席姑娘是否還會些其它的菜式?
沈襲玉微擡起小臉兒笑道,“小女子自是會的,只是價格上比較貴一點。”
陸開一愣,她不是趙世子帶來的人嗎,怎麼還說價格?這裡面似乎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他沒再說話,只是拿眼瞧着趙啓浩,看他如何說。
趙啓浩太瞭解這小妮子了,下午小安子回來就說了,那位席姑娘根本不需要壓驚,一看見銀子,就像看見了親爹,他當時就笑了起來。
“小安子,過來!”趙啓浩把小安子喊過來,自他懷裡拿出一疊銀票,往桌子上一按,沈襲玉的眼睛就亮了,她現在最缺的就是銀子呀,趙世子牌自取動款機終於抽風,開始自動吐錢了。
“趙兄,這是何意?”
“如果只是讓她做道菜來吃,有什麼新鮮勁,倒不如我們就以謎題的形式,然後大家押注,如果我們贏了,便讓她爲我們獻曲一首,如果我們輸了,這些銀票都是她的。大家覺得這主意如何?”
曲文第一拍起手來,“好玩,好玩,可是我既想小玉贏,又想聽她唱曲,這可如何是好?”
沈襲玉走近曲文的旁邊,輕聲道,“不管一會輸贏如何,我都唱個小曲給你聽好不好?”
“耶,小玉真是好人,忠叔,快拿銀票出來,嗯,押多少呢?一千倆,一千倆好不好?”曲文扭着王忠,像猴股糖一樣,要王忠掏錢。
王忠低聲勸道,“你看世子爺也纔拿了一百倆,你怎麼能拿一千倆,這樣把他壓倒了,他會不高興的。”
曲文一聽小趙會不高興,立即點頭,表示聽話,表示也要押一百倆。
陸開自懷裡掏出一張五十倆的銀票,放在桌面上,“我每月的奉祿也沒有幾倆,比不得你們二位財神爺,就跟五十倆好了。”
王長青也顫巍巍站起來,從管家手裡接過一錠五十兩的元寶,“老朽作爲地主,少不得要跟着各位貴客後面湊個趣了,只是不管這位妙人小廚娘輸或是贏,這五十倆都是給你的,就當是辛苦費好了。”
他一邊說還一邊拿貪婪的目光在沈襲玉身上四處遊走,雖然年紀尚小,但是眉眼清麗,已經初具美麗容顏的雛形了,想必再養幾年,定能出落的楚楚動人,這王老頭一想到將如此美妙動人的小嬌娘摟在懷裡,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趙啓浩的眉頭微微一擰,小安子立即意會的往前一站,正好擋住了王長青看向沈襲玉的目光。
陸開嘴角不露痕跡的勾了勾,低下頭,手裡把玩着杯盞,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情緒。
沈襲玉表面上仍然陪笑着,心裡卻是早已經怒了:好你個老不羞,連一個十歲的小女孩都不放過,回頭定然讓小白率領衆工蜂來給你點苦頭吃吃。
王長青都出手了,其它諸位管家自然也要掏幾倆銀子出來,就算不爲賭約,也是爲了拍趙啓浩的馬屁,討好了貴人,以後貴人只要手指縫漏一點,都夠他們吃一輩子的。
看着桌面上堆了好幾百倆,沈襲玉笑容越發燦爛了,“不知道諸位想出一道什麼樣的題目?”
趙啓浩狡猾的將問題推給了陸開,“既然是陸捕頭嫌菜色平淡,又想起了你的好來,這個頭一道題自是交由陸捕頭來出。”
陸開只是一介武夫,哪裡懂這些文人墨客的玩意兒,這不是爲難他嗎?
當下,他只得四處張望,直到看見天上皎潔的月光,還有月亮照耀下的塘面,波光鱗鱗甚是美麗動人,便張嘴道,“在下是個粗人,不會什麼高雅的東西,麻煩席姑娘做一道與現在的景色氣氛比較相襯的菜上來即可。”
“光是這樣有什麼意思,那她直接煮一道蓮子湯來就好了,我再加一句,既要符合現在的景物,又不能以這裡的景物比如荷花啊蓮子啊當主料。”趙啓浩慢的添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