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叩謝太后娘娘後胤禩同雲薇離開寧壽宮,胤禩邁步稍緩,即便胤禩憐惜雲薇,但她尚落後胤禩半步,分寸上絲毫不差。胤禩問道:“累嗎?”

“不累,太后娘娘很慈愛。”

“是你會討喜會說話,皇瑪姆才賞了物什。”

胤禩眼露得意,皇子大婚後都會攜帶新婚福晉進宮叩謝指婚,太后娘娘多有賞賜,胤禟的嫡福晉郭絡羅氏未成婚時性子健談,氣質活潑,很得太后娘娘喜歡,宜妃娘娘的五阿哥從小就養在太后身邊,宜妃潑辣豪爽頗合蒙古科爾沁出身的太后性情,郭絡羅靜姝成了太后的孫媳,在太后面前是一等一得意之人,謝恩時的賞賜是衆多成婚皇子福晉中最厚得一位。

太后不理會朝政,在對待孫媳上憑喜好恩賞,康熙皇帝一笑了之。單以容貌雲薇在皇子福晉中獨佔鰲頭,胤禩擔心太后娘娘不會喜歡雲薇顯得綿軟酷似江南女子的性子,出乎意外雲薇投了太后娘娘的脾氣,說了幾句話之後,太后娘娘疼雲薇跟心肝肉似的,雲薇獻上親繡的額抹布鞋太后愛不釋手,且讓雲薇常進宮來陪伴她,賞賜厚過九福晉,陪在太后身邊的宜妃和德妃笑容有一絲的勉強,她們本來是等着看胤禩笑話的。

德妃原本話裡話外帶出對胤禩的抱歉,胤禛側福晉佟佳氏不懂事云云,其實難聽的話,年幼懂的胤禩都聽說過,生母出身卑微,良妃意外承寵生了八阿哥之後,康熙未給她晉位,只是個貴人,八阿哥沒有母族支持,沒有銀子餵飽隨侍的奴才,有臉面的奴才都敢說三道四,即便惠妃護着,胤禩從小在宮中受過不少的委屈,這一切隨着胤禩被康熙重視,生母晉位良妃,迎娶雲薇之後改變。

當時雲薇只是擡頭淺笑嫣然,整個寧壽宮寂靜無聲,原來美人只需要一抹笑顏,雲薇輕柔的聲音還似在耳‘多謝德妃娘娘關心,我會伺候好八阿哥,皇阿瑪金口玉言,皇家只會要最好的兒媳婦。’

雲薇屈膝落落大方屈膝下拜,初爲少婦的羞澀甜風情美展露無疑,宜妃在旁邊笑言‘這可不是皇上說得嘛,皇家只會要最好的嫡福晉。’

德妃宜妃一向不合明爭暗鬥,胤禩有所耳聞,小嬌妻輕輕鬆鬆的兩句話,便化解窘境於無形,胤禩笑容越濃,難怪太后輕聲對他說,別看雲薇性子軟綿綿的,說話慢悠悠甜柔,但是八旗勳貴的簪纓女,佟老太太教養的孫女皆有八旗風骨。

“不會呢,是太后娘娘賞賜給我們的。”

雲薇模樣認真的搖頭,扁方上掛着的流蘇晃了晃,胤禩拽住雲薇籠在袖子裡無骨小手,軟軟的抓在手中很舒服,品嚐過雲薇滋味的胤禩清楚,他的妻子從上到下沒有一處不精緻。

“爺不成是在皇宮呢。”

雲薇臉上蒙上淡淡的粉紗,猶猶豫豫不敢太過反抗,小心翼翼的問道:“您放開好嗎?”

“不是皇宮就隨爺高興?”

“我何時不隨着您?”

在那雙水盈盈的妙目下,胤禩輕捏兩下不捨的鬆開手掌,微垂着腦袋的雲薇瞥了一眼胤禩,“天還早呢。”胤禩差好懸沒繃住,雲薇恢復了尋常,似她說了一句很平常的話,可胤禩的心似被她軟軟的小手撓了一把,巴不得現在就抱雲薇入懷,好生的把玩,品鑑她獨特的美麗,那面只屬於他一人的風姿。

“奴才給八阿哥,八福晉請安。”

延禧宮外的領班太監見到胤禩領頭下拜,兩側的宮女宦官同時叩拜胤禩夫妻,胤禩笑容依舊燦爛,失去同雲薇時的親近,雲薇有所覺,命跟在她身後的陪嫁綠意給面前這些賀喜的奴才喜錢,早就準備好的各色小玩應兒派上用場,人手一份不會厚此薄彼,奴才們個個高興,眼睛笑成一道縫隙,伺候胤禩雲薇越發殷勤,窺見同胤禩站在一處的雲薇,不論從哪一面看去,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主子侯您許久,催促奴才好幾遍,就等着看八福晉。”

“油嘴滑舌。”

胤禩手上戴着的大顆碧玉板着砸砸首領太監的額頭,宮女挑開簾籠,胤禩貓腰走近去,雲薇略微掃過將延禧宮中的擺設佈置盡收眼底,恭敬的站在胤禩身後,垂地的皇罩裡模模糊糊可見左手倚着靠墊的宮妃,雲薇經歷選秀,是見過惠妃娘娘的,此刻再見,同當時不同,向惠妃行兩跪六叩執兒媳全禮。

“把罩子撤去,八阿哥是本宮養大的,本宮得好生的瞧瞧八福晉,滿耳都是你福晉怎麼怎麼的,本宮看看···”

兩側的宮女將罩子捲起,“嘶”惠妃吸氣,打量雲薇:“難怪,難怪,今日本宮算是見到美人了。”

“惠額娘安。”

惠妃撫養八阿哥,雖不是正經八百的婆婆,雲薇同樣恭敬,惠妃坐直身子,向雲薇招手:“好孩子,到本宮這來。”

胤禩點頭後雲薇才坐到惠妃身邊,“惠額娘。”

“皇上果然指得好姻緣,這小模樣生得,本宮未見過這般本拔尖出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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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身穿潮紅錦繡鍛旗袍,外罩一件比甲,鳳釵配飾輕巧,豔而不俗炕桌上放着半卷書籍,細微的墨香使惠妃多了一縷書卷氣,雲薇略一掃過便知是納蘭容若的詩詞,惠妃眼尖笑着問道:“你喜歡納蘭的詩句?”

“我讀過幾首,遠稱不上精通。”

“同本宮說說,最喜歡哪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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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很感興趣,從雲薇的舉止言談中,可窺一二雲薇不是不通文墨的人,定是讀了許多的書,雲薇身上娟娟溪流的溫婉書卷味兒濃郁,雲薇使惠妃記起一人來,她同雲薇在氣質上很相似,納蘭容若大半的詩詞皆是爲她所做。惠妃在宮中起起伏伏,看透一切,雲薇不是因幾首情事便暢想愛情的女人,容貌出類拔萃,行爲舉止大方得體,由此可見佟府的教養不如外界所言輕佻浮躁,佟佳雲嵐是意外,哪戶人家都有兩個調皮不懂事的孩子。

“我同旁人喜歡的不一樣,雖敬佩納蘭公子對亡妻的深情,但喜歡憐惜眼前人這句話。”

“哦,這倒是新鮮,許多女子都被容若的詩詞感動,巴不得人人成爲納蘭公子的亡妻盧氏,你就不想有那樣一份至死不渝的感情?”

雲薇瞥見立足傾聽的胤禩,垂着腦袋輕聲道:“我不知道納蘭公子的亡妻是怎麼想的,我更願意讓他在我死後忘記我,一味的沉浸在過去的日子,不會快樂。”

惠妃豁然大笑,拍着雲薇交放在膝頭的雙手,“好,你悟了,雲薇呀,你是納蘭堂哥的知音,堂哥直到最後才明白,你比納蘭公子明悟。”

“不,不,不。”雲薇搖頭“納蘭公子的詩詞我一首都做不出,教書的先生斷言,雲薇在詩詞上沒有天賦,比不上堂姐妹。”

“本宮說得是意境明悟,納蘭公子早有你這番頓悟,不會鬧得年紀輕輕便去了。”

惠妃爲容若惋惜,納蘭容若活着,其父納蘭明珠便不會輕易的被康熙皇帝剪除,索額圖不會獨霸朝堂。康熙皇帝招幸惠妃的次數不多,色衰而愛馳,惠妃再保養都趕不上年輕貌美的貴人們,這些年惠妃想通了,作爲皇長子的生母誰也不敢給她難看,惠妃醉心詩詞書畫,面對康熙的寵幸淡然處之,康熙皇帝反倒經常來坐坐,同惠妃談論納蘭容若的詩詞。

“惠額娘,我從四姐姐,不,四阿哥側福晉那得了幾個調香的方子,我稍作改進,便拿來用,聽八阿哥說起您睡不安穩,我便讓人調了助睡眠的香料,您在睡前點上,如果不喜歡香料味道,我再給你換樣送來。”

雲薇藉着送香料的話,打斷惠妃的感傷,宮中的女人即便貴爲一宮主位都是寂寞的,孤枕難眠獨守空房是對女子最的摧殘,多少華服美食都補償不過了。

雲薇將包裝精美的香料一樣一樣擺在惠妃面前,惠妃感興趣一一嗅過,“是和宮裡的不一樣,味道特別得緊。”

“惠額娘喜歡的話,下次我再帶給您。”

雲薇講述每包香料所採用的原料,一一說明不曾拉下一樣,雲薇深知香料等物是不能隨便送人,極爲容易讓人動手腳,遂雲薇格外的小心,將漏洞考慮清楚,遍覽羣書,不會讓人摻進去一樣,就起了反效果,雲薇能拿出來的,皆是深思熟慮,宮中的手段,楊嬤嬤私底下講了不少,香料帶進宮都是通過正路上,在內務府進行了報備,雲薇萬不會露出一絲把柄,給胤禩招禍。

惠妃心知肚明雲薇所做的一切,嘆道:“前兩日四阿哥新納的佟佳氏拜見德妃妹妹,她是有本事的能哄得德妃妹妹喜笑顏開。”

見胤禩毫無異樣,惠妃心放了一半,想想是她多濾了,雲薇的模樣,性情,家世樣樣俱佳,胤禩怎可能還得雲嵐?兩人做比世人皆會羨慕胤禩的豔福。

“佟佳側福晉善言談,同她一起很歡樂。”

雲薇話語裡中隱含敬佩,惠妃點頭道:“就是太歡快了,像本宮這般喜靜的承受不起,你說這些香料都是佟佳氏的主意?”

“是雲薇翻了許多書本豐富方子。”

雲薇不會佔據云嵐的功勞,但現在她是八阿哥嫡福晉,同雲嵐身份有別,該是雲薇的,她不會再讓,她不再是躲在雲嵐身後的佟佳雲薇。

“本宮沒聽說德妃妹妹得了助睡眠的香料,可見佟佳氏的心沒用在這上,她呀光惦記着怎樣討德妃妹妹歡心,開解德妃妹妹和四阿哥的母子間疙瘩,豈不知到時的情況,德妃妹妹是”

惠妃未將話說清楚,雲薇輕易不會打探宮中秘辛,她是胤禩嫡福晉,四阿哥的一切事情都同她無關,雲嵐怎樣同胤禛相處,雲薇輕易不過問,胤禩和胤禛府邸本就離得近,雲薇雲嵐又是堂姐妹,雲薇惦記着避嫌,身爲嫡福晉不會幫着側福晉爭寵,即便是堂姐妹嫡妻原配立場不可改變。

“胤禩,你要好好帶雲薇,薄待了這般的好媳婦,你就等着後悔去。”

惠妃指點提醒胤禩,看看落地鎏金西洋鍾,道:“我就不留你們了,去見良妃妹妹吧,她定是等着急了。”

雲薇起身屈膝,道:“惠額娘,兒媳告退。”

惠妃拉住雲薇手腕,道:“雲薇,本宮就養了大阿哥和八阿哥兩人,他們都是本宮的兒子,本宮帶你同大福晉一般無二的疼惜,她自從這次生產後身子就不好,本宮不願折騰她,你沒事的時候多進宮來,同本宮說說話。”

“是,惠額娘,兒媳會經常來叨擾請教,您別厭煩雲薇呀。”

“你這小模樣,誰捨得呦。”

惠妃笑得開心,胤禩同雲薇退出門,惠妃嘆道:“憐惜眼前人,納蘭堂哥,你有了知音,胤禩嫡福晉皇上是選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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