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大奸佞王欽若被行刑,這是怎麼回事呢?原來,平定幽州後,楊延昭在肖太后的密檔文版中找到大量證據,被俘丞相張華也證實,王欽若原是北遼國文武狀元耶律黑,奉旨打入宋朝廷做內奸。與八王商議此事,八千歲道:“此賊是遼邦奸細已鐵證如山,無慮聖上不信!所慮者恐其知機逃走爾!”楊延昭道:“可令楊金豆持你銀牌進京密令呼延丕顯暗地監視、相機捉拿!令楊金瓜、穆瓜各持吾大帥令通知天井關、澶淵關守軍見王即拿!量他也插翅難逃!”
卻說王欽若得知幽州陷落,料到末日來臨,攜家出逃難掩人耳目,竟狠心拋棄家小,坐官轎僞稱到北關‘三官廟’上香,隻身扮遊方道士從後門逃出京城,去黃河渡口顧船,欲順水路逃走。呼延丕顯聽家將報老賊入廟一個時辰未出,親自入廟查看,知老賊已金蟬脫殼,急帶兩個兄弟及家將飛騎追趕。在朱仙鎮外將其圍住,王欽若竟解下暗藏的九節鞭拒捕,呼氏三兄弟圍戰多時,將其拿獲,帶回京城押在呼府等八王回京時處理。廟祝不知何故,向有司報案‘王大人不知何故在廟內掛冠潛形’了之。
趙德芳進京後,向真宗奏報了王的作奸證據,真宗龍顏大怒道:“朕正不解他爲何掛冠而去!如今此賊已見機逃走,豈不便宜了他!”八王道笑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臣已下令將其密擒於朱仙鎮外矣!”真宗大喜道:“如此誤國大奸,當何刑處置?”八王恨恨地道:“慶功宴上,凌遲老賊!樂功臣、嚇使節、警百官!一箭三雕豈不美哉!”。【注,古代對朝中罪大惡極、殺頭不足以泄公憤的佞臣,有三種特別殘酷的刑罰。對於已死去的人,用‘掘墓鞭屍’——就是把死人的屍骨挖出來,當衆鞭打粉碎成粉末,撒揚溝豁,使他魂飛魄散永遠不得超生;對活着的人輕則用‘五馬分屍’——就是把犯人的頭與四肢分別拴在五匹烈馬拖的繩子上,騎在馬上的劊子手一齊驅馬向五個方向扯,把犯人的身體活活拉裂成五份。對犯人用極刑,則是‘凌遲’——就是把犯人綁在樁上,一刀一片慢慢割肉,說是千刀萬剮實際上規定是三百六十五刀。在行刑時,劊子手爲了在犯人死前完成刀數,都是一刀只割下一小片肉,只到快割夠刀數時,纔對犯人開膛剔骨,這時犯人已經死去。如果儈子手沒有完成三百刀,犯人已經死去,他是要受懲罰的,因爲執行時監刑官在傍邊數着數呢。】真宗道:“正合朕意!”於是乎,作奸近二十年的王欽若被千刀萬剮,受盡痛苦而死。行刑中,焦贊竟索取兩片心頭肉,沾醋生食,嚼得吱吱有聲,且大呼:“解恨!”席中觀者,無不棘然!從來未見過這種情景的耶律玉鏡不由一陣噁心,悄然嘔吐不已。
慶功宴後,宋真宗詔令遼國二太子耶律正緒上殿,當衆責之道:“爾先人與大宋國爲敵達數世之久!已遭天譴!按理爾等亦應‘斬草除根’以絕後患!朕本着聖人‘興滅國,繼絕世’之仁道赦爾等一死,封爾爲‘安王’。帶同臣下回幽州,管理燕、趙一帶百姓,安居樂業。每年將該地賦稅解交朝廷一半即可。”耶律正緒等千恩萬謝而去。孰料十八年後又反大宋,拖累年過半百的穆桂英掛帥平叛,這是後話。
古人云:“太平本是將軍定,不容將軍見太平!”此語出自何人之口,暫不考究,然筆者認爲此語大有哲理!縱觀歷史史實,各朝歷代,都有不少橫空出世的忠臣、良將。他們在起事之初,或是風雲際會之時,身份不管是主動參與的族人、屬下、盟兄弟;或是被訪請而感恩追隨的山野隱士;或是感德而降的帥才、悍將;欣然追隨某一朝代的開國之君,憑着自身的藝業,爲其出生入死打天下。他們或因江湖義氣,或因感恩報德,或因復仇的火焰,或因某種信仰,或因一己之私、爲升官發財,作爲自己的精神支柱。在你死我活的沙場上,在九死一生的拼搏中,在重傷、大病、且缺醫少藥的條件下都能奇蹟般地活下來。然而,一到天下太平、功成名就該享樂的時候,卻很少有人能夠如願安享奮鬥得來的成果!不是犯‘罪’被殺,就是因‘病’辭世
。當年漢劉邦‘末央宮’誅韓信;趙匡胤‘杯酒釋兵權’;朱元璋‘火焚慶功樓’、、、、、、都是血淋淋的史實。像諸葛亮鞠躬盡瘁壽終正寢;劉伯溫功成名就後飄然離去,這是特例!所以,歷朝功勳到老能夠削職爲民、解甲歸田恐怕是最好的結局了!當然,這不是絕對現象,也有特殊例外,像唐太宗李世民坐天下後仍用昔日打江山時的部屬‘魏百策、程咬金等繼續輔佐朝政、共享太平,創建‘貞觀盛世’就是特例。這種現象令後人嘆惜不已!原因何在?史學家們心知肚明,卻不敢落正史記載。作爲閒着無事,胡編民間傳奇,以娛晚年的敝人,更不敢妄言歷史是非,落人笑柄。就此打住,書歸正傳。
話說宋遼兩國經過數十年、幾代人的爭戰,以遼滅、宋勝而告終。【當然,這是故事中人云亦云傳說的話,事實上宋遼之爭,宋全勝的機會甚少,楊家將的事蹟也沒有傳說中那麼合胃口、盡人意,契丹人建的遼國也非趙宋所滅。這需實告讀者明白,不然,就會有人指責敝人篡改歷史,誤人子弟矣!】宋真宗龍心大悅,是因爲朝廷的心頭之患已除;將士們高興是從此沒了征戰之苦,可以‘兩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過太平日子;將軍們呢?當然亦可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安享太平日子了!遺憾的是事實卻不盡然!
先說大將軍、鐵鞭王呼延贊。在慶功宴上,見有功將士受封、作惡奸佞遭報樂德心懷大開,不免酒到杯乾。回府後興奮的睡不着覺,躺在涼亭與老伴金頭馬氏閒聊往事。心中充滿‘憶往事崢嶸歲月愁不盡、看今朝功成名就喜滿懷’的激動。酒發、心熱,命下人扇風不已,結果竟因爲中風而突然不語,等天明請來御醫,人已卒。雙王呼延丕顯將惡耗奏知朝廷,真宗不勝哀悼,對百官道:“呼愛卿入本朝以來,南征北戰,勤勞王事未嘗一日安樂;立功萬千,官封王位,從不自傲,堪爲百官之模,真乃社稷之良臣也!上天何不令其長壽而折朕之紘股耶?烏呼!哀哉!”隨下旨贈號‘忠國公’,傳喻禮部按王禮安葬。
再說八王趙得芳,自幽州班師已有微疾。強撐着忙完朝中諸事,已是力不能支,只好輟朝臥養南清宮。宋真宗甚憂之,嚴旨御醫住南清宮日夜醫護。過了旬月,趙德芳飲食具增,自覺體已康復。一日獨自散步院中,偶聞下人私語,知呼延贊病卒,心實傷感。擔心讚的後事朝廷不夠重視,隨不顧御醫善阻乘車入宮見駕。聖上聞八王進宮,意其身體已經康復,心甚慰。喻之道:“王兄體健如初,乃社稷之幸!朕無憂矣!朝罷養心殿與王兄宴賀!”
趙德芳宴罷回南清宮,車行御街,聞路人慌慌驚鬧,甚疑。命長隨探問何故,回曰:“有猛虎入都,沿御街竄奔,驚擾行人、店鋪,已離車騎不遠!”八王素不精於武事,然,好騎射圍獵,射技屬二流,故出行常備畫弓、輕羽。聞報虎驚行人,即張弓把矢,令車騎迎之。行數武后,果見一隻吊睛白額巨虎咆哮而來。執戈衛士欲羣起而攻之,八王道:“無而!看本宮神射伏之!”衆衛刀出鞘、箭上鉉小心戒之,然,那虎並不撒野,悠然至車前伏地點頭,似通禮狀。八王不疑有它,發一矢命中虎項。虎驚起帶箭竄逃,眨眼不見蹤跡。趙德芳百思不得其解,悶然然回南清宮。是夜突感渾身不適,急招御醫會診,皆曰舊疾突發,行將無藥矣!
卻說楊延昭在國宴上看到王欽若受極刑而死,壓在心頭多年的激憤已解,感到無比暢快。回到府中,與四哥、五哥、八弟在太君面前承歡三日,即送四哥楊延朗赴泰安州上任;送五哥楊延德回五臺山。而後對八弟楊延順道:“兄弟離家多年,從三元到此來一趟也非易事!宜在京多住一年半載,以慰老孃情懷。”延順道:“弟也有此意!只是家嶽身體多病孔雀甚憂之,隨弟來的五堂主也是門中不便久離的執事人,奈何?”楊延昭道:“既是如此,明天即與吾弟送行!他日有緣再圖相聚可也!”送走楊延順一行,楊延昭帶嶽勝、楊興、焦、孟等新封的諸拜弟上朝辭過聖上,迴天波府大擺宴席,歡送諸位拜弟各赴任所
。自己也準備次日即赴太原任所視事。酒席宴上,楊延昭難卻諸兄弟你敬、我讓、的盛情,不免多用了幾杯酒。午後小睡醒來,發現身體癱瘓,四肢難舉。佘太君與諸夫人圍牀探望,延昭含淚對太君道:“兒休長命短,自忖不久人世,望母親大人保重、、、、、、”太君大驚道:“爾乃習武之人,時值英年,偶有小疾也是常事!太醫略加調理,即可全愈如初,怎可妄言辭世?”延昭道:“母親有所不知,昔日兒在五臺山學藝時,師祖曾言:‘兒系白虎星轉世,如夢中元神出竅,即予示歸期至矣!’今酒後小睡,夢裡身變白虎,漫步御街,見八千歲車駕到,欣然前去問候,不防被其雕羽射中項下。夢驚醒時,已覺四肢痛疼難忍,舉止失靈,想來大限已到,此乃天意,非人力可挽也!!”轉臉對楊宗保道:“爾五伯父曾言:‘大宋朝被罡星照定,戰亂不斷!將帥沒有寧日。’一旦朝中有驚,兒要奮身忠勤王事!且不可弱了楊門的家風!你雖具帥才,行事過於急躁,此乃致命大忌!慎之!慎之!”又對四嫂雲翠英道:“楊門諸弟兄,唯四哥與與五哥福壽延綿,請你傳語四哥要照看母親,主持家中外務!”又對周金定道:“大嫂!母親年邁,國無寧日家難安!諸事拜託你老啦!”言罷閉目不語。等御醫畢集會診時,楊延昭已口不能語,湯水難曣,至晚而卒,享年四十八歲。【楊延昭英年卒死的原因,據傳言是火燒六花陣時,燻死了上萬名不抵抗的遼兵,有礙天和。上天怪罪他,減去了十二年陽壽。其實楊延昭是因一生坎坷,操勞過度,又極度興奮地過量飲酒,患腦溢血而死。至於身化白虎,夢遊御街之語可能是彌留之際腦中出現的幻境而已!】
消息傳出,朝野震動。次日早朝,宋真宗聽奏楊延昭昨夜卒死,拍案大呼曰:“朕何事獲罪於天?至使‘擎天玉柱,架海金粱’英年早逝!哀哉!楊愛卿!疼殺寡人也!”言猶未盡,南清宮總管帶着哭腔跪地高呼:“啓奏陛下!八王爺他、、、他、、他老人家、、、在半個時辰前,驚聞楊郡馬西去,大喊一聲:天道何以如此不公!吐血數口,氣絕歸天!”真宗聞奏如雷擊頂,呆坐在龍牀上,淚流如雨;百官無不低頭暗泣、、、、、、。老丞相寇準奏道:“老臣請萬歲節哀!先安排八王、郡馬的後事爲要!”真宗揮淚傳旨:追封趙德芳爲‘魏王’,楊延昭爲‘成國公’。親帶丞相寇準、駙馬柴玉,內閣大學士呂蒙正等朝廷重臣駕臨南清宮、天波府弔唁。留雙王呼延丕顯駐南清宮、禮部尚書文顏博駐天波府按國禮治喪。朝廷輟朝三日以示哀悼,特旨准許新封的各地總兵、兵馬都監遲上任一月,參加喪禮。
出殯之日,汴京商行罷市、戲樓停演、酒店打烊、萬人空巷。自願爲二公送行的百姓隊伍長達十餘里,哭泣之聲,驚天動地。
卻說新封泰安州節度使的楊延朗,攜家小、護衛走驛道緩緩赴任所。這日剛過曹州,接朝廷八百里塘報,驚悉六弟爆卒,嚇得魂飛魄散,囑耶律玉鏡領車騎快速返京,自己單人獨騎,晝夜兼程先返回天波府奔弟喪。
尚未離京的楊家軍諸將,在停喪期間,全部如喪考批,身穿重孝,圍坐靈堂爲楊大帥守靈。焦贊數日不食,每日抱個大酒罎在延昭靈前席地而坐,口中自言自語,喋喋不休、、、、、、。待延昭葬過,竟瘦了二十餘斤,情甚可慘。
一日,楊延朗勸母親道:“我們楊家幾代人習武集兵,灑血沙場,歸大宋後更是無一日安寧,意在遵先祖‘抗遼遺志’爾!現在蠻遼已滅,天下太平,不想天道無常,吾弟竟英年早逝!看來吾楊家的風脈漸衰,兒愚意京城似不宜久待!母親是否可以考慮辭朝回河東?”佘太君嘆了口氣道:“目前天下太平,祖上遺願已了,要說倒是吾楊家激流勇退的大好時機,也罷!待昭兒七數盡時,爲娘即動本辭朝!屆時你也請退吧!”延朗道:“兒本無做太平將官的意思,願隨母親回故里,膝前盡孝漁獵田園!”,
欲知佘太君的心事能否如願,請看下回“西夏狼煙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