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爲玉 番外
多少年過去了,阿修羅已經記不清轅夙家族傳承了多少代,也記不清看着多少後人出生來到這個世界,又在這個世界以慘死收場。看過太多的生生死死,特別是自己後代的生生死死,一顆心從最初的憤怒、痛心到最後的逐漸麻木。再面對着今後的後人,她甚至於無法過多的去用感情,或許是因爲她不想去經歷一場又一場的失去。她寄身於玉中,潛心吸收能量努力復原,唯有在轅夙家族擇選下一代傳承者或者是血脈瀕危滅絕的時候她纔會出現。只是,每一次的顯現都會耗去她的許多精力,然後又再是慢慢地潛伏恢復。反反又複復,熬得她都快忘記了時間的滋味,甚至於熬到她都記不清離風的容顏,記不清曾經到底發生過多少故事。但,縱然是三千年的歲月,縱然記憶模糊了至愛的容顏,可是她仍記得那在傾盆暴雨的竹裡中撕殺的身影,仍記得那白衣勝雪的倩影下承載的至情至xing,仍記得儂聲軟語的溫情,仍記得刻在她意識深處至死也不能忘的名字——轅夙離風。
三千年的歲月,三千年的等待,阿修羅眼見就要脫離寄身的玉帶着她的後人去解救她心愛的女人,卻不料一日之間情勢逆轉,她的後人再一次展開自相殘殺,在這一次中,轅夙凌塵居然將全族屠戮殆盡,血染紅了命運輪盤,把它推向了無知的深淵。在閉關緊要關頭的她無力阻止,只得眼睜睜地再一次看着血腥上演。看着她的子孫在血腥中變得無比的強悍,看着她的子孫浴血而生變成又一個血屠阿修羅王。看着她的子孫逆天叛地,痛痛快快地站在天地的頂峰承受着冰冷的孤寂,再眼睜睜地看着她與自己的曾孫女**。她沒有阻止,甚至於連反對都沒有。她也愛過,愛情這條路她走得比誰都艱難,所以她更能體會相守的幸福與離別的痛苦。對於她的後人,她懷着深深的愧疚,她們揹負的這份詛咒,是她欠下的,卻要她的後人來承受。轅夙後人,代代不得善終。所以,即使她們做了天大的過錯,阿修羅也會笑着原諒,對於她們,她從來不要求什麼,她只求能夠救出離風。
她們也替她救出了離風,費盡心力和手腕,數次歷險,終於救出了離風。(詳見《異世孽緣》)
黃河岸邊,轅夙離風與阿修羅看着轅夙秋靜帶着轅夙凌塵往神界求救。在那一刻,阿修羅是羨慕的,如果三千年前她有她的後人這等本事,她們不會分離三千年。不過,她也是慶幸的,到少她的後人不用償受她們曾經嘗過的分離之苦。阿修羅把轅夙離風抱在懷裡,分離太久,再見到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神界的紫縈神君問她們什麼時候去神界,阿修羅但笑不語。她一把抱起轅夙離風,向紫縈神君與地府司命說了聲,“告辭!”抱着略微有些虛弱的轅夙離風踏空而去。
轅夙離風偎在阿修羅的懷裡,問道,“我們這是去哪?”
“天侖山,去那裡定居,可好?”阿修羅輕聲問道。她早打算好了,但還是得徵求轅夙離風的同意。
轅夙離風想也不想便說“好”,只要能與阿修羅在一起,去哪裡不都是一樣?
“對了,轅夙老祖宗、玉兒、逆兒和海蛇她們呢?”轅夙離風問道。自從她被封印後,就一直沒了他們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還在。
阿修羅低嘆了聲,說道,“都不在了。”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都離開了人間。死的死,遠走的遠走,誰也找不着誰。當然,除了她家那個能折騰的小王八蛋外。
“那逆兒和玉兒呢?”轅夙離風有些緊張地問,這兩個可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是心肝寶貝。
阿修羅的額頭滴下兩滴冷汗,說道,“玉兒修仙沒成,沒有逃過凡人的生老病死,於五百歲去世,海蛇與她的魂靈隱居在福天洞地(妖鬼戀?),後來修真界發生了一些大事,福天洞地就關閉成一個獨立的世界,誰也進不去出不來。至於逆兒,那個忤逆女我實再是不想提她,你也別問了。轅夙老祖宗跟那小龍脈也不知道有什麼深仇大恨,鬥了一千多年還沒完。後來地殼變遷,龍脈移位,而我則隨修羅族人舉族牽到另一個世界,對轅夙老祖宗和小龍脈之後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珊瑚、玄龜和虎鯊呢?”
“死了,在逆天大戰中死了。逆兒帶着他們攻打天界,把天界毀了,他們也沒有回來。”阿修羅苦笑一聲,當日她在天界的咒言竟是另一場浩劫的開始。
“那逆兒?”轅夙離風揪着阿修羅的衣裳,“她也……”
“什麼叫做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從那混帳身上就可以看到。”阿修羅一提起轅夙逆就氣得咬牙切齒。要不是她,自己能死得那麼窩囊?丟人啊!修羅族的修羅王居然被龍撕成血霧。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把轅夙逆託付給轅夙被教成那糟糕樣。
“那咱們先別急着去天侖山,去看看逆兒。”轅夙離風說道。她看阿修羅這反應,能猜到阿修羅肯定是在逆兒這裡受了不少委屈和吃了不少苦,她也很好奇那孩子到底做了些什麼。
“不去!”阿修羅非常彆扭地一口回絕。她發誓,她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那小惡魔。
“阿修羅。”轅夙離風摟着阿修羅的脖子撒嬌道,“可是我想我的孩子了。”
“那得等你把身子養好。”阿修羅說道。離風養了三千年的身子,本來已經養得好好的,卻被青絡這一暗算,只怕又得休養好一陣子。
“恩,那你總得告訴我逆兒在什麼地方?”
“她把天界滅了,闖下大禍被阿修羅王大人派人收了,押在修羅界裡。”阿修羅說道。
轅夙離風眨巴眨巴眼睛,瞅着阿修羅,對這應付式的答案很不滿意。
阿修羅低低地嘆口氣,說道,“那孩子毀了天界,自然不能善了。阿修羅王大人憐她是個‘人才’,把她收了過去,關了她兩百年,且下令她不許再出修羅界。現在,好像是修羅界裡面的某個修羅王。”她也很佩服這孩子,當日在天界死得比自己還慘,居然能在沾瀕臨消失的那一刻藉着天界數百萬仙人的血進化成血屠阿修羅。轅夙一族,出了兩個血屠阿修羅這樣不該存在卻又存在的了強悍生物,她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苦笑。
轅夙離風的嘴角浮起一抹淺淺的笑意,指尖在阿修羅的胸前輕輕地勾着,問,“那我能去修羅界麼?”她顰眉想了一下,“我不是修羅,應該是不能去的。”把頭枕在阿修羅的肩頭,看着她穿過一個又一個空間。久別重逢,阿修羅似乎變得有一些不一樣了。感覺上似乎有一些縹紗,但窩在她的懷裡,卻更加的溫暖。
阿修羅輕輕勾了勾嘴角,無限得意地說道,“如今的我,天上地下都去得。”別說修羅界,就算是去神界做神君也不是難事。只不過,看盡了這般多的血雨腥風,她只想跟心愛的女人結一個茅廬做一對平平凡凡的小夫妻。
到了天侖山,阿修羅選了處地勢偏僻卻又風景秀美幽靜的地方建了間屋子與轅夙離風住下。她看着這裡的靈氣充裕,又依山靠水,山上有奇珍異果,水裡有靈物礦石,正適合離風療養。阿修羅閒着無事就喜歡搬張小凳子到屋前的湖邊釣魚,因此常被轅夙離風取笑爲藺漁翁。
在天侖山住下,雖然清靜,兩人卻絲毫不覺寂寞,每天彈琴練劍,釣魚下棋,小日子過得愜意至極。不過,某天,在湖邊的不遠處,突然多出一道通道,裡面隱隱溢出修羅界裡面的靈力氣息。阿修羅還特地去查看過,發現這結界很小,估計可能是空間小裂縫,就像房子建久了上面出現小裂痕一樣,也沒有在意。直到有天……
阿修羅大清早就提了漁具到湖心的小島釣魚去了,這湖心小島上還住着一個萬年龜仙,棋藝頗精,阿修羅沒事就喜歡跟她殺兩盤。一般不到日落是不會回來的。
轅夙離風坐在屋前的桃花樹下撫琴,天空乾淨得不帶一絲雜質,屋外是一片清澈明淨的湖泊,漫天的桃樹紛紛揚揚地落下,隨着春風翩然飛舞,織成一副美麗的畫卷。
誰也沒有料到湖邊那角落旮子裡的來自於修羅界的小裂縫居然鑽出一個人來。此人面若觀玉,美若桃花,妖冶嫵媚中透着一股讓人戰膽心驚的血腥。她扭了扭被狹窄的通道擠得變形的身子,叫道,“終算是溜出來了。切,想關我一輩子,沒門。”也不看看她是誰,打小就練成一身偷溜功夫。
若有若無的琴聲傳入她的聲中,她側身細聽,這琴聲很輕很溫柔,寧靜淡泊,就像是江南女子溫柔的嫵摸。她笑了笑,身形一晃,順着琴聲來到小屋前。只見一個美貌飄逸又隱隱透着淡淡yin寒之氣的女子正坐在桃花樹下撫琴。這女子的美貌不似常見的那種美得亮眼的那種,也不是那種美得驚心動魄一眼就能把天都比下去的那種,而是淡淡的清清的像清泉細流,又似那漫天紛飛的桃花。她的美,勝在氣質,勝在修羅界女子身上沒有的溫柔。她溫柔,但看起來卻不稚弱,是柔得恰到好處,柔而不弱,剛好是她喜歡的類型。
她輕輕勾了勾嘴角,心裡美滋滋的。想不到偷溜出來居然也能遇到這種yan遇,在這遺世獨立的地方居然有這幽居佳人。
轅夙離風聽得動靜,十指按在琴絃上止住彈音擡頭望去,嘴角勾起一抹輕柔的淺笑,似詢問地凝望着她,又似打量。這女子一身血腥邪魅之氣,極度的囂張跋扈,那擡眉挑眼都流露出不把天下放在眼裡的氣勢。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是赤囧囧的侵略意味,這種感覺讓轅夙離風有點不適的皺了皺眉頭。這人,絕非善類!她緩緩起身,柔順絲滑的長裙輕輕垂下,搖弋的身姿,純白繡着粉色花朵的長裙,婷婷玉立的立在那裡如同不沾纖塵的冰雪佳人。她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容,說道,“報歉,這裡是私人地方,閣下似乎是誤闖了!”一開口就趕人!
那女子一怔,隨即笑了下,說道,“本是誤闖,不過見到你我便發現自己闖對了。”說罷,身形一閃,如鬼魅般出現在轅夙離風的身邊,右手摟着她和纖腰,左手輕佻地挑起她的下巴,嘖嘖讚道,“果然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兒。”
轅夙離風的臉色一沉,心裡一驚,竟然連看都沒有看清就落在她的手裡。這人的修爲好高,絕對在自己之上!她的臉色一沉,怒聲喝道,“放手!”一股凜然的威儀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帶着純正的浩然正氣,懾得人一愣。
轅夙離風趁她女子失神之即,一個瞬移從她的束縛之下脫開,站在三丈外冷眼睨着她,“閣下是否太無理了?”
“無理?”那女子偏了偏頭,“好像我的母親根本就沒有交過我怎麼有理?”很無賴的欠扁相。
轅夙離風冷聲斥道,“要我替你母親教訓你麼?”她的手掌一翻,寶劍出鞘握在手中。
那女子嘻嘻一笑,說道,“別說你現在有傷在身,你就算是沒傷在身也不是我的對手。乖,乖乖地放下劍讓我好好疼疼你。”說罷,邪笑着往轅夙離風逼近。
轅夙離風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便要出手。
突然,一道玄青色的身影一閃,一個鬼魅般的身影出現在那女子的身後,一腿踹在她的屁股上,將她踹倒在地上,跟着便傳來阿修羅憤怒的吼聲,“老孃沒有教過你的,今天全給你補上。”
那女子毫無防備之下摔了一腿,雖沒有受傷也不疼,可是面子上卻很過不去。她一個躍身跳起,雙手握鷹爪樣,朝阿修羅直撲而去。
阿修羅身形一閃,擡腿又是一腳踹在她的臉上,直直將她踢到地上。她的身形太快,快得那女子剛看見她出招便已中招倒地。那女子知道遇到高手,她趴在地上咧嘴一笑,身子一仰,竟化身成爲血屠阿修羅王。
“凌塵!”轅夙離風驚訝地喚出聲。
“靠,你以爲天下的血屠阿修羅王就只有她一個啊。”那女子很不爽地吼道。要不是她被阿修羅王拘禁在修羅界,她早名揚宇宙了。
阿修羅冷冷地睨着她,“當了血屠修羅王就有本事了?”
那女子勾了勾嘴角,冷眼睨着阿修羅,“有沒有本事試一下就知……娘?”囂張邪妄的神情在一瞬間變成驚訝,“娘?”難以置信地揉揉眼睛,“你……不可能啊……”再揉揉,長相差不多,氣息差不多,可是,又有很大的不同。她那老孃哪有這人的修爲深厚。再一探她的修爲,老天,居然……居然能達到修羅界主阿修羅王的水平,比自己還要高。再扭頭看向旁邊那個女子,她只在很小的時候見過她孃親一次,那時候孃親還在水眼的玄玉棺中,她根本就沒有看見過她母成長什麼模樣,所以也不敢確定面前這女子究竟是不是。她想了想,硬着頭皮抱拳道,“敢問閣下高姓大名?”冷汗沿着髮絲流下,老天爺,千萬可別是她娘!
“滾!”阿修羅怒聲吼道。她再不滾她就想劈人了。豈有此理,居然……居然敢調戲離風,她還有沒有點規矩!還說什麼,說什麼她的母親沒有教過她什麼叫有理!阿修羅越想越氣,牙齒磨得“格格”作響。
轅夙離風睨着那女子,再看看阿修羅,說道,“此人好生無禮,又一身邪妄之氣,阿修羅,若放她離去,只怕……只怕是會爲禍天下!”
阿修羅叫道,“她哪裡不爲禍了?我看她就是個禍害!真後悔當初沒讓天譴劈死她!”看阿修羅這恨得咬牙切齒的樣,轅夙逆再笨也認出來了。
她縮了縮脖子,說道,“我……唉呀,我先走了。”調頭就跑。惹禍了惹禍了,又要捱揍了,快溜哇……
轅夙離風豈能讓這等歹人出去爲非作歹,足尖一點便朝她追去。修爲雖不及她,可憑着一套修羅離風劍法,她還是有幾分把握攔住她。
轅夙逆跑得飛快,轅夙離風也緊追着不放,轅夙逆哭喪着叫道,“我錯了,你別追了行不,我求你了。我道歉還不行麼?”眼看通往修羅界的入口在望,她趕緊加快步子。就在準備鑽進入口的那一剎那,突然一道光幕襲來將結界封住了。她一個不穩,一頭撞在光幕結界上,頓時額頭上起了老大一個包。她捂着頭坐在地上,叫道,“我……我道歉還不行麼?”
阿修羅落在她的面前,站在轅夙離風的身邊冷冷睨着她,“你這算是道歉麼?”
轅夙逆咬咬牙,端端正正地跪好,重重地朝轅夙離風叩了幾個響頭,“在下有眼無珠冒犯前輩,還望前輩恕罪。”沒辦法,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親生老媽,只得叫前輩。
“前輩!”阿修羅一聽差點沒氣得背過氣去?
轅夙離風覺察出阿修羅的不對勁,想了一下,問道,“阿修羅,她是誰?你認得她?”對,聽剛纔阿修羅的語氣,以前分明是見過這人的。
阿修羅咬着牙,對轅夙離風叫道,“離風,你別管她是誰。你先回屋,我今天不揍死這王八蛋我就不叫阿修羅。”說着,手中居然摸出一柄龍鱗鞭,鞭上還掛着駭人的倒勾。
轅夙逆一看阿修羅這架式頓時全身發毛,再一掂量,自己是絕對打不過她的。馬上就變乖了,低着頭,說道,“逆兒知錯了,請娘原諒。”乖得像個乖寶寶。
“逆兒?”轅夙離風一愣,逆兒?娘?她有點轉不過彎。
阿修羅哪裡不知道她在耍什麼把戲,打從她三歲就見着她用這招。她想也不想,鞭子就往轅夙逆的身上甩去,轅夙逆眼睛一閉,準備硬生生地摔這一鞭。她也知道阿修羅的脾氣,要是自己躲的話,她肯定會暴跳如雷,然後不把自己揍慘絕不罷手。
就在鞭子快落到轅夙逆身上的那一剎那,轅夙離風的身形一閃,手一揚,把鞭子握在手中,鞭子上的倒勾刺存她柔嫩的手掌,殷紅的鮮血從指縫中流出。
“離風!”阿修羅驚了一跳,叫道,“你……你幹嘛?”又氣又怒又是心疼,趕緊把鞭子的倒刺從她的掌心中拔出,再給她抹上藥。“疼麼?你怎麼用手來接啊?”
“她是我們的孩子?”轅夙離風問道,對於手上的一點傷根本就不在乎。
阿修羅沉着臉,一邊替轅夙離風清洗傷口,一邊滿不情願地點點頭。跟着,又很彆扭地加了句,“早在一千多年跟仙天界那場大戰中就死掉了,身上沒流你和我的血了,不算是,你可以當她不是。”這樣的女兒,簡直沒臉認。看她這德xing,跟那沒品沒德的轅夙秋靜差得了多少?人家轅夙秋靜至少還沒她這麼好勇鬥狠,痞是痞了點,丟人是丟人了點,可至少沒她這麼惡!
轅夙逆擡起頭看向轅夙離風,再問阿修羅,“她當真是我的孃親?”
阿修羅狠狠地瞪她一眼,“你都死了,不是我們家的人了。”氣死她了,從她認出自己的那一刻就該知道離風是誰,她偏偏還裝作不知道,這會兒揍她了就跑來認親孃了。
轅夙離風把跪在地上的轅夙逆扶起來,細細地打量着她,這孩子的模樣的確有幾分她和阿修羅的樣子。想起她剛纔的混帳行爲,再想起她這一身的血腥殺氣,她不用問阿修羅也知道這孩子有多糟糕。暗暗嘆了口氣,說道,“你跟我來。”領着轅夙逆往回走。
轅夙逆偷偷地瞧了阿修羅一見,見她雖然氣,可也真沒有再揍自己的意思,還把鞭子都收了起來,不禁想起以她玉兒姐的話。她兩步追上去,拉着轅夙離風的衣袖,小小聲地問,“孃親,我聽玉兒姐說娘特別的怕你,你說東她絕對不敢往西,是不是真的啊?”
阿修羅是何等人物,又豈能聽不到轅同逆的話,抓起一片樹葉就朝她的屁股射去。轅夙逆聽到破空聲響,身子一扭,避開暗器,扭頭瞄了眼阿修羅,衝她揚起一抹燦爛的笑。
轅夙離風掃了轅夙逆一眼,說道,“不是怕,等你有了心愛的人你就會明白。”
轅夙逆笑了笑,說道,“愛的表現嘛!”
轅夙離風輕輕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到了她們住的小屋,轅夙離風親熱地招呼轅夙逆坐下,並親手爲她倒上一杯親自釀的百花酒,“嚐嚐孃親釀的酒味道如何?”
轅夙逆在藤椅上坐下,端起一杯酒,細細地品了一口,讚道,“好酒。”偏了偏頭,“就是味道淡了點兒,我喜歡濃烈的酒,就像是嗯,修羅界裡面的火烈酒就不錯。”
阿修羅窩在旁邊的藤椅子,雙手抱臂,懶洋洋地睨着轅夙逆,等着看好戲。離風的xing子她又不是不瞭解,逆兒剛纔的忤逆行爲,她肯算了離風也不肯。
轅夙離風又替她斟上一杯,說道,“有時候清淡點好,太濃烈的酒傷身。”她端起一杯酒杯,說道,“這酒如人,不管是清淡的還是濃烈的,她都是酒。可這酒有養身與傷身之分,人有好人與壞人之別。”說到這裡,轅夙離風擡起頭睨着轅夙逆,柔聲問道,“能把剛纔的行爲給孃親解釋一遍麼?”
“什麼行爲?”轅夙逆裝傻。她縮了縮脖子,看孃親溫溫柔柔的,原來也不是個善茬。綿裡藏針,笑裡藏刀,也是個角色啊。
“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麼?”轅夙離風問。輕柔的聲音,聽在耳裡十分舒服,但卻讓轅夙逆如坐鍼氈。如果是換作別人,她早拍桌子暴走了,可是,現在面對的這兩個是她的親孃老子。她這一輩子活到現在,誰都沒有怕過,誰都沒有敬過,可是她唯一敬重、唯一怕的就是阿修羅。沒有阿修羅,就絕對不會有她轅夙逆的存在,特別是阿修羅那與天爭命的雄心氣魄更是讓她折服。阿修羅坐在這裡,就讓她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威壓壓着,不敢造次放肆。至於對着她的孃親,打她一出世孃親就被封印了,現在見着雖親切,可也總有些陌生,而且摸不着她孃親的xing子,這讓她也有一些不知道該如何對付。轅夙逆想了想,反正認錯是對了的。她起身,在轅夙離風的旁邊跪下,“對不起孃親,逆兒錯了。”低着頭,像一個犯錯正準備領罰的孩子。
“錯在哪?”轅夙離風又問。
“錯在不該調戲孃親。”轅夙逆暗道,她當時哪裡知道是她的孃親啊,要是早知道,肯定會裝得乖乖地過去親熱巴巴地認親。想想就鬱悶,這麼漂亮的一個美人兒居然是她的孃親,是十月懷胎生下她的女人。
轅夙離風冷眼睨着她,“那換作不是我,是別人呢?”聲音冷了下來。難道換作另一個女子她就可以隨便調戲?
轅夙逆的額間流下兩道冷汗,“逆兒知錯。”
轅夙離風深吸口氣,她若真知錯倒好。只是看這孩子,怕是知道錯在那,卻不知道爲什麼會錯在那,心裡也不認爲是錯。再看她這語氣,分明是應付。她掃向阿修羅,這孩子究竟是怎麼被教大的?教她本事,卻沒有教她做人的道理麼?
阿修羅聳了聳肩,別過臉去,有點沒臉見人。
轅夙離風把轅夙逆拉起來,“起來吧,以後就在這裡住下,哪也別去了。”
“呃,孃親,我得回修羅界。”轅夙逆趕緊說道。她也不笨,一看轅夙離風這副架式就知道留下來準沒好事。
“阿修羅王大人那裡,自有你的娘去替你說。在我未同意你離開之前,絕對不準離開。”
“爲什麼?”轅夙逆慘嚎道。她還要出去闖蕩揚名立萬呢。
阿修羅看出轅夙逆的心思,輕輕勾了勾嘴角,站起來,慢慢地在轅夙逆的身邊跺着步子,說道,“爲什麼?這個我來替你孃親答。第一,你以爲你現在的修爲深厚除了阿修羅王全宇宙就你最厲害?光是神界那幾個神君你就一個都搞不定,你孃親疼你,怕你出去被她們欺負了;第二,好歹也生你一場,生下來沒瞧兩眼她就不在了,現在自然是得好好補償;這第三嘛,不僅是她,也有我,怕你被人罵作有娘生沒娘養,你剛纔不也說了嗎?你的娘沒有教過你怎麼有理,這咱們不得給你慢慢全部補上嗎?”
轅夙逆有些不服氣,她說道,“你們還當我是三歲小孩子?”
阿修羅睨着轅夙逆,“不當你是三歲小孩子。現在也不怕跟你坦白,你要不是轅夙逆、不是離風身上掉下來的肉,咱們現在也不會跟你廢話,直接就將你廢了或者是宰了,還跟你說這麼多廢話!”
轅夙逆怒目瞪着阿修羅,“你們什麼意思?”她算是明白了,跳起來叫道,“好哇,你們……你們兩個居然把我當成十惡不赦的大壞蛋是吧?好,反正我都背了一輩子的惡魔名頭,也不怕你們說我。哼!”重重地一哼,調頭就走。
“站住!”阿修羅喝叱道,“你要敢出這道門,咱們的囧囧情份就到今天。”
“你!”轅夙逆扭頭怒眼瞪着阿修羅。劍弩拔劍的氣勢展開,兩人大眼瞪小眼,屋子裡面掀起血腥的戰氣。
轅夙離風說道,“都給我乖乖地回來坐下。”走到門口,把轅夙逆拉回來,說道,“逆兒,你是好是壞,孃親不好下評論。但孃親不希望你再殺人,也不希望你再做這些品行不端的事情。讓你留下來,一則是想讓你陪陪娘好一家人團聚。二則……”
“二則是重新教我做人是吧?”轅夙逆叫道,“孃親,大家說我壞,大家都說我是魔頭。可我沒有對不起你們,沒有跟你們丟臉。天不容我,我自然是不容天,天界的人處處追殺我們轅夙一族,不死不休,滅天界,我沒有錯。娘,逆兒一身血腥,那是因爲逆兒要生存、要活下來。你看看轅夙一族,現在還活着幾個?哪一個不是九死一生從血裡淌過來的。不是我要爲惡,是天逼我!”說罷,她一扭頭,說道,“孃親問我,如果剛纔你不是我孃親,我會怎麼樣?我會喜歡你且一直纏着你,你是一個很讓人動心的溫柔女子。我對你無理,只是想你以一種獨特的方式記住我,我想侵入你的生命,我想擁有你的溫柔和美麗。”她沮喪地垂下頭,無恨懊惱地說道,“可是誰知道你是我的孃親。”說到這裡,眼中泛淚,從小,人家有孃親疼着,她沒有。她有人寵,可是她沒有孃親,她守着的只是一大堆孃親爲她縫製的衣裳。望着的,只是那黃河底下的一口冰冷的玉棺。如果是在見到她的孃親的時候就認出她,她會很開心很幸福的。
轅夙離風怔在當場竟不知如何是好,她看向阿修羅,卻見到阿修羅嘻嘻一笑,拍着轅夙逆的肩膀,說道,“不愧是我的孩子,欣賞眼光都跟我一樣。不過,很遺憾,你晚出生了幾十年。現在她是我的老婆,你得另外去找。”
轅夙逆扭過頭,瞪着阿修羅,“你得意什麼?你的娘有我的娘這麼漂亮麼?”說罷,走過去抱着轅夙離風的胳膊孩子氣地撒嬌道,“孃親,你讓娘去跟阿修羅王大人說讓我陪着你嘛。以後逆兒哪都不去了,就在孃親身邊伺候娘。”
“呃……”轅夙離風愣了下下,這啥跟啥?
阿修羅叫道,“滾,滾回修羅界去。誰準你來打擾我們的二人小日子的。”氣死她了,居然想把她支走,霸佔她的離風,這小王八蛋還有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轅夙離風摸摸轅夙逆的頭,笑了笑,問,“願意留下?”
轅夙逆點了點頭,“能陪在孃親的身邊,逆兒當然願意。”她把嘴巴湊在轅夙離風的耳邊,輕聲說道,“不過,我怕娘揍我。我小時候她老打我,現在更是暴力升級。你剛纔瞧見沒,這纔多久時間,又是鞭子又是暗器又是拳腳的,以後孃親可得多疼着我點,不敢我會被娘打死的。”
轅夙離風樂了,這孩子的確是被阿修羅揍得狠了點,她笑着點點頭,拉着轅夙逆在旁邊坐下,說道,“她是後媽,你別招惹她!”
“離風!”阿修羅哀嚎,她怎麼這麼快就向孩子投降了,還埋汰她。
轅夙逆得意地朝阿修羅擠了擠眉,親熱地靠在轅夙離風身上撒嬌。
阿修羅咬着牙,拳頭捏得“格格”作響,她又想待孩子了。這轅夙逆,讓她不想當後媽都難。“轅夙逆,你都三千多歲了,還小啊。起來,要在這裡住下就得幹活,去,後院裡的柴劈了。”阿修羅兩步過去將轅夙逆從轅夙離風的身上拉起來,然後抱着轅夙離風,叮囑道,“離風,孩子大了,就不能老讓她粘着你。”換她粘着離風就好。
轅夙離風應了一聲,“嗯。”她擡起頭,柔聲說道,“逆兒,麻煩你去一趟後山,後山上有一株萬年珠果在今明兩天內會成熟,在它長熟的那一瞬間把它摘下來,不然一刻鐘過後就會結籽落地。”又回頭對着阿修羅說道,“你去一趟凌塵那裡,就跟她們說一聲逆兒以後在我這裡住下了。”一手牽着一個人,送到門口,“快去快回,我煮好飯等你們。”
阿修羅憤憤地瞪了轅夙逆一眼,轅夙逆則得意地掃了阿修羅一眼,兩人足尖一點,各自奔去。
轅夙離風站在家門口,揉着揉額頭,以後的日子只怕沒得悠閒了。一個逆兒,一個阿修羅,看這兩人爭鋒吃醋的勁兒,準得把自己煩死。不行,她得想辦法給逆兒找個伴兒去。轅夙離風調頭回屋,剛在椅子上坐下便見到阿修羅回來了,“這麼快?”她訝然。
阿修羅叫道,“送個信能有多久?用飛劍綁着信直接就送過去了,犯不着跑那一趟。”現在轅夙凌塵掌管修羅界,她這個當老祖宗的找轅夙凌塵辦點小事情還用親自跑?話還沒完,轅夙凌塵的飛劍傳信送來了,這讓兩人覺得心生驚訝,她們的信只怕還沒到半路,這凌塵的信居然就回了?應該沒這麼快,展開信一讀,才知道這並非是回信。“轅夙凌塵拜上,見過二位老祖宗。轅夙逆已從修羅界離去到了天侖山,祝老祖們一家團聚共享天倫,逆是轅夙家長輩,凌塵不敢拘禁,關於她永不得出修羅界的禁令已經解除……。”餘下洋洋灑灑一大篇,說得冠冕堂皇,阿修羅歸納成一句話就是轅夙凌塵已經把這個禍害踢給她們了。信一看完,修羅界結界上的裂縫全關了,擺明了是某人早有預謀把人往這裡踢。
阿修羅揚着信,“看吧,連凌塵都不願意收她了,這說明她有多過份。”
轅夙離風淡淡一笑,說道,“你接下來估計會更過份。”她貼在阿修羅的身上,輕聲說道,“阿修羅,她可是我的心肝寶貝兒,你不許修理她太慘。”而且,她也覺得這孩子不好修理。
阿修羅咧嘴笑了笑,拉着轅夙離風說道,“沒事,我修理得狠了,你就出來護她嘛。要不這樣,我扮黑臉,你扮白臉,我修理她,你來寵她,咱們……”yin險的毒計一條加一條的出來。正在後山上守着萬年珠果的某人突然覺得背脊一陣陣發寒,全然不知已經被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