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宇就是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無限的變大,大到彷彿有一點將世界給填滿,但又不是填滿的感覺,像是自己變成了世界的一部分,但又不是完全融入世界的感覺。
這種感覺非常奇妙,且不說跟小樹苗對比,就是這個感覺本身,就讓餘宇覺得很有意義,這像是某種明悟,而這種明悟,就是來自對空間的領悟。
這是他從不曾有過的體驗。
那小樹苗又動了一下,然後開始忽然間一下子變得成爲了一顆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小樹苗,剛纔的那種要將整個世界給吞噬的感覺沒有了,它彷彿是消失了所有的能力一樣,一下子變成了一顆普通的小樹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不過看起來雖然是這樣,但餘宇的感受不是。
那小樹苗精神的聚焦感,讓餘宇生出一種明顯的複雜味道,他不知道這個複雜到底是來自何方,是自己的問題,還是小樹苗自身的問題。
這個複雜感很明顯,但不是多強烈。這不是一種生命體的感受。餘宇此時才感覺,這個小樹苗給自己的感覺,不是那種來自任何一種生命的感受,而是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感受。
這種感受分外的陌生,但又似乎跟自己有着某種千絲萬縷的聯繫,一時間餘宇覺得自己頭腦裡裝了太多的東西,他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不過小樹苗並未給他更多的時間,那種複雜的感覺一直在凝視着自己,而自己又無可奈何的看着它,看着它就要離開自己。
沒錯,小樹苗要走了,這是餘宇此時最明顯,也是最大的感受。小樹苗離開的意志,餘宇捕捉到了,很快就捕捉到了。
他很焦慮的在看着這一切,感覺起來像是做噩夢一樣。如果小樹苗離開了,一切都不再是現在的樣子了。
他無法操控仙界的部分意志了。他以前還可以通過操控小樹苗來達到指揮仙界的目的,此時仙界沒有妄動,餘宇自己深知其中的部分原因,就是小樹苗動彈之後,仙界的人忌憚了,不敢在人間再做更多的事情了。
仙界的人,真的在意幽帝嗎,在意這個世界嗎?還是在意魔族世界?在他們看來,人類世界,包括這整個的世界,不過就是一個螞蟻窩。
這不是一個很難聽的說法,而是一個事實。對方看人類世界,就像是人類世界看螞蟻窩。人類可以輕易的將一個螞蟻窩給搗毀,而螞蟻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現在還沒有做這一切,包括上古時期,仙界的人沒有搗毀人類世界這個“螞蟻窩”就是因爲有所求,所謂的投鼠忌器。
如果小樹苗出了岔子,他們還會忌憚嗎?
餘宇緊張,驚恐的看着小樹苗的舉動,小樹苗似乎毫無所覺,仍舊默默的在離開餘宇。此時,餘宇甚至都不用感受了,彷彿就發生他的眼前,他能明顯的看到小樹苗在遠離自己,像是從自己的意識空間要飛走了一樣。
餘宇越是緊張,小樹苗越是平靜,而且看起來速度越是快一些。餘宇忽然間猶如冷水潑頭一樣,覺得自己可能是陷入到了惡性循劃,不應該如此緊張而導致自己思想混亂,他想着自己剛纔的反應和變化,試着讓自己平靜下來。
再平靜,再平靜,努力的讓自己更加平靜一些。
平靜下來,心思不再起伏。那小樹苗似乎也停止了,很意外,就是停止了。它像是在看着餘宇,更加複雜的感覺投射過來,餘宇感受到的很清楚。
那就是一種更加複雜的情緒,就是一股情緒,不過,它不是來自生命的某種情緒,這不是一個妖族生命,甚至是某種獸類,蟲子等等,任何一種生命的情緒。
但就是一種情緒。
餘宇平靜下來之後,嘗試着調用自己無限大的那種力量,它沒有敢去嘗試接近小樹苗,因爲一切都變得不可控了,他只是嘗試着用一種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的方式,去接近小樹苗。
它有情緒,或許就有溝通的可能。
不過很遺憾,並未成功。小樹苗像是根本無法理解那股力量一樣,快速的擺脫了,然後又停止下來,默默的靜止在那裡,似乎在看着餘宇。
很不解的樣子。
餘宇再度平靜,想盡各種辦法試探。他知道,這個小樹苗如果離開,自己可能永遠都沒有辦法再度面面對它了。
當初它跑到自己的意識空間,就是一個迷,到底爲什麼會這樣,餘宇自己根本不得而知。所以如果它離開了,餘宇確信自己可能將永遠都無法再見到它了。
於是,餘宇放緩了自己的力量調用,然後試着放棄自己使用的那股力量,而是以一種很奇妙的方式,用那股力量的某種“精神”嘗試着去接觸小樹苗。
餘宇覺得自己此時非常分裂,異常的分裂,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崩潰了。這不是他的一個分身的精神去接觸其他的生命,而是自己做夢的時候,夢見夢裡的自己,然後用夢裡的自己的精神,去接觸另外一個東西。
不要說是操作,就是努力的理清楚其中的關係,都讓人十分頭疼,弄不好這個夢就要醒了,如果醒了,餘宇自己,這一切都會失敗。
這跟夢中夢到自己在做夢,然後依次循環,無限次循環,還不是一樣的。那種做夢中夢到自己在做夢,還只是做夢而已,這是操控夢中的自己去嘗試着分出一股精神,然後用精神去做事。
夢裡的自己,精神在哪裡?根本就不知道。
餘宇讓自己的本體,也就是做根本的自己,完全的平靜下來,心思像是一口完全沒有任何波瀾的古井,自己此時不是入定的狀態,但卻比入定的時候,似乎還要入定。
他成功過了,成功的將自己的感受到的那個力量的精神,給分離出來了,然後那股精神開始慢慢的觸摸四周,唯一的東西,就是那個小樹苗。
餘宇也不敢有過多的試探,也不可能有過多的試探,他只想做一件事,那即是儘量的去安撫小樹苗。
沒錯,就是安撫。就像是自己安撫他的靈獸一樣。他不知道小樹苗是怎樣的生命,這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的讓自己的那股精神力,也平靜下來,然後表現的人畜無害,之後就是儘量的跟平復這個小樹苗的那股複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