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離開聖城,在官道上往前行進約有二十幾里路之後,便往西拐去。往西的這條路明顯不如官道敞亮,大些的馬車兩輛如果迎面相遇,餘宇都不知道那個局面該怎麼辦,很難錯開。不過這路旁的景緻卻是越來越好。
先是看見一些不高的小山,山上青色撩人,鳥聲陣陣,山下就是小溪,溪水嘩啦啦的留着,水裡依稀居然可以看見一些活潑的魚兒,小溪旁的矮樹枝上則時不時的能看見一些覓食的鳥兒,像是魚鷹一類,這番景象讓餘宇感慨不已,這是純天然的野外,沒有絲毫人爲的痕跡,雖然沒有大氣磅礴的瀑布,也沒有高聳入雲的大山,但這份原始的純,是他上一世從來沒有見過的。
這種感覺像是一下子將整個人洗滌了一遍,餘宇覺得自己從內到外似乎都得到了大自然的沖刷,他的心肝脾肺腎都像是被人用什麼東西給熨過一遍,舒服的緊!
再往裡走,明顯那樹變的越來越高,越來粗大,山也越的高了些,只不過卻並不離譜,沒有出現如餘宇想象中一般的仙境模樣,整個路上,他的感覺就是兩個字:自然。是那種最原始的返璞歸真的感覺。
路上時不時的調跳過幾只受驚的小兔子,有白色的,有灰色的,肥嘟嘟,胖乎乎,說不出的可愛與憨呆模樣,驚的豆豆眼睛瞪的大大的,直呼好可愛的兔子。之前主僕二人在山中的日子着實不少,但多數是窮山惡水之地,哪有這般景象,即便有,兩人關心最多的也是會不會遇上正在覓食的餓狼或者是猛虎。
心境不同了,眼睛裡看到的東西自然也生出不同的韻味來。
此時就是,現在的餘宇,那是去天下第一學府考試的人,而且他知道,這場考試,無論結果如何,他最終都不會被學府拋棄,因爲他有別人沒有的先天優勢:場源!
雖說不是這等好逸惡勞之輩,但餘宇着實對考試無愛,想起自己曾經參加的大小几百場考試,餘宇就覺得這種東西簡直就是對人類最重大的懲罰,比這還狠的懲罰就是考過試之後,還要公佈名次!
馬車在這條小路上並沒有行進多長時間,但天其實已經不早了,火紅的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始散着無情的火焰,烘烤着每一個生靈。瘦的只剩下一身骨頭的老馬時不時希律律叫上幾聲,明顯是在抗議,因爲它早到了退休的年齡。
大約走了近三十里,餘宇明顯覺得似乎快要到了。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說不出原因,就像有什麼東西在他的心裡提醒着他一樣。
摸摸身邊的長槍,昨晚擦了一晚上,現在長槍亮的耀眼,亮的精神!
餘宇的感覺沒錯,前面不遠處就是學府的所在,豆豆趴在餘宇的肩頭向窗外望去,小臉上一副嚮往“好大啊,少爺,建這麼多房子,要多少銀子啊?”
的確很大!
乾正學府建在一個開闊地上,一個谷地上,四周全是山,所謂“環學府皆山也!”四周的青翠的高山,看上去並不是多麼雄壯威武,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厚重,每一座山的山體都非常大,山于山之間是一線天似的小路,看樣子能容一人單身過去便不錯了。唯有這一條路可以通向外界!
山谷很大,到處長着鬱鬱蔥蔥的樹木,古木參天,有很多差不多要三人合抱也未必能抱得過來。古樹中間便是學府的純木建築。擡眼望去,似乎只有三種顏色:黑,白,青!雖然不是明白爲什麼是這三種看起來並不協調的顏色,但餘宇此時也沒有多想!
因爲他着實有些激動。這和上一世剛走進大學那宏偉的大門不同,這一次他懷有更大自信,更大的野心,和更大的能力。上一世,他面對那宏偉的大學校門的時候,想的第一件事便是四年後,離開的時候,自己能找個什麼樣的工作。
豆豆明顯也有些興奮,小臉上難得出現了一抹紅暈,瞪着大眼睛看着餘宇!
學府沒有大門,也沒有圍牆,一眼看不到邊。後面似乎有山,山上似乎也有些建築,但隱約間看不太清,如果是不是因爲山高的原因,站在外面,根本就不知道後面還有建築,也是學府的地盤。
學府的前面是一個非常大的廣場,非常大,大到較之聖城的那個聖城廣場不相上下,要知道聖城廣場可是能容納十萬人的地方。
廣場上排滿了馬車,一排排的綠蔭之下,拴着好幾百匹高頭大馬,一輛輛豪華的馬車像是車隊一樣,整齊有序的停在廣場上。看陣勢,不僅大氣非常,更顯得無比壯觀和奢侈。有不少人也是剛來,正魚貫着步入學府之中,也有些下人們擁擠着坐在綠蔭之下,喝着水,唏噓着。
廣場上有很多忙碌着的學府的小廝們。掏出自己的青木牌,給學府的人看過之後,餘宇的馬車被安排在一個角落裡,向車老闆交代完畢付過錢之後,餘宇拉着豆豆的小手,手提長槍,昂闊步走進了學府。
學府裡的路,一律是一種說不出名字的青色石頭砌成,結實而厚重,踩在上滿,有一股子說不出的踏實感。兩旁都是粗大的古木,路上鮮有陽光,陰涼無比,在這個天氣裡,走在這條路上,竟生出一種莫名的舒適感,那種感覺讓餘宇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找到了些當年在大學讀書的感覺來。
很快,他就現了學生們集中的地方。那是一片很大的林子,林子裡有迴廊,迴廊不寬,但很長,學生們都聚集在那林子裡和迴廊裡,此時正接頭接耳的聊着,時不時傳來一陣陣的笑罵聲。
聲音都不大,顯然壓低了聲音!
餘宇此時對學府多少有了些瞭解,從寧月大人那裡,以及聖城知府邱成文那裡關於今天的考試知道了不少。
學生來自各個地方,並不僅僅限於焱國。這和餘宇一開始的想法略有不同,不過敵對國家的學生倒是沒有,學府雖然和焱國並行,但可能也是爲了避嫌,所以諸如北方蠻人便不會存在於學府之中。
這些學生大多是推薦而來,比如地方官員推薦,世家推薦,鄉紳推薦,還有王侯推薦等等。也可以自薦,學府很歡迎任何一個自薦的人來學府學習,總之,學府對任何希望深造的人都會打開方便之門。當然,學費還是要交的,這一點被餘宇罵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幸虧有了那兩萬兩銀子在手!
餘宇和豆豆並沒有站到迴廊裡,而是找了棵大樹,坐了下來。地上都是青草,很多年輕的男男女女席地而坐。大概掃一眼,餘宇現人並不多,至少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多。他知道很多人是在初審的時候被淘汰了。
有一身書卷氣,頭裹青巾秀才摸樣的學子;有身配長刀,面色冷峻,臉上帶疤,鬍子拉里拉碴的軍人摸樣的漢子;也有一身錦衣打扮,麪皮白淨,長相嬌嫩的世家公子,王侯后裔。更多是這一類人,剛剛出笑聲的,也是他們。較之那些鄉下人,他們接人待物的本事的確是更強些,更能在最短的時間和陌生人打成一片。即便是在這樣看上去還很青澀的年齡,熟練的處世技巧已經表現出來了。
青,白顏色的衣服最多,最顯眼的還是那些衣着華麗,穿着鮮豔的女孩子,一個個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銀鈴般的笑聲更是將十四五歲女孩子的純潔氣息散的淋漓盡致。她們就像是萬綠叢中的那一點紅,格外的引人注目,顯得那麼的與衆不同,讓人看着賞心悅目。和男人不同,這些女孩子無論是調皮型的,端莊型的,幹練型的,豪放型的,委婉型的,都透着一股子大家閨秀的氣質,所有人都是。
豆豆理了理鬢角的頭,用小手碰了碰餘宇的腿道“少爺,那些小姐們真的很好看,以後就是你的同學了嗎?”
餘宇點點頭“如果她們能考進來的話,那自然是我的同學了!”
“哦”豆豆點點頭,想了想道“不知道她們誰願意嫁給你,以後娶哪一個纔好。少爺你長大了,以後也是要娶妻的!”
“那是當然,你家少爺我自然要娶妻,非但要娶妻,還要有妾,小妾,你懂嗎?風光的很哩!”
豆豆重新理了理頭“少爺,我覺得柔織姑娘也不錯。你看呢!”
“嗯,柔織是不錯,身材好,長的好,也有些學問。你家少爺也不是不能考慮,就是不知道贖她出望江樓要多少錢,貴了我可贖不起!”餘宇道。
豆豆不說話了!
停了一會兒道“少爺,你看那邊那些人爲什麼都看着我們笑呢?”
說着,豆豆用手一指回廊裡的那些人,餘宇順着豆豆指的方向看去才現,原來回廊裡不止一個兩個人時不時的對自己和豆豆指指點點,幾乎全部都是這樣,有的女孩子更是不時的指點着,同時掩口嬌笑不已,花枝亂顫。
“別理他們,那都是一幫蠢貨!”餘宇大聲道。
他和豆豆坐的地方離迴廊很近,很近!
餘宇也提了提聲音道“爲什麼他們都是蠢貨呢?”
餘宇道“因爲是蠢貨,所以是蠢貨!”
整個迴廊,頓時安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