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和齊氏分別添了厚厚的香油錢。
負責接待的僧人見了白花花的銀子,即使是出家之人,也免不了眼睛一花,笑着接了過去。態度更加熱情了。
袁氏探問道:“不知道玄遠大師今日可有空?”親自到這兒來燒香還願,自然想從玄遠大師那兒爲寶貝兒子齊簫求道平安符。
那僧人有些爲難:“主持大師一大早便被貴人請到了宮裡,估計至少也得傍晚纔回來。”所謂宮裡的貴人,自然是皇妃一類的。
袁氏有此失望的嘆了口氣。
齊氏想了想,問道:“不知是否有大師親自開過光的平安符?”
僧人笑着點頭:“這倒是有的,待會兒小僧便送夫人們幾道就是了。”
袁氏心情稍好,點了點頭。
休息了片刻之後,齊氏和袁氏便領着一羣兒女到前面的廟堂裡去燒香拜佛。普通的香客被僧人們暫時請到了外面候着,因此,倒是比剛纔熙熙攘攘的清靜多了。
若雲跟在沈宜芳的後面,漫不經心的打量着四周。
這世上從沒有公平這回事,就連佛門之地也是如此。普通的香客得爲貴客讓路,拜菩薩也要分身份高低貴賤,真正可笑又可嘆。
齊蕭故意落後幾步,賴到了若雲身邊,悄聲說道:“剛纔明明那麼多人來燒香,怎的一轉眼就沒有人了?”
若雲淡淡的解釋:“都被請到了外面候着。”等她們燒完香,自然會放外面的香客再進來。
齊簫瞪目結舌:“原來在寺廟裡也有清場這回事啊!”以前只聽說明星出場的時候閒雜人等需迴避,感情在古代貴族出行更威風啊!真是長見識了。
來自和平明主自有社會的齊蕭,算是再次領教了封建社會白等級制度和特權。
若雲莞爾一笑:“也不知你哪裡來這麼多的稀奇古怪的詞彙。”聽起來怪怪的,可又分外的貼切。
齊簫還待再說什麼,就見沈宜芳轉過頭輕聲提醒道:“快乖到我們燒香磕頭了,安靜些。”
齊簫只得噤聲不語。
不過,過了片刻,齊簫又高興起來。佛像前共有兩個蒲團按前面的人頭計算,他和若雲恰好一起。這種無意中的巧合讓齊蕭的心情徹底好了起來。
若雲自然也留意到了,有心避嫌往後退,卻又覺得這樣反而更着痕跡。她和齊蕭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可確實是表兄妹的關係。年齡又都不大,小處如此計較,未免太過小心了。
也罷,一起就一起吧!
待輪到若雲和齊簫兩人,早有僧侶遞了燃好的香遞過來。
若雲虔誠的將香插好,然後緩緩的跪下磕了三個頭。然後閉上眼睛默默的在心中祈禱。
佛祖保佑讓葉姨娘早日康復!讓,“小世子身體健康平安!最後,請佛祖一定要保佑我,讓我得償所願“
齊簫一向不信佛,雖然一五一十的照做,可心裡卻是不以爲然。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這世上唯有自己最可靠。若是求佛便能如願,那人人都不必努力,只要跪在佛前燒香磕頭就行了。
不過,見若雲如此專心虔誠他不由得也受了感染。閉上眼睛專心的胡思亂想起來。
不知睛妹妹心裡是怎麼看我的“下次再見面一定要找機分和她單獨待會兒,“要是能常常見面說話該多好“
對了,今天偷跑出去之後,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多玩會兒,每天悶在府裡真是快被憋壞了“
旁人自然不知齊簫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袁氏看着正正經經跪在那兒表情誠懇嚴肅的兒子,甚感安慰:“簫哥兒可比以前聽話懂事多了。”往日的齊簫,一刻都刊不住。闖禍惹事都是家常便飯怎麼可能安安穩穩的跪在那裡燒香拜佛?
齊氏笑盈盈的低聲說道:“大嫂,這就叫因禍得福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齊簫落水之後的變化,撇開時不時冒出的古怪言語不論現在的齊蕭遠比往日優秀出色。往日的驕縱任性己蠻通通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機靈聰明調皮活潑。這兩者之間,區別可是很大的。
袁氏忍不住會心一笑:“這倒也是。蕭哥兒讀書可比原來丹功多了連夫子都贊他努力認真呢!”
兩人不敢大聲說話,耳語幾句便住了嘴各自笑吟吟的看着跪在那兒的一雙少男少女。
一個俊俏不凡,一個美麗可愛,簡直像一對金童玉女。
不過,在起身的時候,“金童”稍微出了點醜,“
齊簫從未如此久跪過,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膝蓋發麻,差點腿一軟又跪回去。
一隻白嫩細軟的小手及時的拉住了他的手:“表哥,小心些。”若雲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齊簫。
齊簫藉着一扶之力,總算沒有在衆人面前丟人現眼。待感受到那隻柔軟細膩的小手被他握在手心時,心裡不由得一蕩。
只可惜,若雲飛快的將手抽了回去。面容毫無異樣,顯然並沒有一顆芳心忤忤亂跳。
齊簫頓時覺得手心空落落的,心裡似乎也有一處被這麼抽走了。
袁氏時時刻刻留意着齊蕭,早已快步走了過來,急切的詢問道:“簫哥兒,你怎麼了?”
齊簫笑着調侃自己:“剛纔跪的太久,膝蓋有些發麻。”真是丟人之極。身邊的若雲一樣跪了這麼長時間,可人家愣是什麼事情也沒有,自己一個大男人,居然還不如一個纖纖弱女子,真是無顏見江東父老。
袁氏連忙將齊蕭拉到了一邊休息去了。齊蕭捨不得就此和若雲分開,忙裡偷閒喊了聲:“睛妹妹,到這邊來歇息一下吧!”
若雲微笑着搖頭婉拒:“不用了,我不累。”說着,便走回了沈家姐妹那裡。
區區下跪,對她來說真不算什麼。
做丫鬟的,最常做的事情便是行禮問安下跪。主子有賞賜了,得磕頭謝恩。主子生氣發火了,得磕頭請罪。不小心犯了錯,更是一跪就是半天。這麼多年來,若雲早已習慣。
嬌貴的少爺小姐們哪裡受過這等罪。就算跪在蒲團上,也覺得雙腿痠軟膝蓋發麻。對不慣下跪的齊簫來說,剛纔的反應實屬正常。
待各人燒香完畢,也近中午了。
雅室裡早擺好了兩桌齋菜齋飯,齊氏等人領着幾個男孩子坐一桌,剩餘的小姐們則坐在另一桌。
這麼多年齡相近的少女坐在一起,倒是熱鬧有趣。
沈宜敏和沈宜蓉兩個早已搶着坐到了沈宜芳的身邊,若雲搶不過她們兩個也不願爭搶,索性坐到了最末席。沈宜馨也跟着坐了過來。
“四妹,你剛纔許了什麼願?”沈宜馨比一開始活潑了不少,嘴角掛着一抹笑容。
若雲回以淺笑:“我希望佛祖保佑葉姨娘的身子早日康復。”
沈宜馨的眼裡掠過一絲司情,嘆道:“葉嬉娘定然會沒事的,你別太過擔心了。”
司爲庶出,沈宜馨自然清楚若雲此刻的處境是多麼的尷尬。不關心肯定做不到,畢竟是生母,那一份血肉相連的感情是任何東西也無法取代的。
可若是太過關心了,也不行。嫡母正冷眼看着呢,惹惱了嫡母今後的日子豈不更加難過?
這其中的分寸拿捏,頗費心思呢!也虧得四妹聰慧伶俐,夾在其中居然遊刃有餘。換了是她,只怕是遠遠不及。
若雲似是看出沈宜馨心中所想,低聲說道:“只要葉姨娘能夠安然無恙,讓我做什麼都是無所謂的。”
這句話自然而然的從口中說出來,連若雲自己都嚇了一跳。
不知不覺中,葉姨娘已經成了她最重要的親人。她從葉妖孃的身上,休會到了親情的溫暖和可貴,領略到了從未有過的母愛和憐惜。所以,她纔會如此的在意葉嬉娘吧“。
沈宜馨頗有司感的點點頭。捫心自問,若是換成是李姨娘生了病,她必然不可能袖手旁觀。
兩個小沙彌端了齋菜上來,一絲葷腥都沒有。不是豆腐就是青菜,再不然就是豆芽等等,果然清淡的不能再清淡。不過,味道倒還不錯。
若雲對吃食從不挑剔,吃的津津有味。
沈宜蓉卻是無肉不歡,嘟噥着抱怨了一句:“這哪裡能吃的飽。”
沈宜敏深有司感的點了點頭:“就是就是。”兩人難得的意見一致。
沈宜芳又好氣又好笑,分別瞪了兩人一眼:“不過吃一頓而已,晚上回去想吃什麼沒有?別唧唧咕咕的。”
兩人不敢多嘴,埋頭吃了起來。
若雲飯量不算大,吃了一碗便擱了筷子。無意中瞄了外面一眼,齊蕭沈奕文等人的身影引入了眼簾。
若雲立刻詫異起來。齊簫他們幾個吃的怎麼比她們還快?還有,他們幾個勾肩搭背的是要去做什麼?
琢磨歸琢磨,若雲卻是一動也沒動。
不管他們是要去做什麼,都跟她沒多少關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再者,齊簫對她太過熱情,簡直讓人吃不消。她躲還來不及,壓根沒心情主動送上前去。
若雲若無其事的轉回頭來,和桌席上的姐妹們閒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