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畫步出殿外,思慮是否該念個仙訣,恢復李蒙的手藝…轉念又一想,如此怎對得起小骨師父的一番苦心?既然一切色相皆空相,又何必太在意,不如既來之,則安之吧…
日上三杆,伴着禮炮脆響,和落十一的吶喊,衆弟子皆噤若寒蟬。拭目以待的仙劍大會,比試即將開始…
白子畫居於高臺主座,髮式異常奇特。因髮簪尚未別置妥當,長長短短的碎髮散落其下。即便如此,他白皙俊朗的面龐卻將雜亂無章的髮式襯托的不值一提,白衣簡樸而不染纖塵,卻張揚着光芒萬丈的仙姿,依舊令衆仙自嘆見絀,美得驚心動魄。
他的右手邊坐的便是傳說中燦爛不羈的儒尊笙簫默,青色道袍優雅高逸,烏髮束得極爲整齊,加上優秀的五官,本應讓他超凡脫俗,被視爲翩翩上仙,卻因距白子畫過近而相形成等閒人物。左側座位上,乃是相貌不甚出衆,瞪起眼來雖另凡人常掉雞皮疙瘩,但卻不曾嚇暈過任何妖怪的摩嚴。
話說花千骨上一世與這一世的諸多磨難,便是拜此人所賜。不過他並非無緣無故地便要針對誰,也是隻願其師弟白子畫道行圓滿,實乃萬不之得已,一往而深也。
摩嚴雖對師弟白子畫今日的髮式頗爲不滿,如此正式場合,怎可這般草率。但時辰已到,當着衆多等候已久的弟子,當以要事爲首。他除了無可奈何的狂生悶氣,並未多語。笙簫默瞥了一眼掌門師兄的髮式。這一瞥,便看出了緣由,掩口偷笑,心下了然,與他相識千載,師兄衣冠打扮,向來整齊得體,加上冷如冰雕的俊逸臉龐,真真是毫無情趣。而今,竟可以一睹他別具一格的風姿,真乃萬分有幸…若不是長留新來了他的小師父,哪有這般空前絕後的歡樂機會…
長留新進弟子威風整齊而立,拭目以待在仙劍大會上大顯身手。除了摩拳擦掌,擱下世尊不算,並不敢忘議此般狀況下,尊上孰與儒尊美。
據傳聞,爭得前茅的弟子方有機會拜三尊爲師。此事舉足輕重,不拼盡全力,鬥個魚死網破,怎對得起這一世的追名逐利?放下資質平平的弟子比試得如何磨肩繼踵,慘烈不已…且見資質頗深的弟子在地上,水上,天上,舞劍舞的塵土飄揚,鬥勇鬥得人聲鼎沸…
比試者的白衣在絢爛的日光下,似流星在空中交叉滑行。被打得掉進水裡的弟子又如水中翻白的魚蝦,伴着浪花閃閃爍爍。刀劍揮灑於長空,弟子們向對手批來批去,卻不曾重傷哪個,自如的點到爲止…
整整一日悄然逝去,只不過白駒過隙。仙劍大會終於告一段落,比到最後,霓漫天,朔風,尹上飄等佼佼者鰲裡奪尊,浮出水面。雲端、輕水這類泛泛之輩也水落石出,大白於天下。而最後兩名的稱號亦花落火夕、舞青蘿二位之手…
名次已然揭曉,那接下來便是傳說中的拜師大典。多年以來,白子畫與笙簫默都不曾收徒。現如今,絕情殿,銷魂殿後繼無人,脫穎而出的佼佼者殷切的盼望着他們可以遵從本心,選自己這般優秀的弟子做徒兒。排在末尾的理所當然喪失了機會,但他們還是抱有一線生機。若三尊中的某尊一時糊塗…給他們一個錯愛也說不準…
摩嚴望着白子畫,義形於色的說道,“子畫,如今絕情殿後繼無人。索幸此次仙劍大會不曾有人作弊,魁首既已揭曉,乃是收徒的大好時機。你可先行收霓漫天爲徒。隨後師弟也可選排名第二的朔風…你二人授過仙草之後,陶翁、十一他們再做選擇…”
聽了摩嚴一席話,白子畫並未看他,靜默不語,似是思慮着令人費解之事。只等了須臾工夫,笙簫默便已按耐不住,“既然師兄不急,先讓我收兩個徒弟玩玩。”
“師弟…”摩嚴未來得及阻攔他的造次,笙簫默已從高臺走下。衆弟子異常緊張,猛猛的掐着手心、手指。如此這般,若儒尊向自己遞過仙草,那便會第一時間得知,那…並非是夢…
人羣中,偶聽得兩人異常沙啞地大呼聲嘶鳴,“儒尊收我們爲徒了,手已然掐出鮮血…我們當真不是做夢”
“是啊,是啊,果真不是夢…”兩隻沾着斑斑血跡的手掌擊到一起以示慶賀…不錯,這二人便是排在末尾的不肖弟子火夕與舞青蘿。
“師弟…你…不是要收朔風爲徒嗎?就算不是朔風,也不是他們,胡鬧!”摩嚴被氣得鬍子上翹,目漏煩悶不解之色,從椅子上再也坐不穩了,吼得上氣不接下氣。
笙簫默爽朗一笑,“沒事,收徒,只爲添些熱鬧,不收他們…”說到此處,他放低了聲音,“以後銷魂殿若像絕情殿那般無聊,多沒意思…”摩嚴被他的歪理又氣了一番,再次跌回在座椅之上。白子畫鈴音功力非凡了得,怎會不知他二人的嘀咕。但他面色波瀾不驚,未有任何風吹草動,似是毫不在意。長留的確沒有名門的規定,到底笙簫默該收誰爲徒。
摩嚴拼了老命勸說自己,才微微熄了怒氣。他試着放鬆被傷得支離破碎的心,瞥了一眼身側的白子畫。心道,“幸好自己的另一個師弟,長留掌門向來穩重行事,不似他這般胡鬧。”
“子畫,快些收霓漫天爲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