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順勢一把將他推開,她也不是故意弄到這個地步的,她只是想誣陷他了事,可誰讓她臉皮薄,開不了口呢!
事已至此,她還是將斷念還了回去要緊……
隨即,用薄布包住那把普通的劍,便向外飛奔…
奔至門口,纔想着轉頭看去,卻見師父還楞在那裡!
也不知是心虛還是小人長慼慼,她惡人先強詞奪理的回過頭來,質問道,“都怪你,…你…你的桌案幹嘛要將我絆倒?所以…所以…我才驚慌失措地咬你…而且,我的牙齒...好痛!”
白子畫尚未從她的胡鬧之舉措中回過神來,又一個胡鬧的問題撲面襲來,一臉無辜地答道,“小骨…”
不肖他道出小骨之後的“師父”二字,她便努氣呼呼地搶先說道,“現在不願理你…”
繼而,她抱着一把破劍,瞬間逃跑消失在他的寢殿之外…
白子畫只覺得…方纔的一切…好不奇怪…明明是她…她竟然…她的小骨師父似乎頗有些仗輩分欺人之勢…
尚且來不及與她理論,她便已不見了人影,真叫他錯愕,眼前之象是否眼花繚亂,才讓剛剛的直覺不那麼真實。若她果真這般胡鬧,本應遷怒於她…然,看她年紀尚幼,是是非非還辨不清楚,或許纔會時而矇昧無知…他搖搖頭,決定暫且不與她計較許多…
花千骨回到臥室內,坐立不安,爲了矇混過關,如此下毒手,不,是毒口,還要倒打一耙,着實對他不住。而事態緊急如焚,實乃情非得已,若非故弄玄虛地在他面前囂張,這偷盜之事怎粉飾得過去?只不過,還是爲心有愧啊…如若他就此不計較此番混亂場面還好…而見他方纔愣得那般驚愕,顯然是被自己嚇得不輕。萬一害得他睡不安寧,盜亦有道豈不變成了罪大惡極…
花千骨思前想後,躊躇得一籌莫展,不若趁着月黑風高,再次潛入他的寢殿,向他誠心道歉。她正預原路飛奔而回,又頃刻停了下來。如此仍是不妥…怎樣道歉纔是,難不成告訴師父,我莫不該輕薄你令人驚心動魄的脖子…
此話未等言出,隨便在腦袋裡過了過,她的臉便已越描越紅,忙用兩隻小手捂住…此法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
“只是師父到底能否睡好,被咬成什麼樣了?”回憶往昔,每每夜不成眠,師父都會彈奏一曲助自己入睡。現如今,既然自己乃是師父的師父,不妨爲他彈奏一曲…助他安神。
遙想當初,自己彈奏謫仙怨之時,“晴川落日初低,惆悵孤舟解攜…”師父正處在中毒期間…想到此處,她一陣斷腸心酸…轉而,花千骨又鎮定了鎮定情緒,逝者如斯,既已成過往,又何必再去呼天搶地…只是,此事足以暴漏彈琴的功效。待自己彈奏之後,師父顯然被談得一臉從容。即便他那時身受劇毒,還讓自己扶他進殿安睡…不,是迷藥的過錯…自己爲了盜取神器,纔將他迷暈…她又心痛得一陣顫慄…哎,總之彈琴沒錯,彌補當下的所作所爲要緊,且不去悔恨當初的十惡不赦…
越想越覺得彈琴甚是有理,一琴解千愁…她溜出自己的臥室,逛了幾逛,翻了幾翻,不肖片刻便在絕情殿找到一把很是中意的古琴…只是,去師父的寢殿外大顯身手之前,需先去露風石上排演一番…若不然,莫要出了何等狀況纔是…
露風石上,伴着深深的愧疚之意,花千骨竭盡誠心地邊俯瞰千山,邊將古琴彈奏起來…
然,上天既是讓自己一切從頭再來…事實證明,琴也是如此,絲毫不肯示弱,不作落網之魚。花千骨彈得如此拼命,琴音卻絲毫不肯曼妙。花千骨不肯輕言棄之,努力做到孜孜不輟,而音律卻難聽地得愈發厲害…
彈來彈去,琴始終不願給點面子…曲調這般不堪入耳,怎可拿去師父寢殿外招搖…她憤憤起身,心中怒道,“爲什麼普通的琴這般無用,難道要偷流光琴來練不成…”這一閃念讓她隨即搖頭,嘆了嘆,“這豈不成了盜取神器…哎,罷了罷了…師父是仙,他若睡不安寧,入定便是…至於對他於心有愧,日後不若少偷幾次斷念…”
花千骨躡了手腳,轉過身來正預折回,忽見一個挺拔的身影站在幾米開外…他眉頭微蹙,目光中卻興致繚繞,似讀懂了這走音的琴聲。花千骨仔細瞧了瞧夜色中的師父,一襲白衣依舊勝雪,不知這見不得光的琴聲被他聽去了幾許,內心不由得一陣抓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