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譽輕笑:“若不是孫家門前那歌伎大鬧了一場,孫家會認孫警?這些換出去的孩子,沒到要用的那一天,孫家哪個也不想認。
若是霍侯爺沒有將事情做絕,依然把霍誓留在侯府,你猜,會不會有第二個歌伎、舞伎到孫家門前大鬧?”
霍譽這麼一說, 明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幕後有人推動,就是要逼得孫家把人認回去,霍誓被轟出去了,已經不是侯府公子了,孫家認不認的吧,沒有差別了。
“霍侯爺和尤伯爺合作了?”
明卉以前也懷疑過, 只是後來事發頻頻, 她沒有細想。
“差不多吧, 不要小看霍侯爺,他胡鬧了這麼多年,御史們除了說他胡鬧,還有別的嗎?”
沒有,真沒有,霍侯爺的錯,都是小錯,傳到民間,底層人民說不定還會羨慕。
明卉原本以爲,這次之後, 暫時可能不會再看到霍誓了。
萬萬沒想到,幾天之後, 恰逢霍譽難得的輪休, 霍誓不知從哪裡得到的消息,竟然趕在這一天,登門拜訪。
得知明達已經與祁家姑娘訂親,這些人無不失望。
縣試已經結束,考得好不好都那樣了,明達喝完外甥的滿月酒,就要準備做新郎了。
馬車已經停下,但這裡顯然不是家門外的那條巷子。
明卉翻個白眼,誰和他是親兄弟,她婆婆可只生了霍譽一個。
“這是哪兒?”
但她很快便想起來了,霍大姑娘,長平侯府只有一位姑娘,那就是霍姍姍啊。
從筵席上回來,明卉一臉疲憊,坐在馬車裡,沒骨頭似的歪在霍譽身上:“累啊,真累!我今天一天說的話,抵得上平時一個月的。”
這對曾經的兄妹,是商量好的?
“你說她一身重孝,斬衰?”
以前他還是侯府公子時,霍譽就不認他,現在他被霍家逐出族譜,霍譽更加不會認他了。
明卉一邊照鏡子一邊說:“這會兒明達已經快到京城了吧,也不知道這一科考得如何?”
明卉轉頭看他一眼,你和明達同年的!
正在這時,紅箋進來,說霍誓在大門外面求見。
明卉倒吸一口涼氣,霍侯爺肯定還活着,莫非是定襄縣主死了?
紅箋應聲而去,可是等到霍譽扶着明卉上馬車時,霍誓忽然衝了過來:“大哥,大哥, 我是二弟啊, 我們是親兄弟,你不能不認我!”
誰都能猜到,霍譽不會認他吧。
迷迷糊糊正睡着,忽然被一聲高過一聲的尖利哭聲給驚醒。
霍譽雖然是人憎鬼厭的飛魚衛,但他已貴爲長平侯世子,未來的長平侯,這樣的人,能巴結,就不要得罪。
除了他們的車,還有幾駕車也被迫停下,其中就有剛剛從陳家赴宴出來的。
霍譽沒有回頭,把明卉扶上馬車,自己也進去,丫鬟婆子上了另一駕馬車,白菜和汪安騎馬跟上。
今天這是怎麼了,先是霍誓,現在又是霍姍姍。
這個名字,她都快要忘記了。
汪安下馬,快步走到車邊:“是霍大姑娘,她一身重孝,在路邊哭喊,像是被從侯府裡趕出來的。”
明達沒有指望了,便又盯上了明庭和明軒,兩位小公子都是一表人材,尤其是明庭,他是明家三房長子。
“長平侯府前的那條街。”霍譽沉聲說道。
那是保定明家的嫡長子,霍世子的內侄,據說在京城讀書時,就住在姑姑家的隔壁,由此可見,他與霍家走得極近。
霍譽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柔聲說道:“那就睡一會,到家我叫你。”
霍譽正在等着明卉梳妝打扮, 明雅的兒子滿月, 他特意換了班,就是爲了陪明卉去喝滿月酒。
明卉想起來了,從她家往陳家去,是要途經長平侯府的。
明卉怔了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霍大姑娘是哪一位。
三位明老爺雖然沒有來,但全都送上了重禮。
且,西城明家,是妥妥的書香門第,一門雙進士三舉人,還有個從四品的追封,如今又出了一位世子夫人,已經出嫁的三個姑奶奶,全都嫁得很好,家資殷實,姻親得力,那祁郎中的姑娘也真是有福氣。
霍譽微笑:“一轉眼,明達也是大人了。”
於是明卉面前時不時便有不認識的女眷過來寒暄,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她那三個大侄子也被人惦記上了。
尤其是明達,畢竟到了年紀。
“對,是斬衰。”汪安肯定。
陳洪深是新科進士,又是庶吉士,原本邀請的都是文官家眷。
可就是有那些腦子靈活的,猜到身爲親姑父的霍譽很可能會親自道賀,因此,就有那麼幾個沒有請帖,自己厚着臉皮過來的。
當然,長平侯府不在大路邊,和大路隔着一條小街,現在他們的馬車便是停在通往那條小街的丁字路口上。
再過幾天,二太太和兩個女兒也要回保定了,霍譽特意請了一個戲班子,來家裡連唱兩天,明卉已經下了帖子,給明家在京城的幾家親戚的女眷,到時一起熱鬧幾天。
隔着車窗,還能聽到霍誓聲嘶力竭的喊聲,明卉冷哼:“這人的腦袋裡裝的是大糞嗎?”
明卉嗯了一聲,便閉上了眼睛。
霍誓的事,只是一個小小插曲,很快,他們到了陳家,陳洪深親自相迎,剛剛把他們迎進去,明達帶着明庭和明軒也從保定趕過來了。
霍譽的眉頭蹙起:“不見。”
不對,她現在已經不是定襄縣主,而是孫氏了。
“按理說,孫氏雖然沒了封號,但她還是霍侯爺正妻,她死了,霍侯爺不會不管啊。”明卉看向霍譽。
霍譽眉頭深蹙,沉默不語。
汪安小聲說道:“聽霍大姑娘哭訴,昨天晚上,霍侯爺讓人往莊子裡送去了休書,夜裡孫氏便用一根白綾子了結了自己,如今屍骨未寒,霍大姑娘的意思,孫氏已經沒了,而她尚未出嫁,理應回府服孝,可霍侯爺卻沒見她,直接就讓人把她轟出來了,她初時是在侯府門前,大路上沒人知道,這會兒索性便跑到路口上哭了,來來往往的都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