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勉沒有說話,霍譽知道,自己是說到紀勉心坎上了。
許煥不一定是內奸,但內奸一定參與了此案的調查。
過了好一會兒,紀勉才緩緩說道:“這不是小案子,這是弒君謀反的大案,或許,能和其他案子併案調查。”
目前正在查的謀反大案,不就是霍譽手裡的案子嗎?
“下官手裡有案子。”霍譽提醒,失馬案裡混進內奸,這件事非同小可,他不想接手,在來的路上他便想好了,這個案子由紀勉親自調查最合適。
放眼飛魚衛,沒有人比紀勉更適合了。
紀勉皮笑肉不笑:“你手裡的確還有案子,但這兩個案子可以併案調查,再說,你不是有個很能幹的小跟班嗎?”
讓你誇自家媳婦,就讓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案子破了,你能立功,令夫人還能得到一筆不菲的脂粉銀子,一舉兩得。”
紀勉又是一記直拳打過來。
紅箋嚇得縮縮脖子,她娘整天說是祖宗保佑,才讓她有這麼好的差事,世子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鬟啊,說出去都威風。
她讓紅箋去了馬廄,紅箋回來後,眉飛色舞:“哎喲,那個小和尚原來是個小尼姑。”
她拼了小命,也要保住這份好差事。
“行,這案子,我接了。”
霍譽心中有數,那個正三品說不定早就批下來了,被紀勉這隻老狐狸壓下來,就等着用來和他談條件了。
自從出了柺子的事,小魚便也住進了這裡,她和朵朵關係好,因此,不遲沒有特意給她安排屋子,小魚便是和朵朵住在一起,兩個小姑娘年齡差不多,個頭也差不多。
在明卉看來,無父無母的小魚,就如同婆婆的養女一般。
明卉不擔心霍譽,但這些天,她跟着霍譽上衙下衙已成習慣,忽然今天不用跟着了,明卉有些不習慣,一下子空虛起來。
“時辰不早了,再過一個時辰就該上朝了,你不要回府了,就在客房裡休息休息,今日與我一同進宮面聖。”
“奴婢的娘,說她可乖可有趣了,晚上非要陪着馬一起睡,說來也怪,那幾匹馬居然全都不討厭她,阿呆脾氣一向不好,除了世子,從不給人好臉色,可是對她,卻一點脾氣也沒有,夜裡白菜過來牽馬,阿呆走的時候,還拿鼻子蹭了蹭她呢。”
她叫來她的三名得力干將,喬裝改扮,正準備出發,白菜便火急火燎地回來了。
霍譽拱手:“下官遵命。”
不遲瞪她一眼,訓斥道:“沒規矩!”
“夫人,世子讓小的先回來,他陪着紀大人進宮了,世子讓您在家裡等着消息,暫時哪裡也不要去。”
霍譽連連後退,待到紀勉告訴他,此案告破之後,那個正三品的僉事的位子就給他了。
明卉吩咐道,她喜歡看小姑娘們打扮得漂漂亮亮。
明卉對小魚很有好感,一半是這個小姑娘很可愛,還有一半原因,則是因爲婆婆馮晚晴。
他平時不用上朝,自是不用起那麼早,這會兒若是回府,也是要到客房裡躺着,他倒是想抱着媳婦睡,可也不想把媳婦吵醒,明卉的起牀氣可是不小,能不惹她還是不要惹。
“快過年了,你和不晚,還有紅箋素箋,朵朵,每人一身新衣裳,給南娘子也做上,小魚也有,對了,給小慧也做一身吧,那孩子可能從小到大也沒有穿過新衣裳。”
不遲笑道:“朵朵以前的衣裳,她應該都能穿,那孩子挺瘦的,這一年朵朵長得快,以前的衣裳全都不能穿了。”
答應嗎?
只能答應,不然呢?
天光大亮,明卉起牀後得知霍譽和白菜一夜未歸,事關重大,一定是留在紀府了。
不遲答應着,便出去忙碌了。
明卉又問:“這幾天我太忙了,也沒有問你們,小魚還好吧?”
明卉又看向不遲:“給她按三等丫鬟吧,看看有沒有她能穿的衣裳,沒有就到成衣鋪子裡買幾身,她那一身的補丁,我看着都眼暈。”
“您不在府裡,南大娘閒來無事,便調教朵朵的武功,小魚也跟着一起學,南大娘說,小魚比朵朵的領悟更快,朵朵全憑一把子力氣,而小魚是個很聰明的小姑娘,只是過於單純了一些。”
老狐狸露出一個奸詐的笑容,今晚,甚好。
她要找的大黑馬,當然不是霍譽的阿呆,而是那匹價值千金的汗血寶馬。
紅箋連忙改口:“原來啊,那是個比丘尼。”
明卉在院子裡練了一趟拳,額頭滲出微汗,她重又梳洗了,便準備出去打聽那匹大黑馬的下落。
阿呆是霍譽的坐騎,是一匹毛色黑亮的良駒。
明卉在夢裡連打兩個噴嚏,值夜的不晚嚇了一跳,躡手躡腳進來,給明卉把被子掖了掖。
明卉莞爾,其實小慧既不是小和尚,也不是比丘尼,她只是被剃了光頭隱瞞身份而已。
小魚是馮晚晴看着長大的,也是馮晚晴救治過的人,可以說,是馮晚晴給了她二次生命。
“她叫小慧,你們全都叫她小慧便可,她既然喜歡馬,就讓她在馬廄裡幫忙吧,不用特殊對待,告訴你爹,只管支使她,晚上讓你爹回家睡覺,就讓小慧住在那裡吧。”
他早就嚮明卉保證過,一年之內,拼出一個正三品來。
明卉陰沉沉地看着白菜,嚇得白菜後退兩步,不,他只是來送信的,您要瞪,就瞪世子吧。
明卉冷哼一聲,霍保住,算準了她要出去,急火火地讓白菜回來,好吧,她不出去了,倒要看看霍保住進宮一趟,有啥收穫。
快晌午時,霍譽回來了:“失馬案已經併入了孫家的案子,由我負責,許煥和他那一組人,去跟進朱學政貪污的那個案子。”
朱學政貪污案並非新案,朱學政是個硬骨頭,至今不肯交待出自己的同夥,他已經被收監大半年了,僅是各種各樣的帳目,便有幾大筐,卻一直沒有正式審理,紀勉之所以壓着這個案子,就是爲了引蛇出洞,讓此案的那些同案犯們坐立不安,露出破綻。
現在把這個案子交給許煥那一組人,一來是不顯山不露水地把他們從失馬案中剝離開來;二來也是用這個案子穩住他們,把他們放在眼皮底下,不讓他們脫離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