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笑已經是扒了半碗米飯了。他將口中飯菜嚥下道:“趕緊過來商量正事兒吧,我跟如意沒法在雲浮呆長,最多也就停留給一兩日。你若是自己的事情都不着急,那我倆也就不跟着攙和了。”
懶花先生一聽急了,也是趕緊坐下來說:“你倆先彆着急走啊,總不能留我一個人收拾這爛攤子。你們若是走了,我跟誰說去,恐怕別人都會以爲我得了失心瘋呢!”
秦笑道:“咱們不是問了玉石商人嗎,他說擁有瑪瑙青的其他人也沒見着發生異狀,或許只是懶花先生的這塊瑪瑙青比較特別。”
如意搖頭道:“還有一種可能,在製作工序上,其他瑪瑙青中的毛髮都會被丟棄,而只有懶花先生將其製成了筆。也許要兩種東西一起使用,纔會產生奇效。”
如意夾了一塊肉,放在嘴裡,大嚼特嚼之後,才說:“先生,往後那筆你就別用了。好好將其封存起來。這畢竟不是個小事兒,如果你寫得東西都像是綠荷那麼美好也就罷了,萬一以後不小心寫了什麼可怕的東西……那……”
只見懶花先生抖了一個機靈,手晃了起來,將剛拿起來的碗一下摔到了地上。“啪”的一聲,瓷碗裂成碎片,白米灑了一地。
“壞了。我突然纔想起來……我用那支筆,不止寫過三段故事。我還用它寫了一個較爲滿意的段子……只不過與那三個故事不同,這個段子很受書商的歡迎,因而我把它放在別處,區別於不能成書的手稿。”懶花先生顧不上收拾地上狼藉,也沒有心情再吃飯,像一陣風一樣的衝進了書房。
秦笑如意見狀,大概也知道事情不小,趕緊放下飯碗,尾隨先生進去。
先生髮狂一樣的在屋中亂翻,好不容易被綠荷收拾起來的屋子一下子又凌亂了。他找了半天,才雙手顫抖找到一張手稿。
如意湊過去,見上面龍飛鳳舞的字構成了一個令人肝顫的段子——井屍。
井屍不是屍,或者說,它並不單純是屍。它誕生在鎮正中的井裡。它知道鎮上人最爲黑暗的秘密。
花街柳巷的姑娘,不小心懷上了客人的種。一個新的生命孕育在了她的體內,添丁這等對別人家來說的大喜事對這姑娘來說卻是天大的災難。有了孩子,她還怎麼接客,不接客她怎麼賺錢。何況,天天晚上鶯歌笑語,誰知道這孩子是誰的種……
歡場上的男人,大多已經有了家眷,出來無非是逢場作戲。誰也不會爲此事負責。姑娘走投無路,只能去求了惡毒的方子。歸尾、紅花、丹皮、附子、大黃、桃仁、官桂、莪術各五錢,白醋糊爲丸。每服三錢,黃昏一付,半夜一付,五更一付。直到腿間流血落胎,方可不必再服。
孩兒已經三月有餘了,初成人形。浸泡在血水之中,它還沒生出眼睛來,眼睛的位置只有兩粒深青色的凸出。姑娘臉色慘白,一個勁兒的哭,打胎拾掇全都是她一人。在這風塵之地,人心冷漠,姑娘之間互相爭風吃醋,卻是連個知心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