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寒低下頭,那張開的手臂卻沒放下。他用一種聽不見的聲音說了一句:“如意,對不起。救命之恩大於天,我不能傷害我的恩人。”
如意覺得心口遭受重擊,半天緩不過神來,她踉蹌兩步。
面前的白清寒如此的陌生。
姬先生最想看到的便是現在的這一幕,兩個人吵得越是厲害,他就越開心。他剛纔給白清寒下的乃是一種叫做迷心蠱的東西。毒素一旦進入血肉,便會在一炷香的時間內產生幻覺。一炷香的時間雖然很短,可用於逃命卻是足夠了。
他趁着如意分神之際唸咒施法,將自己的肉身靈識與錢串子的軀殼分離開來,隨即化成那條鮎魚逃之夭夭。此番姬先生是真的受了重創,再也沒力氣延續那鎖妖紅網的能量,紅網瞬間黯淡了下來,大藍也恢復了自由之身。
插在軀殼中的長風沒了依託,一個搖晃,向水底掉去。
如意身子急轉而下,撈起長風,隨後趕至大藍身邊,將她抱在懷中。戰後重逢,百感交集,加上白清寒的所作所爲傷人太深,如意抱着大藍,覺得心頭酸澀無比,大哭起來。
大藍不知是何事,只能用手輕撫如意肩背,輕聲道:“主人,我沒事兒呢,看你這哭得。”
小敘片刻後,如意將大藍收入虛空。轉頭再看白清寒,卻發現他蹲在地上,對着那錢串子的屍身自說自話:“嫦衣,你沒事吧,你沒事就好。”
如意對着他的脊背冷笑一聲說:“你們二人便慢慢在此重聚便是。我等閒雜之人先行告退了。”說罷她便向上面洞穴游去。
白清寒起身,緊緊拉住如意的手說:“如意你這是幹什麼,卻是等我一起啊。”
如意一把甩開他的手,怒道:“現在想起我來了?我等你做什麼,我跟你好像沒那麼熟稔。從此之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在此分道揚鑣便是。”
白清寒眉頭一皺說:“你這是做什麼,你生的是誰的氣?你在氣我,還是氣嫦衣?”
如意哭道:“我誰都不氣,我只氣我自己,行了嗎!”
如意不想與白清寒多說,扭頭便走。
此時一炷香時間已到,白清寒感覺一陣頭暈眼花,再看四周,發現錢串子巨大的屍身,方纔清醒過來。他按着微微有些疼痛的腦袋,回想剛纔所見所說,不覺一陣心慌。他心知定是傷了如意的感情,忙是大喊着如意的名字,追了過去。
如意一出水面,耳後的腮便合死了。她不做等候停留,腳尖一踮,拿了放在外面的包袱,御劍便走。
幸得白清寒輕功也不弱,總算在封神洞外追上了如意。
白清寒眼中的白翳已經消退,他道:“如意,你聽我說,剛纔我被姬先生下了蠱。你總歸不能跟中蠱的人生氣吧。”
如意的眼淚是憋都別不回去,泉涌一樣的就往外流。她哽咽道:“中了蠱又如何。我只知道你看到了嫦衣,我只知道你願用性命護她,我只知道,你寧願與我作對爲敵都不想傷她一根毫毛。你且去雲揭城吧,在那裡做個普通人,等她長大娶她爲妻。到時候我定是給你們送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