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覺得蠪蛭很弱,巫武一個人就可以擊敗它?”巫零似乎對場上的戰鬥沒有那麼關心,淡淡問巫山。
“不是,那些壓陣的黑巫師才厲害,他們聯手佈陣,壓制了蠪蛭的大部分戰力。”巫山一眼看出了當中的玄機。
巫零欣慰地點點頭,心下暗道:此子果然名不虛傳,天賦出衆。
這場戰鬥表面上巫武和蠪嘭嘭嘭不斷接觸,打得非常熱鬧,然而是那九名黑巫師施展了九星連珠陣,壓制了蠪蛭的大部分戰力,巫武纔會應對得這麼輕鬆,不然真打起來,即使巫武能夠獲勝,也只能是慘勝。
當巫零向巫山這麼解釋時,後者的心絃動了一下:“真打起來,巫武能夠獲勝?”
聽巫之聯盟的長老說過,這蠪蛭的實力非常強勁,隱隱是巫之祁之下的第一妖族高手,巫之聯盟沒有一個巫師能夠單對單贏他,而巫零卻說巫武可以戰勝他,看來這個巫武真的像傳說中那樣,實力排在黑白巫師的最前列了。
“我知道你剛纔沒有使出全力,但也僅僅是贏了我一點,而我,在巫武手下走不到十個回合,如果都是操魔的話,可能會輸得更快。”巫零說這話時的語氣平淡到了極點,就好像在說一件再稀鬆平常的事不過了,“這世間能穩贏巫武的人我真的想不出來,即使遇上神,只要不是那些變態的天神,巫武都有一戰之力。”
巫山不知爲何巫零會這麼推崇巫武,可能真的是被他的實力打敗了,所以輸得心服口服,可他在聽到這番話後,心裡莫名騰起了一番戰意,他相信自己決不會輸給巫武。
無論內心如何澎湃,巫山始終是一副太山崩不變色的臉色,巫零並不清楚巫山的想法,不過他猜在看到了巫武展現出來的實力後,巫山肯定會有所觸動,其實他何妨又不是這樣,想當年自己也是被稱爲天之驕子,也曾被那些登葆山的長老寄予厚望,也是那些低階黑巫師仰視的存在,然而橫空出世的巫武,將他狠狠打倒在地,將他那自以爲是的第一狠狠踩在了腳下。
巫零抽了抽鼻翼,將飄遠的思緒收了回來,在他看來,巫武和蠪蛭的所謂大戰不過是走過場的戰鬥,最後的結局毫無懸念,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勸服巫山來投靠。
他看巫山一直凝神觀察場上的形勢,於是拋出了一個問題:“知道爲什麼那些黑巫師沒有攔截你嗎?”
“爲什麼?”巫山稀疏平常的語氣顯得並沒有將這個問題放在心上。
“因爲你被巫之聯盟耽擱了,如果你來登葆山,我們絕對會激發出你的全部潛力,你將是不輸於巫武的角色。”巫零說着,語氣開始變得激昂。
原來是這樣,巫山明白了,想必這是巫零的主張,命那些黑巫師放行,讓他可以順利到達戰場,觀看巫武的精彩表演,通過這種方式來刺激他,達到招攬他入登葆山的目的。
“我沒有興趣成爲戰爭機器。”巫山搖搖頭,身爲黑巫師的死對頭,巫山豈會不瞭解他們的所作所爲。
巫武之所以被譽爲登葆山的第一戰神,那是因爲他付出了太多——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人,只是一架會思考的機器,從他被選中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他只是個爲戰鬥而生的機器。
“你不必加入武器組,加入修煉組一樣能打敗巫武。”巫零開始急了,他猜想巫山對登葆山一知半解纔會這麼說,不過他很快釋然了,其實不能怪巫山,黑巫師常年蹲在登葆山活動,那些白巫師對這些黑巫師大多都是聽說而已,以爲他們是活在傳言中。
就在這時,場上的形勢突然又出現了變化。
那隻九頭蠪蛭變得忽大忽小,大的時候似乎要衝破天際,小的時候又如拳頭,如此驟變幾次後,是傻子都看得出它在做最後的掙扎。
那些壓陣的黑巫師如臨大敵,又連續結印,同時加大了陣法的力度。
蠪蛭這一次卻沒有被壓住,反而嗷嗚大叫一聲後,猛地掙脫了九星連珠陣,九個巨大的腦袋同時噴出火焰,九道如洪流般的火焰噴向那九名黑巫師,逼得他們不斷後退躲閃。
經過剛纔的一番交鋒後,蠪蛭對於巫武的攻擊早已瞭解得很透徹,沒有了九星連珠陣的壓制,蠪蛭的實力瞬間恢復到原來的頂級水平,九尾分出三條去纏着黑蛇,另外分出五條尾巴從左中右上中下圍攻巫武,剩下那條尾巴高高揚起,以防來自別處的攻擊。
“糟了。”巫山正想着,那邊蠪蛭的五條尾巴不斷攻擊,那速度快極了,像是無數個黑影在晃動,將巫武圍在了中間,並迅速收窄包圍圈,這包圍圈越收越窄,巫武很快就沒有了活動的空間,再也不能像剛纔那樣靈活跳躍,而他的拳腳落在蠪蛭的尾巴上如同打在了棉花上,毫無效果。
巫山看着他一點點被包圍住,活動不開,最後被五條尾巴勾勒住四肢和脖子,然後極力張開,期間黑蛇被圍攻,那九名黑巫師更是被連續不斷的火焰追着攻擊,無暇自顧,更不要說去就巫武了。
巫山看了一眼巫零,看他還是那麼淡定,臉色平靜如常,眼睛再掃了一圈周圍,那些黑巫師個個都站得直直的,似乎對於巫武所處的危險境況視而不見。
這些人,未免對巫武太有信心了吧。巫山心想。
正如他所想的那樣,手腳都被拽住後,巫武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掙脫蠪蛭,反而令得他更加用力,將巫武的手腳越拉越長,越拉越長。
巫山那道濃黑的眉毛漸漸擰成了一團,這個巫武的手腳如同橡皮一樣,被拉得如普通人的兩倍長,卻還是沒有斷裂。
剛纔蠪蛭以一挑十一,全憑着一口氣,正所謂剛不可久,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卻沒能將巫武撕碎,身上的妖力又在快速消逝,蠪蛭自覺撐不了多久,突然怒吼一聲,五條尾巴同時用力,這一次它使出了全部的妖力,竟然將巫武的手腳全部扯斷。
它不敢在原地停留,快速變得如同一隻鸚鵡般大小,展開翅膀欲要逃離現場。
那些黑巫師費了那麼多的功夫纔好不容易擊敗了他,豈會讓它如此輕易逃脫,黑夜之中又跳出了九名黑巫師,這次十八名黑巫師聯手,佈下了比九星連珠陣威力更恐怖的十八星天曜陣,十八道黑色的光芒幻化出十八根帶着熊熊火焰的黑繩,將蠪蛭壓在了陣中煉化。
蠪蛭九個腦袋同時發出了慘叫聲,淒厲的哀嚎響徹天際,剛開始時九個腦袋和尾巴都在用力掙扎,試圖掙脫這十八人聯手佈下的陣法,卻沒想到越掙扎那陣法越是收縮得更緊,就如同漁網一般,越掙扎越是被束縛得死死地,蠪蛭的消耗越來越大,到了後來,再也沒有力氣去掙扎,躺在地上大口呼吸,胸腹在劇烈地起伏。
這就完了?巫山看了一眼巫零。
巫零笑了笑,搖搖頭:“在你趕來之前,我們的夥伴已經糾纏了它一天一夜,不然即使巫武在現場,也不會如此順利就擒獲它。”
“那巫武呢?就這麼死掉了,你們不覺得得不償失的嗎?”巫山不解,爲何到了此時,這些黑巫師都是那麼淡定,巫武被撕碎了他們一點都不關心。
巫零看巫山的眉毛都快要擰出花來了,似乎看出了他心裡的疑惑,衝他笑了,向他發出了邀請:“要跟我下去看看嗎?”
巫山不知道巫零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這人對巫武卻有着莫名的自信,他甚是不解,這次對方發出了邀約,斟酌再三,拒絕了:“我在這裡遠看就好了。”
他不想與黑巫師走得太近,免得被人誤會,現在沒有人看到還好,如果被其他巫師看到他們和諧站在一起,一定會以爲他已經淪陷,成爲黑巫師的幫兇。
“也好,就這麼帶你下去,那些老傢伙肯定又會抱怨了,那我們就在這裡靜靜看着。”巫零仿似能讀懂巫山心裡的想法,非常善解人意地留在了原地。
“我不明白,你們在妖精森林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那些妖族守衛者竟然沒有一個出來。”巫山想到鳳舞在白天的叮囑,現在他找到這羣黑巫師了,這些守護者卻沒有出現,端的是十分詭異。
“奇怪嗎?在我看來卻一點都不奇怪。”巫零看巫山看着自己,滿臉不解,呵呵一笑,“看來巫乾很多事情都沒跟你說。”
巫山沉默。
“如果你知道妖精森林存在的真正目的,就不會有這樣的疑惑了。”
“不是伏羲大帝爲了困住妖族,不讓他們危害人間而設立的封印嗎?”巫山曾多次聽巫乾說過這事,巫之聯盟的長老們亦時時提起這事,所以他比較清楚這事。
與其說是困住,倒不如說是保護。
當年軒轅天帝將山海大陸所有妖族趕來南洲,那些妖族在南洲興風作浪,危害百姓,軒轅天帝下定決心要將他們全部消滅,就像消滅魔族一樣,將他們封印於龍穴之下。
仁慈善良的伏羲大帝不同意,多次與軒轅天帝爭論,最終兩人各自妥協一步。軒轅天帝同意將靠近南海的八座山脈劃分給妖族生活,爲了防止這些妖族再跑出來做些傷天害理之事,伏羲大帝布起八卦大陣,形成一個八邊形的封印,將所有妖族鎖在其中,並在每個山脈選出一個妖族成爲守護之族,預防那些妖族逃出妖精森林。
“你說的沒錯,可只是原因之一。”巫零道。
“還有其他原因?”
“當然,其實你說得沒錯,伏羲大帝當年設立的這個陣法,只有實力超強的妖族才能衝破封印,走出妖精森林,一直保護着桐柏國的巫之祁便是這些高階妖族之一,但是更多的妖族被困在了妖精森林,你以爲那些妖族就甘心被困嗎?你以爲那些妖族守護一族願意當守護者嗎?妖精森林並不是鐵板一塊。”巫零一直看着腹地,蠪蛭的身軀越縮越小,這時只有剛剛的一半大了,“在我看來,他們嚮往自由的意志要比人族熱衷爭權奪利的惡習高尚多了。”
“只要妖族不危害人間,我們巫之聯盟不會出手。”巫山道。
“世間萬物皆有自由通行於世界的權利,伏羲大帝名義上的保護,實際上是給妖族建立了一個巨大的監牢,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從此斷絕了他們修煉成仙的機會,你說妖族沒有怨恨伏羲大帝的嗎?”巫零娓娓而談,神態輕描淡寫,好像意識不到自己在說件驚天動地之事。
在巫山聽來,這番話卻猶如一個又一個驚雷落在他的頭上,不斷轟炸着他的神經。
“那這和妖族袖手旁觀有關嗎?”巫山依然不明白。
“至少也不是袖手旁觀,它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麼事?”
“如果你願意,來登葆山,我慢慢說給你聽。”巫零故意賣了個關子,那邊蠪蛭的身軀已經縮成正常人大小了,那些黑巫師將他放入一個黑色的牢籠裡,看樣子是將它運回登葆山。
而另一邊,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巫武原本四分五裂的身軀,同時動了一下。
雖然是在深夜,雖然烏雲密佈,雖然兩者相隔的距離非常遠,可繼承了羽人族超遠視距的巫山就是能在非常遠的地方看到這麼小的細節。
他非常肯定自己的眼睛沒花,也確定自己精神狀態甚佳,絕沒有被黑巫師控制。
怎麼會?巫山震驚極了。
巫零捕捉到了巫山震驚的神情,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