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靖一擊打崩童姥守勢,得勢不饒人,步踏凌波,電掠至童姥身前,沉肩架肘,朝她大開的中門轟然撞去。
“悍卒陷陣崩山靠!”
轟!
一撞之下,空氣震動,宛如山崩。
被歐陽靖兇悍絕倫的氣勢當面一衝,童姥只覺彷彿有一尊蠻荒巨人,挾無匹巨力朝自己撞來。那聲勢,那勁道,好像便是自己當真化身大山,也會被那巨人生生撞崩!
不過童姥畢竟是九十多歲的老江湖,見慣風雨,飽經廝殺,臨危不亂,須臾間氣沉丹田穩住架勢,旋又勁貫雙臂,兩隻手掌連環拍擊,若一尊千手觀音,拍出重重掌影,天羅地網一般兜向迎面撞來的歐陽靖。
她這一手,乃是掌勁陰柔的連環綿掌,織成一方羅網,試圖以柔克剛,消彌歐陽靖雄渾蠻勁。
哧啦!
歐陽靖鐵肩鋼肘撞上掌勁羅網,赫然發出一記裂帛般的響亮撕裂聲,隨後童姥漫天掌影消失一空,竟給歐陽靖以剛克柔,硬生生撞破了她的掌勁羅網。
童姥暗歎一聲,單手往歐陽靖繼續撞來的肩上輕輕一按。
手掌觸上肩頭,童姥嬌小的身子驀地一震,卻是被一股磅薄勁力轟然衝入,大江決堤般灌入她手掌經脈中,沿脈絡一路蔓延,直震得她手臂酥麻,胸口更是好一陣氣血翻騰!
雖已略受內傷,但童姥已趁勢借到了一股反震之力,身子若一片被風吹起的羽毛,就要飄然後退。
然而就在她將退未退時,歐陽靖招式再變,沉在下方的右手併成掌刀,驀然反八字上撩。
“無常索命霹靂刀!”
嘩啦!
手刀破空,氣勁縱橫,竟發出裂水分波般的嘩啦聲。其勢之快,更宛如霹靂電閃,瞬間便由下至上,斬至童姥心口之前!
面對這霹靂破空的奇快刀勢,天山童姥忽然深吸一口氣,胸膛驀地下陷一寸,將將拉出一寸距離,堪堪避過歐陽靖手刀。
不過即使行險避過,歐陽靖指尖勃發的刀氣,亦將她胸襟劃出一條尺長的裂痕。
“童姥好應變!”
歐陽靖讚一聲,再次閃電般掠前一步。
一步之下,本已借力後退,稍稍與他拉開一段距離的童姥,便又與他近在咫尺!
“刺客追魂閃電錐!”
在此咫尺之間,歐陽靖並指如錐,陡發寸勁,一指點出,直擊童姥心口膻中穴。
雙方距離太近,歐陽靖這一指又快如閃電,且出招之時異常隱蔽,明明是當面出招,卻宛如刺客夜襲,令人措手不及。
便是以童姥的功夫,驚覺歐陽靖出手時,勁指已至胸前,指尖距膻中穴已不足三寸,迸發的無形氣勁,更令童姥只覺胸口如遭電亟,瀰漫出絲絲麻痹!
好個天山童姥,在此等絕境之下,仍然臨危不亂。
她腳下繼續後退,口中再次吸氣,胸口再塌陷一寸。同時她閃電般擡起雙手,忍住方纔被歐陽靖撞至內傷的經脈劇痛,兩掌交疊,往心口一擋。
噗!
指尖刺中掌心,竟如利器一般,將童姥掌心刺出一個血洞。
一股無形氣勁,更是自歐陽靖指尖貫入童姥掌心傷口,電流般飛速瀰漫,將童姥震得渾身麻痹,身形一頓,竟如中了定身法一般,僵立原地!
“烈士亡命流星墜!”
歐陽靖爆喝一聲,於此刻雙方几乎面貼着面,渾無一絲拳掌施展餘地的極近距離下,驀地向後仰頭,隨後脖子一甩,額頭往前狠狠一撞!
砰!
一撞之下,歐陽靖整顆人頭,彷彿化成了一顆流星,挾無堅不摧的巨力,往童姥額上狠狠撞去!
這便是歐陽靖自創的五式軍道殺拳。
五式殺拳,代表着五種打法,五種距離。
與敵距離最遠時,用攻擊範圍最廣的將軍躍馬奔雷槍,硬打硬進,瞬間拉近與敵人的距離。
距離適中時,以悍卒陷陣崩山靠,再度接近敵人,並撞塌敵人防線。
距離再近,則起無常索命霹靂刀,反手上撩,斬殺敵人。
若敵人防下這一招,也能逼迫敵人主動撤步後退,先機盡失。
而自己則趁勢突擊,再度拉近距離,近至咫尺之間,當面施展刺客追魂閃電錐,以快如閃電、出手突然的一擊,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即使這一招仍被防下,彼此距離,也將拉近至貼面而立。
至這時,便是施展最後一着殺手鐗的時候了。
烈士亡命流星墜,與敵貼面,最後一搏,不成功,便成仁,乃是拿頭去打的亡命打法——正常武人,誰會用頭錘去打敵人?
便是精修鐵頭功的高手,也很少真正在實戰中用鐵頭功撞人。多是用鐵頭功防禦,把腦袋練得更能扛揍。
正因這是亡命一擊,所以方纔以“烈士亡命”命名。
這最後一招殺手鐗,必須經過前四式招招搶先、層層鋪墊,佔盡優勢後才能使出。若是平白無故使出這招,那基本上會有很大的概率,白送一顆人頭。
而此時此刻,歐陽靖正是佔盡優勢,已將童姥打得退無可退、避無可避、無從招架、定身原地、動彈不得!
轟隆!
頭錘破空,勢若流星,聲若雷鳴。
天山童姥本就動彈不得,又與歐陽靖近至幾乎貼面,哪有一絲逃離餘地?只能眼睜睜看着歐陽靖額頭朝自己猛撞過來。
她自覺死期將至,頭腦之中一片空白,卻無一絲恐懼絕望,只有一片濃濃的遺憾苦澀:“已多年未見無崖子師弟,不知他如今可還安好……”
正待死時,歐陽靖那足以將她撞至腦漿迸裂的頭錘,忽地頓在她額前半寸處。凌厲勁風若一塊鐵板迎面拍來,迫得她呼吸一窒,髮絲亦隨之好一陣亂舞。
“嗯?”天山童姥疑惑地眨了眨眼,不明白歐陽靖爲何停手。
“承讓了。”
歐陽靖哈哈一笑,後退幾步,拉開距離,對着童姥拱手一揖:“今日一戰,在下受益匪淺,彌補了本身武學最後一塊短板。能有此番成就,還要多謝童姥賜教。不敬之處,還望海涵。”
學到了天山折梅手招式精要,又自創出一套兇猛凌厲的打法,歐陽靖心情大爽,看這位童身姥姥也順眼了許多,並不介意說上幾句客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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