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一間狹小陰暗的儲物室裡守株待兔,對習慣了打坐的歐陽靖來說不算什麼。
如果有必要,他可以連續打坐十天半個月,動都不動一下。
不過活潑好動的戴安娜,就沒有他那麼好的耐心了。
剛開始,她也似模似樣地學着歐陽靖盤腿而坐,閉目養神。
可僅僅過了半個小時,她就忍耐不住了。
她挪到歐陽靖身邊,俯至歐陽靖耳畔,小聲道:“那個帕特里克爵士,真的就是阿瑞斯僞裝的?”
歐陽靖眼都沒睜,嘴脣微動,輕聲道:“相信我,沒錯的。”
“噢。”戴安娜點了點頭,短暫地安靜了一會兒,又道:“你怎麼知道阿瑞斯的僞裝身份的?你以前和他打過交道?”
歐陽靖仍然沒有睜眼,只輕聲說道:“我卜算出來的。”
戴安娜好奇道:“卜算?和故事裡的巫師一樣,用水晶球卜算?”
歐陽靖面無表情,“不,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戴安娜更好奇了:“掐指一算?那是什麼手法?”
歐陽靖一本正經地說道:“一種富有華夏特色的卜算手法。具體情況,說了你也不懂。”
“噢。”戴安娜又安靜了下來。
可過了不到一分鐘,她又忍不住開口了:“歐陽,我們還要在這裡等多久啊?要是阿瑞斯不回來怎麼辦?”
“……”
歐陽靖睜開雙眼,無奈地看着戴安娜:“親愛的公主殿下,請稍微耐心一點。阿瑞斯一定會回來的。就算今天不回來也無關緊要,我們時間很充足,完全可以在這裡多等幾天,直到他回來爲止。”
“啊?”戴安娜鬱悶了:“在這麼陰暗的小屋中等幾天?那我可受不了。真要是這樣,我寧願直接衝到白廳那邊,把阿瑞斯揪出來。”
歐陽靖道:“白廳那邊環境複雜不說,人也極多。而阿瑞斯既懂得變化,又擅長隱匿氣息,他不現出真身,你和他面對面,都無法察覺他的真實身份。我們如果直接衝過去,他只需要隨便往人羣裡一躲,我們就很難將他找出來。除非無差別地幹掉我們看到的每一個人。”
“這樣啊……”戴安娜想了想,失望地嘆了口氣,“那隻好繼續在這裡等着了。”
“彆着急,知道了阿瑞斯的僞裝身份,剩下的無非就是等他回來,然後幹掉他。”歐陽靖微笑道:“你如果實在無聊,就睡一會兒,養好精神,準備戰鬥。”
“那好,我就睡一會兒吧。”
戴安娜也不客氣,靠在歐陽靖肩上,閉上雙眼,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戴安娜睡得正香時,忽然被歐陽靖輕輕喚醒。
她揉了揉眼睛,睡意朦朧地問:“怎麼了?”
歐陽靖沉聲道:“阿瑞斯回來了。”
戴安娜的睡意頓時一掃而空。
……
帕特里克.摩根爵士,或者說戰神阿瑞斯,表面看起來,只是一個身材中等,留着短短的鬍鬚,貌不驚人,眼神和藹的中年人。
他極具紳士風度。當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僕人們紛紛向他問候時,他對於每一個人,都是微笑着頷首回禮,給予僕人們充分的尊重。
單看外表、氣質、言行,誰也無法想象,這位貌似溫和,尊重他人的英國貴族軍官,居然會是試圖滅絕人類,令地球重返蠻荒時代的戰神阿瑞斯。
然而他的僞裝,瞞不過輪迴者。
不過……
想要埋伏偷襲一位擁有“戰爭”神職,對殺氣、敵意格外敏感的戰神,也是不可能的。
歐陽靖自然能完美地收斂自己的殺氣、敵意,可戴安娜就辦不到了。
聽了歐陽靖一句:“阿瑞斯回來了”,戴安娜精神一振的同時,殺氣敵意不由自主地散發出來,瞬間就被剛剛進門的阿瑞斯捕捉到。
不過他故作不知,不動聲色地與僕人們說了幾句話,吩咐僕人們下去休息後,獨自前往豪宅二樓的書房。
進入書房後,他並沒有關上房門,坐到正對着房門的書桌後面,微笑道:“出來吧,我知道你們就在這裡。”
說話時,他兩眼平視,看着書房門外,走廊盡頭。
很快,走廓盡頭,便出現了兩條身披黑色大氅,頭戴兜帽,將大半面龐遮掩在陰影中,只露出下巴的身影。
那兩條身影,一個高挑修長,一個高大魁梧。即使披着籠罩全身,遮掩面龐的黑色大氅,也可從他們的身形判斷出來,這二人乃是一男一女。
阿瑞斯看着那一男一女,微笑道:“兩位是間諜吧?可是爲什麼要找上我呢?我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普通軍官罷了。刺殺我,根本影響不了大局。”
好吧,他雖然察覺到了針對自己的殺氣和敵意,但沒法僅憑這些,判斷出來者的身份。
他以爲,這只是兩個普通的間諜刺客而已。
說起來,阿瑞斯雖然對殺氣、敵意非常敏感,但似乎對於能量的感知力不強,並沒有察覺那一男一女體內,都蘊含着超強的能量。
或者說,奧林匹斯神系,對於能量的感知,好像都不太敏感。戴安娜也是如此,她能感知情緒,分辨善意、惡意,卻無法一眼看破一個人的強弱。
侷限於此,阿瑞斯產生了某種誤會。不過很快,他的誤會就消除了。
走在前面那高挑修長的女子,一手揭開兜帽,露出一張美麗英氣的少女面龐。另一隻手掀開大氅,顯出一副造型精美,但露出度極高,將她修長美腿、纖細腰肢,襯托得淋漓盡致的盔甲、戰裙。
她取出背上的圓盾,長劍,左手持盾,右手握劍,虎視眈眈地盯着阿瑞斯。腰帶上,帶懸掛着一條金燦燦的繩索,正是真言套索。
看到少女那一身豪華裝備,阿瑞斯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在今天之前,他並沒有見過出生在天堂島,也從未離開過天堂島的戴安娜。
但看到那一件件閃爍着令他倍感熟悉的神力光輝的“神器”,阿瑞斯差不多猜出這個少女的身份了。
“你是……”阿瑞斯緩緩起身,凝視着戴安娜那美麗的面龐:“亞馬遜人?”
“我是戴安娜,天堂島的公主,宙斯與希波呂忒女王之女。”戴安娜沉聲道:“很高興見到你,帕特里克爵士……或者說,我的兄長,戰神阿瑞斯!”
阿瑞斯面無表情,緊盯着戴安娜,沉默了好一陣後,那平凡的面孔上,再次浮出一抹和煦的微笑:
“原來是你,戴安娜,我最小的妹妹……沒想到,我們會在今天見面。那麼,你今天來見我,是想與我攜手,清洗這被人類玷污的世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