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靖穿行在人羣中,眼看離根嫂、長生母女越來越近,河面那邊,突然爆出轟隆一聲巨響。
巨響過後,人羣也跟着沸騰起來,村民紛紛叫嚷:“抓到妖怪啦!抓到妖怪啦!”
人聲鼎沸中,歐陽靖身周的村民,一窩蜂般往岸邊擁去,都想在第一時間,親眼一睹妖怪真容。
人羣這麼一亂,歐陽靖前後左右都是人,前行之途頓時受阻。就連他自己,都身不由己被人羣衝擊着往河邊行去。
眼看即將被衝得遠離根嫂、長生母女,歐陽靖連忙使個千斤墜的法門,欲立地生根,定住身形,免遭人羣衝撞。
可這水寨依水而建,大半個寨子都立在水面之上,由埋在水中的粗大木樁支撐。腳下地面,自然也都是木板拼成。
所以歐陽靖悲劇了。
他千斤墜剛一使出,腳下木板受不得如此巨力,頓時咔嚓一聲,迸出一個大洞。
歐陽靖正在使千斤墜,雙足生根,身形沉墜。木板這麼一迸,他整個人頓時以比正常墜落更快的速度,嗖地一下,自木板迸出的大洞處,噗嗵跌進河水之中。
來漁村之前,歐陽靖不止一次地提醒自己,絕對不能下水。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剛到漁村,剛剛找到任務目標,還沒來得及真正實施釜底抽薪之策,便如此戲劇性地落進了水裡……
“本座難道真的就沒有半點歐氣傍身?怎麼走到哪裡,都如此倒黴?桃花島那回也是,纔剛看到島呢,就被一炮轟進了海里……”
歐陽靖心中忿忿,又不無欣慰:“還好還好,按照劇情,魚怪現在還沒有過來,總算沒有一黑到底……”
正待游上岸,被上方水寨遮擋了光線,因而一片漆黑的水底,忽有光芒亮起。
接着歐陽靖便看到了一雙幾乎和他腦袋一樣大的,閃爍着渾黃異芒的怪眼。
“……”
歐陽靖懸在水中,屏住呼吸,雙眼一眨不眨,與那雙渾黃怪眼對視,心中一片冰涼,頭皮陣陣發麻。
這裡是流沙河,是鬧魚怪的漁村。
所以事情很明顯,那雙正緊盯着歐陽靖,足有人頭大小的渾黃怪眼,只會是那條魚怪的眼睛!
“所以,這就是想釜底抽薪走捷徑的下場嗎?還沒來得及靠近小女孩長生,就莫明其妙掉進水裡——木板那麼多人踩都沒事,怎麼偏偏我使一個千斤墜,它就破了?洞口還不大不小剛剛好,就讓我一個人掉下來……現在劇情又發生改變,本來應該稍後到來的魚怪,提前潛到漁村水下……”
在那雙充滿了殘忍獸性的怪眼虎視之下,歐陽靖心中一片苦澀:“實驗結果出來了,想走捷徑完成任務,沒有好下場啊!”
魚怪並不強——至少在它拜入玄奘門下,前往西天取經之前,它真的一點都不強。沒有法力的玄奘,外加幾個普通村民幫手,就可以將它抓上岸。
但玄奘能把魚怪弄上岸,也是靠機緣巧合,有很重的運氣成份。
歐陽靖自忖,若在岸上,自可輕鬆收拾魚怪。
可在水中,在魚怪的主場,他怎可能是魚怪的對手?
一般的驅魔人,恐怕都奈何不了水中的魚怪!
不過……
即便不是對手,歐陽靖又豈會坐以待斃?
他收拾心緒,澄清心靈,默運玄功,懸在水裡的姿勢,慢慢變成了蛤蟆游泳之勢。
雖然歐陽家的蛤蟆功,在小龍女處只得了一個不靠譜的評價,讓他不必再練,歐陽靖也從善如流,不止蛤蟆功,連九陽神功都沒多練,只將九陽真氣當作恢復經脈勞損的輔助功法,轉而專心修煉化血神刀,但此時此刻,在他化血神刀尚未入品時,在這漆黑一片的水下,面對魚怪威脅,歐陽靖只能施展苦練了二十年的蛤蟆功。
“至少,蛤蟆是兩棲生物,在水下還比較靈活……”
歐陽靖不知道歐陽鋒爲什麼練了蛤蟆功,還只是略通水性,比旱鴨子好不了多少。反正他自己是精通水性,在水下施展蛤蟆功時,感覺也相當不錯,似乎威力都平空大了一兩分。
“來吧,大家都是兩棲生物,誰怕誰啊!”
歐陽靖屏息凝神,嘴脣緊閉,卻從胸腔中發出雷鳴般的咕呱聲,脖子、兩腮亦隨着真氣充盈,開始不斷地一脹一縮。
未等他蓄勢至巔峰,魚怪已按捺不住,魚尾一擺,龐大身軀若一艘小型潛艇,朝歐陽靖轟然撞來。同時張開獠牙猙獰的血盆大口,要將歐陽靖一口生吞。
“來得好!”
歐陽靖暗喝一聲,兩腿發勁一蹬,不往水面上浮,反向更深處斜斜扎去。這一斜扎,卻是險險避過魚怪撲咬,貼着魚怪下頷,鑽到了魚腹下方。
隨後他毫不猶豫,蛤蟆功轟然發動,雙掌挾雷霆萬鈞之勢,自下而上,狠狠拍擊在魚怪腹部。
一擊命中,卻是滑不溜手。
歐陽靖自出道以來,克敵制勝,無往不利的蛤蟆功,打在魚怪腹上,居然被魚腹一層粘液,卸得一乾二淨,宛如泥牛入海,竟是沒有半分勁道滲入魚腹內部!
一擊無功,歐陽靖毫不氣餒,變掌爲爪,十指如勾,照魚腹狠狠一抓。
以他武功,勁貫十指,全力一抓之下,威力比黑風雙煞的九陰白骨爪,還要略勝一籌。便是人的顱骨,也能生生抓出十個窟窿。
但這魚怪腹皮上那層粘液,當真過於滑溜,歐陽靖十指一抓,竟好似撿了塊溼透的肥皂,嗤溜一下,十指滑空,又是無功!
他這連續兩擊,對魚怪而言,皆是不痛不癢。
不過歐陽靖這隻渺小的“蛤蟆”,居然敢主動攻擊自己這水中霸主,着實激怒了魚怪。
它腹下那四隻看上去軟弱無力,好似擺設的蹄足,忽如皮皮蝦捕獵一般,猛地一縮一彈,竟在水下彈出轟轟潮聲,掀起一道浩大潛流,將歐陽靖席捲進去,拖着他往水底疾沉。
魚怪亦同時猛擺尾大擰身,張開血盆大口,巨大魚頭往下一紮,照歐陽靖當頭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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