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黃蓉這般一說,歐陽靖不由一怔,驀然意識到,不知不覺間,自己竟已成了黃蓉最大的依賴。
一時間,他心中百感交集,說不清是感慨還是欣喜。
他雙手緊握住黃蓉柔荑,沉聲道:“蓉兒,你放心,我此去絕不是白白送死,我至少也有七成把握,能將那些惡徒盡數誅殺。而且,此事勢在必行,否則我們總有藏不住的時候。與其等到藏不住了,被敵人找過來堵個正着,不若主動出擊,奮起一搏,爭出一條生路!”
黃蓉緊抿着櫻脣,怔怔瞧着他。沉默好一陣,方纔輕聲道:“勢在必行麼……可萬一事敗,又當如何?”
歐陽靖笑道:“不過一死而已。”
黃蓉嬌軀微微一震,顫聲道:“不許說死,蓉兒不要你死!”
歐陽靖道:“那就需要蓉兒你將桃花島的地形,儘可能詳細地告知與我了。只要清楚了地形,我取勝的把握,當能更大幾分!”
黃蓉咬了咬牙,用力點頭:“好,我這便說與你聽。”
當下,她開始細述桃花島地形,還一邊說,一邊拿起一根柴枝,在地上寫上畫出地圖。
歐陽靖凝神傾聽,細觀地圖,將黃蓉所述盡銘記於腦海之中。同時飛快地轉動腦筋,思考着如何行動。
半個時辰後,黃蓉已將桃花島地形,包括島上桃林中的八卦陣,都知無不盡地告知了歐陽靖。
歐陽靖閉上雙眼,默默回憶一陣,確信自己“過目不忘”的天賦,已將黃蓉所說盡數記下,當即睜眼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黃蓉,溫和卻堅決地說道:“那麼,我這便去了!”
黃蓉怔怔地與他對視一陣,點了點下巴,“靖大叔,你要小心,蓉兒……蓉兒等着你……”說到後來,喉頭已是微微哽咽。
歐陽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用力點了點頭,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便轉過身,大步向着礁洞外走去。
黃蓉定定地瞧着他的背影,不知不覺間,淚水已模糊了視線。
歐陽靖出了礁洞,以大石將洞口堵上,又找來些雜草,掩住留下透氣的縫隙,隨後辨清方向,施展身法,往島上莊園方向疾掠而去。
飛掠片刻,來到一叢小樹林旁,歐陽靖忽然耳廓一動,旋即不假思索,一個飛撲,躥進樹林之中,潛伏在一叢灌木之下。
剛藏好不久,兩條人影,便出現在樹林前方的小道上。
那二人皆身着叢林迷彩、厚重軍靴。其中一人乃是一條鐵塔般的黑人大漢,手持一把ak47,腰帶上還插着一把銀色手槍。
另一人是個矮小黑瘦,卻予人精悍之感的光頭男子,五官看上去與中原人無異。他端着一柄微型衝鋒槍,腰間斜挎匕首,背上還揹着一根鑲嵌着紅寶石的木杖,不知有何用途。
這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小道上,目光四下巡逡,似在尋找着什麼。
歐陽靖潛在灌木叢下,透過樹葉縫隙,觀察着那二人。
“這打扮、這裝備,果然是穿越者!而那個黑人,就是殺死老頑童的兇手了!觀他身形步法,不過略通拳腳的樣子。要不是老頑童對火器一無所知,又怎可能被他殺害?我歐陽靖,可不會犯下和老頑童一樣的錯誤!”
黃藥師、老頑童皆因不瞭解火器,以絕世高手的心態,和那幾個神秘穿越者正面對壘,以至遭了毒手。
倘若他們能放下身段,藉助地利,與那幾個個神秘穿越者周旋、潛伏、偷襲、暗算,那幾個神秘穿越者,又怎可能輕易殺害這兩大絕世高手?
甚至可能會被黃藥師、周伯通反殺!
不過話說回來,這年代,江湖上的風氣,就是當面鑼對鑼、鼓對鼓地硬剛。
開打之前,還要說上幾句場面話。高手對上低手,甚至還會擺一擺架子,講一講風度,讓上一隻手什麼的。
不管是幾流的武者,偷襲、暗算的做法,都會被人瞧不起,被認爲是小人行徑,不算好漢。
普通江湖人士尚且如此,天下五絕當中,肯不顧身份,做出偷襲暗算之事的,也就只有歐陽靖的叔父大人,西毒歐陽鋒了。
哪怕是老頑童,童心起時,整蠱搗鬼捉弄人沒問題,可要他偷襲殺人,卻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而歐陽靖身爲穿越者,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純粹的江湖人。又是西毒歐陽鋒的“親侄子”,偷襲暗算什麼的,對歐陽靖來說,自是毫無心理壓力。
一念至此,歐陽靖當即四肢匍匐在地,雙手彎與肩齊,狀若一隻作勢欲撲的大蛤蟆,兩腮亦一鼓一縮,喉中發出陣陣低沉的“咕呱”聲。
正是歐陽鋒看家本領“蛤蟆功”的蓄力之勢。
蛤蟆功以靜制動,以拙勝巧,蓄力一撲,宛如石破天驚,乃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剛猛武功,只是修煉辛苦,出招姿式也不雅觀,原版的歐陽克嫌它既難練又難看,這才未曾修煉。
歐陽靖卻是與原版花花公子不同。
他纔不管好看不好看,只要給力就行。
所以他不但練成了蛤蟆功,更在練成九陽神功之後,於蛤蟆功的造詣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歐陽鋒的蛤蟆功威力更大上一兩分。
這倒不是說,歐陽靖的武功已比歐陽鋒更高了。只是歐陽鋒的蛤蟆功,早年曾被王重陽以一陽指破過一次,雖又重新練了回來,但到底有了缺憾,難復西毒鼎盛時的威力。
此時此刻。
那兩個神秘的穿越者,已漸漸走到了歐陽靖潛身的小樹林旁。
那走在前面的黑人,忽地微微一怔,皺眉道:“韓,桃花島上有青蛙嗎?”
那矮小精悍的光頭男子聳聳肩:“青蛙這種生物,恐怕到處都有,這島上應該也有。”
“是嗎?”黑人大漢眉頭舒展開來,笑道:“我說怎麼聽到青蛙叫呢。”
“聽到青蛙叫?”矮小精悍的光頭男子先是一笑,旋即一怔,想起某事,當即面色大變:“不好!蛤蟆……”
話音未落,二人身側的樹林中,忽然爆出轟隆一聲巨響,巨響聲中,一團黑影閃電般自林飛撞出來,如流星、似炮彈,眨眼之間,便撞至黑人大漢身側。
黑人大漢驟遭此變,並未驚慌失措,就要調轉槍口掃射。
可惜爲時已晚,在他調轉槍口開槍之前,那流星炮彈般的黑影,已砰然撞中他魁梧的身軀。
轟!
沉悶的撞擊聲中,黑人大漢像是被飛馳的卡車撞中,翻翻滾滾地拋跌出去。還一邊拋跌,一邊狂噴鮮血,身上更是爆出密密麻麻、噼哩啪啦的骨骼破碎聲!
尚未落地,那黑人大漢已然氣絕身亡!
中了歐陽靖蓄力良久、十成功力的一擊蛤蟆功,那體質不過相當於普通三流武者的黑人大漢,又豈有幸存之理?
而直到此時,那矮小精悍的男子,纔將最後一個字說出了口:“……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