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黃沙間,一道身披黑袍的身影,孤身一人,穿過凹凸不平的山丘。
在長久的行進後,他擡起頭,聽見熱鬧的人聲。
在這樣寂靜的沙漠中,突然聽到人聲,有一種極爲異常的和諧感,像是兩個維度硬生生接在了一起。
“一情緒針!5柯爾一針,打一針便不用擔心情緒過載!是你保證安全的第一制!旅行者們,前方就是測量之城啦!常備一針情緒針!“
“來一局諾克(卡牌遊戲),3柯爾一局,右轉就是賭場!“
“一--嚮導,嚮導,熟知測量之城的外城路線,旅館,住宿!只需3柯爾包天!“
“鷹犬部隊的型電子槍!防身武器的不二之選,只需30柯爾,這邊還有包天的保衛出租!”
大聲叫賣的小販們、揹着大包小包的旅行者們、如同鷹集一樣凝視過路行人的拉客者…
他們聚集在這一處中型的聚集地,摩肩擦踵,像一條條彙集的河流。
這些小販們大多黃皮黑臉、身形瘦骨峽峋,臉上滿是風塵的痕跡。航髒的布匹攤開在他們面前,上面擺放着各類小商。
一件件機械制、零件、金屬、針劑等物擺放在攤位之上,上面標着些“穩定藥劑”、“型電子射線”、“納特級金屬”之類的字。
黑袍人站在集市之間停頓了一會,擡起腳,掠過了這間建立在沙漠中的集市,
手腕上的透明光若隱若現。
他步入了集市角落的一間酒館。
室內的裝潢與室外的風格有些差異,透露着格外的精緻,這是一間六邊形的屋子,牆壁由紅磚砌成,在這裡喝酒的大多是滿面風塵的旅行者。
黑袍人沒有急着坐下,只是站在臺旁滿臉絡腮鬍子的酒保剛要迎他,隨着藍光一閃,黑袍人身旁出現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名金髮碧眼的女性,她身上穿着湛藍色的緊身衣,如同科幻電影裡英勇作戰的女衛士。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美麗的金髮,那顏色很耀眼,凌亂地散落在她的兩頰旁。她整個人都似乎是白瓷雕刻而成的,不僅美麗,還讓人感覺十分易碎。
道道流光順着她的肩部匯入,在手掌間匯聚,形成一抹圓形的光點,像是能量在她體內流動。
酒裡的人們看見這名藍衣女士,紛紛壓低了聲音,發出了小聲的驚歎聲。
“好精緻的仿生人。”
“看那流線型的構造,還有皮膚質感,起碼上幹柯爾。這還是她不具有戰鬥能力的情況下。“
“能有這樣的仿生人,這黑袍人是核心區的那種傢伙?他怎麼會跑到這種危險區來?“
“前方就是測量之城,也許他是來交易的。不管怎麼說…不能將他看作肥羊,有這種級別的仿生人,身上一定有相當多的觸發式防禦武器…
在看見那名女士後,人們原本有些貪夢的視線被收回了。
黑袍人受到了酒保極爲熱情的招待,他的仿生人女士則去要了一杯咖啡。
在酒館裡要咖啡,確實顯得有點突兀。
在臺一臺冒着蒸汽的機械製造下,一杯看起來有些劣質的咖啡被生產了出來。
黑袍人與他的仿生人面對面坐下,黑袍人伸出手--那是一隻有着燒傷,看起來有些青紫的手,爲他的仿生人加了枚方糖。
他們看上去是情侶關係,在這個年代下,人類和仿生人談感情也能被接受在啜飲了一口咖啡後,仿生人藍衣女士說話了。
“他來了。“她說。
“嗯,“黑袍人未動。
“不來點酒嗎?接下來的行動可不會讓人太好過,酒精會使你好受一點。”藍衣女士說。
“不了。”黑袍人的手指摩挲着咖啡杯:“我只是覺得,太奇妙了…這種觀測的感覺,這讓我開始思考這個世界的本質。”
“不必思考過多,將一切都交給黎明系統就好。您要思考的,是在引誘他進入那裡後,成功進入中央城。”藍衣女士說。
黑袍人微微低頭:“…這樣我就可以避免真實之物’的命運。"
“是的。”藍衣女士說。
“你回來。”黑袍人沉默片刻後,朝藍衣女士伸出手。
藍衣女士閉目,下一刻,她化作一道流光流入了黑袍人的手腕之上。
黑袍人的對桌空了。
他對着無人的座位,輕輕地舒了口氣。
“…晚安。”他說。
“--博士!
伴隨着玻璃門的一道開啓聲,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青年走了進來。
蘇明安立刻擡頭,對上了女青年含笑的眼神。
她的眼神很清澈、很溫柔,像未曾踏入過俗世,那是一種極爲難得的,彷彿會閃光的眼神。
在蘇明安看到她的一瞬間,系統介紹跳了出來。
姓名:特蕾亞身份:“造夢”集團助理,亞撒阿克託的學生。
爲人陽光開朗,正在專攻研究“和平炸彈“。
人格:msn(情感型人格)她走到了他的旁邊,給他的身後墊了個枕頭:
“博士,黎明系統好像快要重啓成功了,您是現在去看,還是…“
她看了眼蘇明安滿是血跡的白大褂:“還是先休息?"
“我去看看。”蘇明安立刻說特蕾亞給他拿了身全新的白大褂。
她的定位,似乎和生活助理有些像,從剛纔秦紹禮的語氣來看,她和博士應該很熟。
“黎明智腦幾個月前毫無預警地進入休眠,到最近才快重啓成功。”特蕾亞細心地將白大褂攤開:“智腦每一次休眠,都會一次八型人格,不知道這次能出現多少二層的人格者呢?博士,如果其中有適合的人的話,我們的和平炸彈進程也許能再進一步。"
二層的人格者、和平炸彈、情緒型人格…
這些信息,讓蘇明安一頭霧水。
特蕾亞放下衣服後出門等待,他則趁這個時機,看向a希可。
“…你剛剛說,所有人都希望我去死?”他說。
看這羣學生的架勢,根本不像恨他到讓他去死的樣子。特別是剛剛那個特蕾亞,眼裡的柔和都快溺出來了。
右上角的彈幕又開始叫“開局白給”,也不知道這羣人在高興什麼。
“你不是阿克託博士。“
就在這時,a希可卻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它的白影依舊凝在他右手腕的面板上,但蘇明安卻感覺它無形的視線已經鎖定了自己。
在靜寂的室內,它一動不動,在等待他的回答
“我不是。"蘇明安承認了。希可身爲個人a1,和阿克託本人朝夕相處,很容易就能看出他的不對勁。他要是執意繼續裝,也會被戳穿。
……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開局就戳穿真實身份。
這名阿克託博士明顯威望極高,身邊的人都很愛戴他,如果被人發現他不是真貨…
a希可的面板閃爍了片刻。
片刻後,它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我知道了。
那麼,不知名的來者,我該怎麼稱呼你?“
蘇明安爲它的冷靜驚愕了一會,
“請儘快與我交流,我需要知曉你的基本情況,給你提供世界的信息,以便你迅速融入世界。”希可繼續說,
“我叫.”蘇明安的思緒飛快轉了一圈。
一想到自己身份暴露後可能造成的結果,他道:“我叫呂樹。“
“好的,呂樹。”希可說:“請接受這些信息它的話音一落,寫滿字的面板在蘇明安眼前浮現。
通過瀏覽,他得知了廢墟世界的基本信息,
在數十年前,原本高度發達的世界,因爲無限制的戰淨而成了一片廢墟。於是剩下的人類醒悟過來,握手言和,建立了十個最後的城市,用種種資源,將這十座城市打造成焦土中的綠洲。
而按部就班的生活,卻滿足不了這羣誕生於戰爭中,性情殘忍的人們,於是,
他們簽訂合約,建立了第十一座城市--一“末日城”,
末日城被其他十個城市遠程遙控,人們將流民、乞丐、罪犯等“低等人羣”趕到末日城,在“末日城”宣泄戰爭後遺留的情緒,末日城只能遵照他們的意願打造種種節目以換取資源生存。罪惡屢見不鮮,遍地是屍體和鮮血,末日城的人們苦於這樣的生活卻無法反抗,只能一代代像鬥獸場的野獸一般活得極爲痛苦,朝不保夕。
然而,在無望的某一年中,末日城中,一個天才橫空出世。
他創造了超越世界當前進度的機械化。用廢棄的金屬資源、上個世紀遺留的智能技術,武裝了被遺棄的“低等人羣“們,硬生生打起了反擊,逼迫其他十座城市放棄了對“末日城”的控制。
這場戰爭,被稱爲“黎明之戰”。
他對全面壓制他們,宛如“神明”的十座城市,燃起了宣戰之火。
他用一羣廢棄的資源,和一羣被拋棄的人--與俯視他們的十個存在打響戰爭,並最終獲勝。
他改變了整個世界。
戰後,他改造上個世紀遺留的黎明智腦,建立了八型人格說。
黎明智腦會掃描每一個人類,將人分爲八型人格--一人們的才能,因此能被科技而量化歸類,能夠根據自身的“適應性”迅速找到自己的工作。
人格也成爲了判斷人才的最大標準,一些偏向犯罪型人格的人被排拆,而道德風尚好的人格則被廣泛接納。這“精準”的量化,使得城市欣欣向榮,所有人都能被第一時間判斷自身的適應性,不必擔心大材小用,或是德不配位的情況。
就算失去了一個人才,也能根據人格測試找到替代,準確地補上位置。
這使得“末日城”在發展中成功趕超了其他城市,成爲了廢土中最繁華、科技最先進的城市。
“末日城”,後被改名爲“測量之城”。
每個人都能在這裡被“精準測量”,這也吸引了一大批懷才不遇的旅行者們來到這座城市。
被排斥的人們,不再無處容身,他們因爲一場“黎明之戰”,而翻身獲得了生存的資本。
而那個改變一切的天才,他的名字是一亞撒阿克託。
測量之城,是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