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前兩個地點都排除了,小可把注意力放在卡索標記的第三個地點。
停車場坐落在貧民窟地段的公共停車場,人流密集而嘈雜,很多街邊的監控都被破壞掉了。因此要想知道車裡的人下來後去哪兒了,十分困難,她不禁輕皺眉頭。
她放大地圖,停車場周圍一幢高聳如雲的亂糟糟的居住區,人羣密集,烏煙瘴氣,地下還有迷宮一般錯綜複雜的地下城。
在這裡隱藏蹤跡再方便不過。只要願意花錢,在這裡可以不用真名實姓租到任何房子。
“我們還有其他替補探員嗎?”小可問。
“沒有了。”黑羽和卡索在電話中異口同聲的說。
“現在安排也來不及了。”卡索又補了一刀。
“我準備先前往裡卡多·格雷那輛車所在地點踩點,部署機械蜜蜂,然後再去第三個地方——貧民窟。”黑羽說了自己的計劃,就算裡卡多·格雷不是元老莫哀,那麼扔個機械蜜蜂確認一下更爲穩妥。
“那麼,我現在去貧民窟現場看看。在我看來,真正的錢南·理查在第三個地方的可能性更大。”小可說。
“可是你晚上8點30還要在幻影帝國曠世鑫山和莫哀會面,你往返大概需要一小時,這樣來得及麼?”卡索擔心的說。
“試試看。還有三小時,如果我們找不到真正的錢南·理查在哪兒,那今晚的行動真算告吹了。”小可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她拿不到錢南·理查是元老莫哀的證據,下一次再找機會就更難了。
況且,爲了和元老莫哀會面,黑羽付出了太多的代價,他竟然還失憶了。三小時,她必須找到真正的錢南·理查在哪兒。
“那你先去,小心點,我一會兒去貧民窟跟你匯合。”黑羽信誓旦旦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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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在停車場鑽進飛行器的時候看到炫藍朝他走過來,“兄弟,看來我們都白忙活了一場。”
黑羽戴上墨鏡,打開飛行器的玻璃窗,朝炫藍雙手攤開,做了個表示無奈的手勢。“那就收攤回家吧。”既然他們現在不是合作關係,而是敵對關係。
“喂,你知道錢南·理查去哪兒了,對麼?”炫藍手扶着黑羽的飛行器的窗框,死纏爛打的說,似乎想阻止黑羽離開。
“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沒有義務告訴你。我得走了。”黑羽雖然嘴硬,但是卻在便籤紙上寫了一個地址——奇異電器大廈,塞給炫藍。
如果炫藍在這場任務中是他的敵人,那最好的方式是把他引開,或者讓他誤入歧途,總之,千萬別陰魂不散跟着自己。
隨後,黑羽開始啓動飛行器的引擎,飛行器在車道中快速滑動起來,無情地把炫藍甩在身後。
炫藍先低頭看了看便籤紙上的內容,然後擡頭若有所思看着黑羽的飛行器噴薄而出的白色尾氣,嘴角露出一抹意猶未盡的微笑,他剛剛在黑羽的飛行器上裝了間諜使用的追蹤器。無論黑羽跑哪兒,他也能追蹤到他。
炫藍的耳機裡傳來他的搭檔阿古爾的聲音,“我把地址定位發你了——奇異電器大廈,錢南·理查可能會去參加一個慈善募捐晚宴,我在世界銀行的慈善晚宴的日程表上發現他在邀請名單之中。你可以飛過去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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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異電器大廈,72層。
井澤巖將全息眼鏡調整成墨鏡模式,
他換上高級定製西裝。
儘管他人長得還不錯,身材高大挺拔,氣宇軒昂,但他換上高級西裝氣質仍然不像那些參加晚宴的金融精英、商業精英和富人羣體,因爲他看上去過於拘謹,表情嚴肅,不爲所動,似乎和這個場合格格不入。
透過玻璃窗他看到世界銀行組織的這場慈善晚宴光鮮亮麗、珠光寶氣、觥籌交錯、精緻華貴,他不自覺有點神情緊張,無所適從。
門口的保安攔住了他,讓他過安檢,好在他沒有帶槍,卡索已經將僞造的晚宴電子邀請函發到了他的手機上,他驗證成功。
門口的保安盯着他的臉看了半天,似乎覺得他的氣質和參加晚宴的其他人不太相同,不過最終還是放他進去了。
井澤巖從侍者的托盤中拿了一杯葡萄酒,裝模作樣的抿了一口,不過他沒敢真喝,他深知晚上這場任務的重要性。
執行任務過程中如果出了岔子,都可能怪罪在他頭上,他是黑羽臨時找來的替補探員——這個團隊的外來者,也最可能背鍋的那一個。
他在慈善晚宴現場慢慢遊走,他的眼睛像雷達一般四處搜尋錢南·理查的替身的身影。所有這些面孔都是陌生的,全息眼鏡掃描一個面孔,就會把此人的名字和信息同步在他的全息眼鏡上。
他全息眼鏡上現在展示的信息是尼克·格雷的,這個晚宴上有不少金融精英。不過尼克·格雷看上去幾乎是最亮眼的。主要因爲他年輕、英俊滑頭的外表和他花花公子的氣質很吸引女性。
他正和身邊珠光寶氣的女人談笑風生、妙語連珠,眉眼之間都是調侃的笑意,看樣子他根本不知道他的父親裡卡多·格雷正在被人脅迫進入他在OneStar大樓租賃的5403號公寓。
如果他知道,大概就不會笑得如此沒心沒肺了,井澤岩心想。
因爲井澤巖多看了尼克·格雷幾秒,引起了尼克·格雷的警覺。
尼克·格雷倒是很友善,沒有架子,他喝了一口杯中的紅酒,深藍色的眼睛打量井澤巖,目光深沉,那目光好像在詢問,“我們認識麼?”
井澤巖立刻裝作沒看見,把頭扭向一旁,繼續在現場尋找錢南·理查替身的蹤影。
這時候,主持人開始講話了,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慈善捐款的開幕致辭和主持幽默的談吐烘托起氣氛,人羣中迸發出被逗樂的笑聲。
井澤巖並沒注意聽主持人和宴會上的其他人在聊什麼,他的視線穿過攢動的人頭,敏銳的眼睛在大廳裡掃射,他終於在主持人斜後方的大廳捕捉到錢南·理查的那名隨行保鏢伊登的側臉。
因爲他長了一張中東人的面孔,井澤巖一下子就辨認了出來,他的心砰砰直跳,他看了看錶,現在的時間是5:50,他慢慢向牆邊移動,試圖繞過人羣前往更靠近主持人和嘉賓的地方,這樣可以看得更仔細一些。
場子熱起來之後,就是趁熱打鐵的高光募捐時刻。
幾位投資界的翹楚依次走到主持人身旁,假裝和主持人鬥兩句嘴,展示一下自己的幽默的談吐和敏捷的才思。
接下來,就到了每位嘉賓的捐款時刻。一位嘉賓更是拿這幾天X先生揭秘外星人的梗來致辭,他祈禱並祝願地球和平,星際和平,宇宙和平,世界大同。
錢南·理查行事低調,他是嘉賓中第六個上場的,他只是淺淡的笑笑,和主持人寒暄了幾句,然後他走到募捐箱旁邊徑直把支票準備放入募捐箱。
主持人眼疾手快,他示意錢南·理查等一等,然後拿起他的手,看到了支票上的數字,一副大驚失色的誇張表情,主持人喊出了聲,眼裡泛着激動的光芒,就好像今晚捐款的金額和她的業績掛鉤一樣激動和自豪。
“這是本晚截止目前募集到的最高的一筆捐款。”主持人神秘兮兮的比了個手勢,“整整七位數的國際通行貨幣。”這種套路操作無疑是爲了刺激大家互相攀比的心理,從而讓讓後續的嘉賓捐款更多。
井澤巖的手在口袋裡調整着全息眼鏡的遙控器,他想讓全息眼鏡把錢南·理查的替身拍得更清楚一些。
他把拍攝到的畫面信息同步給卡索,小可和黑羽。
他聽見微型耳機裡卡索驚訝的叫聲,“這簡直就是錢南·理查本人,不,和錢南·理查一模一樣。”
“想辦法提取他的指紋和基因樣本,取了指紋之後先發給卡索分析,就知道是不是本人了。”小可提醒的消息轉成文字在井澤巖的全息眼鏡上飄過。
井澤巖輕皺了一下眉頭,他的視線一直跟隨着錢南·理查的替身,保鏢伊登一直跟隨在錢南·理查的替身身旁,如影隨行,他怎麼才能靠近錢南·理查的替身拿到他的指紋呢?
出於禮節,主持人邀請錢南·理查講幾句話,於是錢南·理查的替身被簇擁到攝影師閃光燈下,他的面孔在明亮的宮廷吊燈下顯得蒼白,如同一尊蠟像。
他開了口,語調緩慢,就好像需要很長時間思考說這些話是否不合時宜似的,“我們今天是爲那些還在戰火中掙扎的發展中國家的窮人募捐,我們希望通過每個人小小的善舉,通過金融精英們的專業運作,能幫助這些窮人改變自己的命運,改變他們家人和他們孩子的命運,從而也幫助他們有勇氣改變他們國家的命運,我們這麼做,也是在改變我們整個世界的命運……”
人羣中爆發出一陣掌聲,然後掌聲傳遞開來,此起彼伏。
錢南·理查從侍者的托盤中拿了一杯酒,他舉起酒杯,接着說,“我們今天在場的每個人都很幸運,我們生活在一個富有的國家,有着富足的生活,這讓我們有能力心懷天下,悲天憫人,幫助他人,審視世界。
“我們所做的一切善舉都是意義非凡,每一個微小的善舉都在提醒我們,這個世界不是隻有珠光寶氣,衣香鬢影,聲色犬馬,珍饈美食,富可敵國,還有戰爭,有食不果腹的兒童,有衣衫襤褸的老人,有無家可歸的男人和女人,在貧困線上的窮人。
“我們舉手之勞意味着我們對這世界充滿善意,也許有一天,在我們的努力下,人類會讓這世界變得更好,消滅戰爭,消除貧窮,剷除敵意和偏見。讓我們爲我們的力所能及的善舉乾杯,爲我們所愛的世界乾杯!爲地球乾杯!”
錢南·理查舉杯,將杯中的葡萄酒豪爽的一飲而淨。
又是一陣掌聲在寬敞的宴會廳裡迴盪,井澤巖跟着鼓掌。眼睛卻始終盯着錢南·理查剛纔喝酒用的葡萄酒杯,他離開主持人身邊的時候隨手把空酒杯放在了靠近牆根的高腳桌上。
井澤岩心下暗喜,他的機會來了,他朝牆根的高腳桌走去,剛想上去拿錢南·理查的酒杯,卻不想被人撞了一下,他一個趔趄,高腳桌也被撞了一下,酒杯從高腳桌上墜落,井澤巖一個箭步過去想抓住酒杯,可是一切都晚了,酒杯摔落在地上,變成了碎片。
井澤巖急中生智,故意腳底一滑,坐在地上,他迅速從口袋裡拿出手帕,用身體遮擋住手的動作,趕緊用手帕包起幾片大片的酒杯碎片快速裝進口袋裡。
碎片主要是靠近瓶口的不分和靠近背身尾部的部分,還有已經斷成幾節的杯柄。
然後他透過全息眼鏡去看那個撞他的人,那人正一臉玩味的微笑看着他,絲毫沒有要道歉的樣子。
全息眼鏡顯示此人身份未知,但面部和上半身骨骼結構分析和炫藍的相似度高達70%,此人正是改頭換面後的炫藍。
侍者急忙過來打掃,並對他噓寒問暖。
井澤巖表示他沒事兒,他不顧周圍人的鬨笑,若無其事的站起身來,他的視線還在尋找錢南·理查。錢南·理查正在和幾個中東的富商在聊天。他悄無聲息的朝錢南·理查走去。
他故意靠近錢南·理查準備在他身上裝上微粒子跟蹤器,結果被伊登的保鏢禮貌的擋開了,他沒得逞,反而不太明智的引起了保鏢伊登的注意。
他並未完全失手,他和保鏢伊登拉扯的時候他神出鬼沒將微粒子跟蹤器裝在了保鏢伊登的胳膊下方,但願他不會發現。
井澤巖很清楚,眼下當務之急是把指紋發給卡索,以確定他所跟蹤的錢南·理查究竟是個冒牌還是正牌,他看了看錶,時間已經6:05。
如果錢南·理查要離開,卡索已經黑進了宴會現場的監控,會提醒他,他在伊登身上裝的微粒子跟蹤器也能派上用場。所以他並不慌張。
於是,井澤巖快步前往衛生間把酒杯殘片上的指紋用手機中的特殊光源掃描成像給卡索發過去,他做完了這一切,推開衛生間的門,卻發現炫藍堵在門口。
“我們聊聊?”炫藍擋住井澤巖。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井澤巖絲毫不爲所動。
“你總該認識黑羽,我們之前合作過。”炫藍笑道。
“不認識。”井澤巖矢口否認,他似乎印象中從重要通訊錄音同步中聽到過小可告誡黑羽此次任務炫藍似乎是敵人,他絕對不能給這次任務帶來麻煩。
“你拿了錢南·理查的酒杯碎片,難道就不分一點給我?”炫藍死皮賴臉的笑道,“我之所以會撞上你,就是因爲我當時也想去拿。”
“那隻能怪你動作太慢。”
“那我只能從你手裡搶了。”
“你確信要在這兒?”井澤巖意識到炫藍很難纏,此刻,他的全息眼鏡中飄過一行字,“指紋分析出來了,不是錢南·理查,給他一片碎片,擺脫他。你不是他的對手!”。
井澤岩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似乎感覺到一絲屈辱。就像那種讓他感覺回到了幼年時代,被學校門口的高年級孩子霸凌,強迫他交出零花錢的那種屈辱。
然而他的工作並不是跟炫藍耗在這裡,大打出手,關於這一點他還是頭腦清醒的。他咬咬嘴脣,從口袋裡的證物包裡小心翼翼拿出一片碎片,遞給炫藍。
“不夠,再給一片。”炫藍十分囂張,得寸進尺。
井澤巖無語,又勉爲其難給炫藍了一片。
炫藍用手絹包好碎片,“你不適合當警察,一切表情都寫在臉上,從你出手這麼痛快就知道那個錢南·理查是個假貨。黑羽就比你機靈不少。”
井澤巖的臉氣得通紅,他不喜歡和別人比較,儘管他很清楚自己的弱點,他也不喜歡被其他人品頭論足。
他快步挪動步子,瞪了炫藍一眼,然後朝宴會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