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帶着人處理周圍幾個村子的殘局,這些乞丐雖然出身不好,但幹活卻是不偷懶的,他們吃着季秋給的糧食,就知道幫她做事,有他們的幫忙,這周圍幾個村子的廢墟也很快就處理了。
廢墟清理之後,見到的就是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有的人因爲死的時間太長,在加上屍體腐爛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血肉都已經模糊,而且肉上還散發着一陣陣的惡臭,死相極其難看。
季秋看了兩具屍體後就看不下去了,讓人將屍體處理了,屍體都運走之後,需要考慮的就是接下來的建設問題了。
方天朗昨天已經將信送出去了,他派人騎着快馬親自將信送到京城去,估計沒幾天遠在京城的路一凡就能接到信件了。
從地震到現在,已經將近一個半月的時間了,可那嚴縣令的信件好像還沒有送到聖上手裡,至少現在,聖上就沒派任何人過來處理甘沛縣的情況,季秋已經銀子花出去了,以後朝廷能不能給她報銷,她也不敢打包票。
看村裡的廢墟都已經清理乾淨,無名村現在只有空蕩蕩的庭院,沒有一處房子,季秋看着也覺得有些難受,畢竟她在這裡有那麼多的記憶,可忽然變成這樣,就連廢墟都不見了,什麼都沒有了。
“大災之後最難的就是建設,如果有朝廷的幫忙還好,否則,這些百姓要怎麼活呢?”
她苦笑一聲,因爲這場天災,她製作糕點的作坊已經沒有了,曾經辛辛苦苦蓋起的新房也沒有了,還有那山上的果實都已經被糟蹋的不成樣子,收成鐵定是沒有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可以種新的。
現在甘沛縣就是一個荒蕪到極點的地方,面對這樣的情況,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辦。
“聖上一時間也不會有什麼辦法的,畢竟這次的天災實在太嚴重了,死的人也太多了。”
方天朗想起那天看到的屍體心裡一陣噁心,那麼多的屍體都已經變臭,爲了不讓那些人的屍體腐爛之後變成疾病,就只能將屍體燒掉,他還記得那天整個無名村都是那股屍體被燒焦的味道,一直到現在,他都能感覺到。
“那也得讓聖上先知道這個情況啊,如果不是你認爲路一凡,我還真的不放心。嚴縣令說是上書聖上,可都過去這麼久了,卻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季秋看着遠處的落日也開始着急了,如果一開始嚴縣令就能做個父母官應該做的,事情應該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吧,現在這裡剩下的就只有大災之後的一個山村,看着真的讓人覺得揪心。
方天朗看季秋走神,伸手將她摟在懷裡,揉了揉她的胳膊,讓她放鬆。
“這裡什麼都沒有了也不要緊,只要你我還在,這裡總有一天會變成原來的樣子。”
他已經不準備回京城了,以後就在這裡蓋一座庭院,山上有幾畝田園,腫着各種的水果,蔬菜,然後在有一個做糕點的作坊,就像從前那樣,他和季秋就只管在家裡收賬,生兒育女,這就是最幸福的日子吧。
季秋現在沒心情和他說笑,畢竟這裡的一切都不是他親手做的,季秋對那作坊還有山上的地,都有太多的感情,現在沒了,怎麼能不心疼呢?
方天朗派方園將信送到京城,親自交代路一凡的手中。
路一凡因爲和春桃的事情惹惱了王妃,這段日子他都帶着春桃在外面避風頭呢,方天朗和他是多年的好兄弟,知道他在府外有個別院,才能找到他,將信送到他手裡的時候,他二話不說就換衣服進宮了。
聖上很喜歡他,他也有隨時都可進宮的特權,不過聖上見不見他,那就看聖上的心情了。
如果不是因爲這個,春桃一個青樓女子還真的不能隨便進路王府的門,還是有聖上在路一凡背後撐腰,他才能將春桃娶進門,雖然王妃不願意,可現在都已經成了定居,她在怎麼反對也沒用了。
路一凡進宮見到聖上,聖上好像也得到了這個消息,現在臉色難看的很。
“看你這風風火火的,應該也是爲甘沛縣的事情吧?”
聖上見路一凡穿着粗氣,雖然在見到自己之後,已經儘量放平呼吸了,不過還能看出他剛纔的匆忙和緊張,心裡就已經猜到了,路一凡一定是因爲甘沛縣而來。
“回聖上,一凡的確是爲甘沛縣所來,那甘沛縣遭遇了天災,已經成爲一片廢墟。”
路一凡跪在地上,他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還帶着幾分的悲憤,眼角眉梢中流露出深深的心痛,他從方天朗的書信中就能想象的到,那地方現在有多狼狽。
老皇帝擺了擺手,這消息他也是在今早知道的,下屬給的奏摺中有對甘沛縣災情的描述,雖然他沒有親眼所見,可也能猜想到這情況一定非常嚴重了,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將情況報到他那裡。
“對了,你是從何處知道甘沛縣情況的?”
老皇帝長嘆一聲吼,轉身將跪在地上的路一凡扶了起來,路一凡站起之後,雙手將手中書信呈給聖上。
“是方天朗,一凡與方天朗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他的未婚妻此時就在甘沛縣,也是因爲這個原因,他纔去往甘沛縣正好碰上這次災情的。”
路一凡並沒有絲毫的隱瞞,如實開口。
卻不想,老皇帝在聽到未婚妻三個字的時候,臉色突變,要說這幾天他聽到最多的內容,那就是靜雅公主在他耳邊唸叨婚事了,靜雅公主因爲那晚的事已經癡情方天朗了,這段日子就在他耳邊唸叨,希望他能早點賜婚。
他想着方天朗也是一表人才,而且剛剛還賜了他侯爺身份,也算配得上公主了,可誰能想到就要賜婚的時候,他人不見了。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知道,方天朗原來是有未婚妻的,也不知道靜雅知道這消息後悔怎麼樣,他想着女兒傷心欲絕的樣子,就一陣心疼。
“朕還真不知道,那方天朗居然有未婚妻,什麼時候的事兒啊?”老皇帝臉色不明,好像並沒有什麼別的目的,就只是因爲好奇才開口詢問的。
路一凡也沒想那麼多,聽聖上詢問,就如實說了。
“方天朗和那位季姑娘訂婚都差不多一年了吧,因爲覺得季姑娘年紀還小,就想等等在成親,別的事情一凡也不知道了。”
老皇帝點了點頭,原來人家都已經訂婚一年了,也不是爲了躲避公主才故意訂婚的,他怎麼就能沒了解清楚呢?還差點就同意女兒給她和方天朗賜婚。
“現在甘沛縣的情況究竟如何了?朕看地方官員送上來的摺子,說災情嚴重,不過現在已經得到解決了,究竟解決成什麼樣?”
老皇帝這時才意識到,對於朝政自己真的有疏忽的地方,就好像這次的事情,災情過去多久他不知道,處理成什麼樣他還是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甘沛縣曾經發生過再請,要說他這個聖上還真的有些不稱職了。
“情況很嚴重,聽天朗說,是他和他的未婚妻那甘沛縣的災情才能得到一些解決,那甘沛縣的縣令就是個拿着朝廷俸祿,不管百姓疾苦的昏官。”
路一凡在說到這裡的時候情緒有些激動,他沒有親自去看,可他相信和自己一起長大的方天朗,相信他不會撒謊欺騙自己,想那嚴縣令一定不是什麼好人,他又開始憎恨上這樣的父母官了,恨不得將那人殺死撕碎一樣。
老皇帝看他這幅模樣,忍不住笑出聲,搖了搖頭,一雙眼睛中多了幾分慈祥的笑意。
要說這些晚輩中,他最喜歡的就是路一凡了,路一凡雖然出身高貴,可卻有着一顆正直的心,這所謂的正直就是很多貴公子不能具備的,路一凡不但正直,而且他還很有本事如果不是他癡迷一個妓女,老皇帝也考慮要將女兒嫁給他了。
“聖上,那甘沛縣的事情您準備怎麼辦?甘沛縣災情嚴重,就算再請已經緩解了,那災後百姓應該怎麼辦?這是一件大事,一個縣令應該處理不好吧。”
路一凡說到那縣令的時候,很不屑的冷笑一聲。
老皇帝點了點頭,他拿起路一凡剛剛交給自己的書信,看方天朗送來的書信,雖然書信不長,可從文字中也能感覺到災情的眼中,他彷彿已經看到了那個被天災毀滅的地方,也覺得可惜。
“這樣吧,你帶着人去看看,這件事朕就交給你去辦了,如果那縣令真的有什麼做的不妥的地方,可以直接將他拿下。等會兒你就拿着朕的聖旨去吏部,讓吏部給你撥出賑災的銀子和糧食,需要多少你就和吏部開口吧、”
老皇帝也不知道甘沛縣的災情究竟如何了,但知道這種時候一定不能缺少銀子和糧食,這是交給路一凡辦他纔是最放心的。
路一凡還從來沒有被安排過這麼重要的任務,一時間有些激動,老皇帝想了想剛纔自己說的話,覺得有些不妥。
老皇帝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笑着道:“這吏部撥出多少銀子雖然是你說了算的,不過你要是敢把拿筆銀子花在你那個女人身上,朕可饒不了你。”
他倒不是信不過路一凡的爲人,只是覺得自己應該警告一句,免得出了事怪他沒說。
路一凡笑意更深,雙手抱拳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