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什麼。”
莫依梵伸手接過茶杯,搖了搖頭,往院子裡打量了一番,目光在季禮的屋子門口停頓了一下,這才狀似不經意的問,“季伯父他們都不在家?”
“我爹在外面忙着呢,我大兄去縣城了。”
季秋聞言點頭,故意落下了季禮。
“那你二兄”
莫依梵見說了半天,季秋都沒說到季禮,便忍不住開口問道。
“他啊,他前日便趕去京都了,這不是快秋闈了嘛,便想着提前過去,也能好好休整休整。”
季秋的脣角微微上揚,果然沒有猜錯,這莫大小姐,說什麼路過,分明就是衝着二兄來的。
“哦,這樣啊。”
莫依梵的臉上明顯閃過失望之色,卻忍不住問道,“聽說季禮兄已經定親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有這等福氣,能夠嫁予季禮兄爲妻?”
莫依梵終於鼓起了勇氣,問出了一直縈繞在自己腦海中的問題。
她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緩一些,正常一些,可是她的眼神,卻出賣了她此時內心的不安與緊張。
季秋有心想要逗一下莫依梵,便拉着長音說道,“這個啊我也不知道呢!”
“什麼?”
莫依梵聞言就是一愣,隨即一臉不可置信的盯着季秋,隨後像是想明白了什麼,再次低下了頭,一臉苦澀的道,“既然如此,那便當我沒有問吧。”
莫依梵有些失望,在她看來,這只不過是季秋,不願意告訴自己的搪塞之詞罷了,自己的兄長跟誰定親,這樣的大事兒,她又怎麼會不知道。
季秋見她這幅模樣,便也不再逗她,轉而笑着道,“我確實不知道,誰是我家未來的二嫂人選,或許盡在眼前,又或許,她還在哪個不知名的丈母孃家裡養着呢,我又上哪兒去知道。”
季秋說到後面的時候,長吁短嘆了一番,調侃的意味非常的明顯。
莫依梵聞言整個人都忘了反應,一臉呆呆的看着季秋,隨即臉上露出興奮之色,隨即一手抓住季秋的手,一臉緊張的問,“你是說季禮兄並未定親?”
季秋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卻很明顯,季禮壓根就沒有定親。
季秋見她這麼緊張,心中忍不住偷笑,看來,自家又要多一個嫂子了。
“輕點兒,嘶,疼死我了。”
季秋伸手將莫依梵的手給掰開,一邊揉着手腕,一邊說道。
這小妞力氣還挺大的,抓的手生疼。
季秋看她這副模樣,也沒打算再逗她,便解釋道,“我騙你作甚,前些日子,倒是有不少的人,前來我家爲二兄說親,不過,我二兄都沒看上人家,後來煩不甚煩,我便給他出了這麼一個主意。”
“這樣啊”莫依梵聞言面色就是一紅,隨即有些嗔怪的瞪了季秋一眼,沒好氣的道,“就你鬼主意多!”
害的我瞎傷心那麼久。
後面的話,莫依梵並沒有說出來,不過臉上的欣喜之色,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那是自然,我可是諸葛亮一般的智囊人物。”
季秋聞言自豪的一昂脖子,心裡卻是偷笑不止,沒想到自己這麼一招,還能將莫凡給招回來。
“你這死丫頭騙子,就知道消遣我!”
莫依梵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臉上卻是一改之前的灰敗,彷彿更有神采了。
“我哪兒敢消遣你啊,是你自己一來,就只顧着問我二兄的,我也就只好,實話實說囉!”
季秋無所謂的攤了攤手,似笑非笑的看着莫依梵,隨後湊到她的耳邊輕聲問道,“莫姐姐,你跟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對我二兄到底有沒有那個意思啊?”
“什什麼那個意思?”莫依梵被季秋這麼一問,頓時面色通紅一片,羞得手都不知道放哪兒了。
“你若是有心,就別瞞着我了,這又沒外人,再說了,若是你想做我嫂子,說出來,說不得我還能幫得上忙呢!若是不想的話,我也好跟我二兄透個底兒。”
季秋見此不由挑眉,伸手爲自己倒了一杯茶,津津有味的喝了起來,一邊喝,一邊觀察着莫依梵的神色。
莫依梵給她的印象,一直都是很豪爽,在前世,這種人被稱之爲女漢子。
不過,很顯然,她的豪爽,也要看時間的,在這種情況下,很明顯,莫依梵的表現,就是一個正正經經的閨閣少女,若是不給點壓力,是不會說出來的。
“我”莫依梵聽到季秋這話,羞澀的咬了咬下脣,我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季秋不由的翻了白眼,隨即頗有些無奈的放下手中的杯子,“算了,不勉強你了,你就回答想不想做我二嫂就是了,想的話,你就點頭,不想的話,你就搖頭好了。”
這個時代的女人,真是夠彆扭的,喜歡不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裡就有這麼難了?
放在現代,女追男的事情,海了去了,滿大街的情情愛愛,若都是像這裡一樣這麼含蓄的,怕是也沒幾個能找到真愛的了。
莫依梵四下看了看,見院子裡確實只有季秋和自己兩個人,這才鬆了口氣,隨即飛快的點了點頭,用極低的聲音道。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打從這裡回去之後,我滿腦子裡都是他的影子,他的一舉一動,都清晰的印在我的腦海裡。”
莫依梵說到這裡,目光有些遊離。
季秋靜靜的看着她,聽着她一句句的說着,回莫家之後,所發生的事情,說着她的努力。
有句話古言說的好,萬事開頭難,莫依梵在最初的時候,或許真是因爲害羞,有些不好意思說,可是有些話說出來之後,倒是覺得輕鬆了不少。
“當母親答應我不在逼我成親的時候,我真的高興壞了,好想第一時間,跑來跟他一起分享我的喜悅,可是”
莫依梵說着,聲音中便有些哽咽了,沒有人知道,這幾日她是怎麼過來的。
得知了季禮已經定親的消息,她吃不下,也睡不着,只想要找到他,當面問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我的人卻給我帶回了消息,說他已經定親了。”
莫依梵的聲音很低,低到季秋坐在她的身邊,卻還是要豎起耳朵才能聽得見。
“我那時候真的是心如死灰,卻又有些不甘心,所以我便趁家裡人沒注意,再次逃了出來,只想要親眼看看,那個幸運的女人是誰。”
季秋聽到這裡,心中也泛起一陣酸楚。
季秋注意到莫依梵嘴角起來的水泡,不知道怎的,心中竟是升起了一種罪惡感來,若不是自己自作主張,想來她也不至於着急上火成這樣吧。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因爲這事兒着急成這樣”
季秋伸手握住莫依梵的手,輕聲道歉。
莫依梵擡頭看着她,輕輕的搖了搖頭,“不關你的事兒,你這也是爲了你保護你二兄。”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季秋倒是也沒有再說什麼,知道了莫依梵的心思,她這心裡也有了些底,至少,二兄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莫依梵對他來說肯定也是特殊的,只是不知道特殊到什麼地步。
莫依梵再次搖了搖頭,輕聲道,“我也不知道,我來這裡的事情,家裡人都不知道,不過,我想他們很快就能尋到這裡,到時候我便要跟他們回去了。”
季秋聽到這裡,不由的點了點頭,目前來看,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了。
“秋兒,你說你二兄心裡是怎麼看我的?”
或許是因爲已然袒露心聲,莫依梵也沒有之前那般顯得彆扭了,倒是問起了季秋來。
“這個我也不好說,不過,看得出來,二兄還是很在乎你的,至少我還未見過,他對別的女子這般上心過。”
季秋嘆了口氣,這就是陷入愛情中的女人,特別是在對方的心思還不明確的時候,心裡的彷徨、無助是那麼的明顯。
莫依梵聽到她這話,心中再次升起了希望,可是在下一刻,卻又皺起了眉頭,頗有些看着季秋道,“我這樣是不是太不知羞恥了些?”
畢竟,在她看來,倒追男人這樣的事情,確實有些驚世駭俗了些。
季秋聽到她突然而來的這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就叫不知廉恥了?
“莫姐姐,你要是這麼想就錯了,喜歡一個人呢,就應該說出來,你若是不說出來,誰又會知道呢?”
季秋說到這裡,伸手拿過她面前的杯子,再次爲她倒了一杯茶,這才慢條斯理的道。
“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我可不認爲,女人在家裡守着,便能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這也是咱們這個時代的女人,都只能是通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來找婆家的重要原因。”
莫依梵很是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一直以來,她就很不喜歡父母親爲自己尋親事兒,不是因爲他們找的男人不好,而是不希望自己,與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度過自己的下半生。
季秋見莫依梵聽進去了,便又加了一句,“在我看來,幸福從來不是天上掉的,而是要自己主動去爭取的。”
“這一路趕來累壞了吧,我讓喜鵲準備了些吃的,你先墊墊肚子,然後好好的洗個澡,換身衣裳休息一下。”
季秋見莫依梵陷入了沉思,便也沒有再去打擾,說了一聲之後,便吩咐丫頭們準備熱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