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這話可不好亂說。”一個無名村的村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終於站出來說話了,“咱們大家都知道,季家兩位姑娘平日裡是怎樣的人,她們又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
“是啊。”另外一位被王李氏拉來的媳婦子也尷尬的朝她笑了笑,上前拉了她一把,想從中調和,“王家嫂子,這事兒指不定是誰造謠呢,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我可沒說錯,這可沒人造謠,就是這麼一回事兒。”王李氏用力的推開那小媳婦,越發的興致高昂起來,指着季冬,面向衆人大聲的道。
“衆位鄉親父老,你們可別看這兩個姓季的小賤蹄子長的一副清純可人的樣子,其實是個不要臉的娼婦,我可是聽說了,前段時日,她們可是在院子裡頭藏了一個野男人呢,這可是在她家作坊做工的姐妹,親口告訴我的。”
王李氏得意的昂着頭,四下看了一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你們若是不信,我可以找我那姐妹過來跟大家夥兒說說。”
“是嗎?我季家人做事兒一向行得正坐得直,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季秋的眼神越發的冷冽了起來,緊緊的盯着王李氏,彷彿下一刻,就會忍不住伸手將她掐死。
王李氏被季秋瞧的心裡一跳,忍不住往後挪了兩步,但是看了看身後不少的人,忙挺了挺胸脯,“看什麼看,你這小娼婦,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你……”
“啪!”
王李氏話還沒說完,只覺得臉上突然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給打懵了,可是沒等她反應過來,又是啪啪兩巴掌落下。
季秋眼神冷冽至極的盯着王李氏,這三個大耳刮子,其實她早就想打了,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這會兒可是用盡了全力揮過去的,此刻她感覺手掌都有些發麻了。
饒是王李氏臉皮再厚,被這幾巴掌下去,整個臉也都腫了起來。
在場的衆人全都驚呆了,一個個呆若木雞的站在門外,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直到巴掌響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後,王李氏猛的瞪圓了雙眼,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老母雞一樣,按着兩邊腫痛的臉頰高聲尖叫了起來,“你打我?你這小賤蹄子竟然敢打我?”
王李氏說着話,撲過去就準備揪季秋的頭髮,卻被季秋一笤帚給擋在了身前。
“打的就是你!”季秋眼神冰冷看着她,“既然王大娘不懂得怎麼尊敬先人,口口聲聲辱及先母,那我今兒就替你的長輩們好好的教教你,什麼叫做禮儀,什麼叫做廉恥,你不是要找人來對峙嗎?好啊,我這就讓作坊裡的人都出來,好好的對峙一番。”
季家院子外頭這麼熱鬧,老院子裡頭做工的人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只是礙於工作在身,不好過來,只有陸大娘過來瞧瞧怎麼一回事兒,人還沒到地方呢,就聽到季秋這麼一句,也不用季秋吩咐,直接回作坊裡頭喊人了。
王李氏左右看了看,想要找人幫腔,卻發現身邊自己帶來的人都默默的往後退了一步,假裝沒看到,顯然是不想淌這趟渾水了,氣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王李氏眼神怨毒的掃過四周,狠狠的一咬牙道,“對峙就對峙,怕你不成。”
說着話的功夫,她竟像是瘋了一般繞過季秋,朝着季冬就撲了過去,顯然也是打的出其不意的主意,“我打死你個小賤人!”
毫無準備的季冬眼見着王李氏朝自己撲過來,想也沒想的往門後頭一躲,用大門擋了一下王李氏的身子。
“夠了!”
下一刻,就見到王李氏的手便被一隻大有力的手給抓住了。
耳邊傳來熟悉的溫潤如玉的嗓音,季冬扭頭,就看到季禮身影筆挺的站在自己身後,單手扼住王李氏的手腕,然後一個用力,便將王李氏整個人扔出了院門。
“哎喲!”王李氏被摔了一個大馬趴,半天都沒爬起來,在地上掙扎了半響,這才扶着腰坐起來,然後乾脆利索的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嚷了起來,“殺人了,殺人了,要人命了!”
外頭看熱鬧的人都被這一變故給唬了一跳,待搞清楚是什麼情況時,當即唏噓了起來。
眼前的少年身着一件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背脊挺直,下巴微微擡起,清澈的眼睛裡面,卻滿是慍怒之色。
季禮原本生的就好看,經過這麼一打扮,還真有些富家貴公子的感覺,看得一衆圍觀的人羣都是一愣,好一個俊秀的少年。
“幺妹,莫非這就是所謂的潑婦罵街?我今兒也算是見識到了。”
季禮的聲音輕輕淡淡的,彷彿剛纔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過。
“潑婦可比她耐看多了,我看啊,這就是一個三歲的孩子,上別人家討糖吃,結果沒討着,正鬧脾氣呢。”
季秋的反應卻是極快的,就在季禮說話的瞬間便嗤笑道。
兩人的對話不大不小,除了一開始的稱呼,其餘大都落入了那些等着看八卦的人耳裡,大夥都是不着痕跡的用手掩住了嘴悶聲偷笑。
“你們瞧瞧,我說的沒錯吧,她們這兩個小浪蹄子就是在屋子裡頭藏野男人呢,嘖嘖嘖,看看,看看,這光天化日之下當着衆人的面就開始打情罵俏,真真是不知羞!”
王李氏剛纔只顧着哭鬧,並沒有聽到兩人最初的稱呼,此時一看到眼前冒出來一個英挺俊朗的男人,當即也不哭鬧了,咕嚕一下從地上爬起,指着季禮的鼻子就罵了起來。
王李氏滿肚子都在想着報復的事,哪裡有功夫考慮其他,自以爲抓到了季家姐妹的把柄,立馬洋洋得意起來。
季秋的嘴角抽了抽,扭頭看一眼身邊無辜的‘野男人’,心中不得不佩服這女人的想象力。
四周一片寂靜,看熱鬧的人羣裡可是有不少無名村的人,一聽到她這話,當即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這個她嘴裡的所謂野男人,可不就是季家的二少爺季禮麼。
“王大娘,你嘴裡的野男人莫不是就是眼前這個少年吧?”
最先說話的那個無名村的婦人見此,頗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王李氏,嘴角的諷刺愈發的明顯,“這位可是季家的二公子,名喚季禮,也是咱們村裡少有的讀書人,一點兒不比你家王夫子差。”
王李氏聞言目光有些閃躲,自己剛只顧着生氣了,說話的時候哪裡考慮到那麼多,這會兒知道自己認錯了人,有頗有些尷尬,可是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一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指着季禮的鼻子就破口大罵。
“讀書人?讀書人怎麼了?讀書人就可以打人了嗎?我告訴你們,今兒若是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就到你們學塾裡鬧去,太不像話了,天底下哪裡有對長輩動手的讀書人?果然是有娘生沒娘養的,即使讀了聖賢書又有何用?跟山裡頭的粗野漢子有何區別?”
季禮被氣的面色鐵青,可是面對這樣一個婦孺,打又打不得,罵也罵不得,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剛纔季禮躲在屋子裡頭,透過琉璃窗見到外面的場景,知道幺妹打了她,她不會善罷甘休的,生怕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妹妹受到傷害,所以當時也沒想那麼多,便衝了出來,也正好接住了她抓像大妹的手。
因爲一時氣憤,所以用勁大了些,所以纔將人給扔了出去,卻沒想到對方竟就地耍起賴來,他雖然出生在山裡,卻還真沒見過由頭敢這樣當街路面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指天罵地的模樣,一時間也有些錯愕。
“長輩?就憑你?你也太高估了自己,第一,你不是我季家人,算是哪門子的長輩?第二,你也不是我無名村人,更是跟我家沒有半毛錢的關係,村裡頭的人何人不知我兄長的爲人?用得着你在這叭叭!”
季秋見到兄長如此模樣,心中嘆了口氣,上前一步擋在王李氏的身前,眼神冷冷的看着她,“你這一大清早的就堵在我季家門口罵街,口口聲聲辱我姐妹名聲,更是字字句句辱及先母,如若這樣還能無動於衷,你當我季家人都是泥做的不成,任你搓扁捏圓。”
“如若不是看在你年長几歲,我今兒就讓人給你拉到官府去好好的說道說道,在場這麼多人,大家夥兒也都給我做個見證,也好讓縣太爺給咱評評理,看他到底是聽你的,還是聽大家夥兒的。”
季秋的話一字一句咬的非常的清楚,只這一句話,便將王李氏給孤立了起來,這個時候,即使是跟着王李氏過來的那些個‘姐妹們’更是往後退了一步,與她保持了安全距離,以示自己跟她沒關係。
要說山裡人最怕誰,那還用說,自然是怕官府了,即使只是個縣太爺,但是若想要對付你這麼一個沒背景的人,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你”王李氏被季秋這一句話唬了好大一跳,支支吾吾了半天,竟是說不出話來。
自家兒子雖然是個童生,但那也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一直到現在都沒能夠考上秀才,這纔在村子裡頭當起了夫子,教幾個孩子認認字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