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瀾宮中,白晝黃昏依然燦爛,就算是皇帝已經很久沒有來到過這裡,也依然不阻擋皇后中宮之主的地位,皇上的寵幸可以衰退、信任也可以收回,但是唯有皇后的寶座......這麼多年來,皇后是坐穩了的,沒有任何人能夠拿得走她的鳳冠。
一身寢衣素顏,月明透過窗璇,地上的倒影如此寂寥......已經容華謝後的女人,再也沒有了最好的時光,最美的瞬間......不過這些也已經不重要了,眼看着......她也快要熬出頭了。
她的兒子坐在太子之位,她操持着後宮,坐穩皇后的椅子,就不會再有任何東西能夠擊垮她了。
只是這一段時間內,總是忐忑不安着什麼......自從那一日在御花園中遇見了容水與君離兩人之後。
那最後的回眸一瞥,那驀然記起的回憶......那雙幽深美麗的眼睛,一切......都是讓她不安的源泉,她只想快快查出這個人的來歷,或者以防萬一......就算是錯殺一個,也不可以放過一千的。
她今後平坦無波的日子,是經受不起心驚膽戰的。
終於手下有人上來稟告了,說道:“啓稟皇后娘娘,容水所說的一切均是真的......至於這個安北將軍,身世來歷不明,只知道父母雙亡,卻無從查證......在邊關入營之時,也沒有追查到家人的蹤跡......只是查到了他常住的地方是在江城,其他也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當年......當年林珍嫺的事情年代久遠,只是知道她和她的兒子是必死無疑了。”
等了兩日,就是等來了這樣沒有結果的結果......皇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氣,卻還是暴烈得順手給了手下一巴掌,將桌子上的燭臺打翻之後,摔到了手下人的眼前。
然後平復了自己臉上的表情,說道:“就是這麼一點用處?我讓你們去給我查回來的消息就是這些嗎?......哈哈哈,滾!再給一次機會,要是還不行的話......你們該知道的。”
語氣是那麼的冷酷,不容半點敷衍......凌娘悄悄走了上來,對皇后說道:“娘娘這是怎麼了?既然查不到那個君離,應該就是沒有問題了吧?......何必如此的多心呢?”
皇后覺得任何人都不夠懂她的一切顧慮和擔憂......沒有人會比她在乎自己的位置......
她對着凌娘,自己唯一信任的人,說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若是他不可疑......我爲什麼會這麼的不安......實在是因爲他太像了!他實在是太像當年的林珍嫺了!我要知道當年的事情!還有沒有遺漏的地方啊!”
凌娘這會才知道皇后的擔憂,於是她也仔細的回想了一下那一日見到的君離......慢慢的似乎也是和記憶中傾國姿色的林珍嫺能夠合得起來......兩人似乎很是相像的,特別是那一雙惑人的眼睛,裡面藏着幽深的瞳孔......
這下子凌娘似乎也有些坐不住了,她對皇后說道:“這樣想來...似乎兩人的確是有相似的地方......可是,娘娘...如果他真的與當年的林珍嫺有着千絲
萬縷的聯繫......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呢?”
皇后奇異的眼神看着凌娘說道:“你說還能怎麼辦?!當然是除掉啊!除掉啊!讓他多活了這麼久......難道還不是我仁至義盡?!他早就該去見他那個狐狸精轉世的孃親,林珍嫺了!”
說到最後,皇后甚至有一些歇斯里地了......她顯然是想起當年的林珍嫺...她霸佔了政嘉帝的獨寵那麼多年......讓她恨得入骨,恨得這麼久了都釋懷不了!
但是凌娘這個時候卻是恢復了一些理智的,她上前安撫着氣急攻心的皇后,當年她對林珍嫺的恨意是什麼程度...她都還是能夠記得的,是直到林珍嫺去世之後,才慢慢的開始淡忘的。
但是現在林珍嫺是死得透徹了,可是她的兒子......卻並不確定是否還跟着她去了。
凌娘冷靜的想了想之後,說道:“皇后娘娘......事情現在的確是不可以大意了,先儘快派人去查一查...當年林珍嫺的兒子究竟有沒有死。”
她一頓,渾濁的眼裡也慢慢有了恨絕的樣子,又對着皇后講道:“娘娘,現在這個時候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當年知情的人......一定要保證全部滅口了,不然......若那安北將軍,真的是當年林珍嫺的兒子...回來找你報仇的話,最先的動作,肯定是要尋找當年那宗案子的證據的!”
凌娘一說完,皇后方纔是如夢初醒一般,她對着凌娘連連點頭是,然後就說道:“還是你說得對!當年的人...我並不能確定是否都滅口了,前兩年我宮中換出去的那一批人......是否都謊稱瘟疫之後,被處理了?有沒有什麼遺漏的?”
說到了這裡,凌娘仔細的開始回想起來了,當年的事情...是不是做得滴水不漏的。
想了一會兒之後,對皇后說道:“娘娘今日這樣說...我纔是想起來了一件事情,當年......更換掉的那一批宮人本來全部都已經被處理了的,但是......有兩個特殊的人,卻並未被滅口,他們一個是患了失心瘋的瘋子,說出來的話不會有人相信,還有一個成爲了啞巴,然後繼續留在了我們鳳瀾宮中......知道那件事情的,恐怕也只有這兩人了,當年是聽到過娘娘你詛咒林珍嫺的。”
皇后不可置信,說道:“這樣的人爲何還留着?!就算是瘋子、聾子、瞎子都好!爲何不全部都給我滅口了?”
凌娘只好說道:“娘娘你忘記了嗎?......那個時候,恰巧被太子撞見了你要處決這些人的那一幕,於是便開口懇求你留下一兩條性命,還說要看着將人放出去,才放心的。”
太子爲人寬厚慈德,繼承了政嘉帝的一些品質,並不像皇后一般心狠手辣、冷酷無情,那一日不小心撞破了她與手下人的談話,所以便出面留下來了這兩條性命。
說到了這裡,皇后愣了...她的確已經忘記了那一日答應過自己兒子的話,可是......可是現在,已經不能夠如此了。
凡是對她現在的安穩生活和地位,產生威脅的人,是絕對不能夠再留了,哪怕是這威脅性已經很小.....
但是若是林珍嫺的兒子真的回來了,回來找她復仇、回來妄想要奪走自己孩子的太子之位......那麼,一丁點的威脅都不能夠存在的,儘早下手,纔可以不留把柄,現在說不定...都已經晚了。
於是皇后立刻下令,對凌娘說道:“馬上處理掉所有的知情人!一個都不能留!哪怕是一個啞巴、一個瘋子。”
凌娘領命,同時也已經知道皇后的殺心是已經起了......現在可能誰都已經勸說不了了。
便埋頭,說道:“是的!娘娘,現在就派人先去將這些有威脅性的人處理掉。”
凌娘退下來之後,皇后獨自站立了很久......她的手上揹負了太多的血債了,但是她也依舊不怕的!那又怎麼樣呢?至少現在的贏家還是她,是她依然坐在皇后的寶座,今後......還會繼續坐上太后的位置的......一直成爲全天下權利最高的女人,享用最好的生活。
容水君離這邊卻並未任何察覺,甚至不知道皇后已經有所察覺了,開始在防備並且行動了,只是現在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而已。
他們還是隻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比如在宮裡宮外尋找他們目前唯一的線索,一個啞女、一個瘋女......
居正聽上去就皺眉一直搖頭,說道:“這兩個人能夠有多大的用處?完全不能在皇上面前作證的!還要大費周章尋找......是不是得不償失?”
這樣說了之後,容水都不免有些泄氣的,但是君離的表情面容,並未有一絲的動搖。
他堅持着說道:“不!不是這樣了,這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線索,說不定其中就是一個突破口!”
這樣一講,居正也不願說些什麼了,君離堅持不懈是好事......就算是根本沒有什麼用途的行動。
這個時候幾人沉默不語着,容水心中其實還在想着,就算第一步是去找這兩個人......又該從哪裡入手呢?
皇后的鳳瀾宮中就別提了,就是她的地盤,豈允許他們兩個可疑人員隨意進出?更別說那些哄騙小太監宮女的把戲,擱在鳳瀾宮中,統統都是行不通的。
而只知道出了宮的那個瘋女,更是沒有提及住所,而且......也絕對不會有人知道去處的。
這個時候剛剛爲幾人端上茶水的顧長安,一邊撥弄着香爐之中的檀香,一邊爲大家奉上了香氣四溢的茶水。
然後也沒有急着退下,而是對幾人說道:“剛剛都聽見了,是不是要找什麼出了宮的人?”
容水點頭,對顧長安解釋道:“是這樣的,長安......我們調查了當年可能知道真相的皇后身邊的宮女......只是據說被遣送出宮,再也尋不到住所了。”
聽起來的確是一件極爲傷腦筋複雜的事情,容水其實是沒有指望顧長安能夠辦得下來的。
但誰知這個時候,他卻出乎意料的說道:“只要是出了宮的人那就好辦了!想當年我還在內務府當差的時候,與正午門那裡的負責出入宮看守的太監侍衛,交情是不淺的!出了宮的宮女太監,就沒有他們不知道的呢!所以......這件事交給我,你們先放心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