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王連之就像一具任人擺佈的玩偶,柔弱無骨,爭執中飄搖......
她溫潤潮溼的茶色瞳孔,秀挺的鼻樑,白皙的皮膚,拼湊成了我見垂憐的容貌,身上是玄青色的長布衫,腰間束一條白綾長穗絛。
自從藏身之地被發現,被她的父親找到她那一刻,她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一切極力隱瞞四年的秘密終究掩飾不過去了...不僅如此,卿哥和容水也會發現她欺騙了他們這麼久。
她這出閣的曠世之舉,恐怕要流傳在整個江城人的口中,她是王家的二女兒...江城世家王員外的二女兒啊!
然而一切一切的恐懼,卻都不如一件。
那便是卿哥...卿哥會不會再也不願意見她?會不會惱怒她的欺騙,厭惡於她?她將失去原本屬於他的一切溫柔對待,或者說被爹抓回去之後,是否還能得見外面的天空?
在她的胡思亂想中,還是被爹抓出了房間,外面是立刻上前軟言安慰的容卿,這個時刻是還不知道她身份的容卿,攬住了她的肩頭,細心的安慰着她的容卿......
但是下一秒,只聽見她熟悉的奶孃嘴裡,吐露出了殘忍的事實。
奶孃說道:“好你個挨千刀的!在黃大人面前都這般放肆無禮!輕薄我們家二小姐啊!”
王員外火氣也直接登喉,上前一下子抽出了王連之用來束髮的髮簪。
剎那之間王連之一頭三千青絲如同懸天瀑布一般一瀉千里,九霄銀河勝雪如流螢......這精美的容顏,溫柔的眼眸,鬢角的垂髮......沒有一處不是一個芳華正茂的女兒家應該有的東西。
再一瞧,王連之含淚的瞳孔,長髮映襯下的嬌美臉龐,黃知心道這分明就是一個容貌不凡的女子啊。
容卿愣住了,容水也愣住了……在場的所有人,除了王家的以外都愣住了。
事實總是來的那麼突然措不及防,誰也沒料到轉變得這麼快而生猛。
方纔的時間不過只是一個容貌較爲柔美的男兒郎,此時卻瞬間化身爲了女嬌娥了,比唱戲法還要快。
而頭髮的落下,王連之淚水也無聲的落下了,滴滴動人,梨花帶雨的嬌弱淋漓盡致,這一刻,再也沒有任何人懷疑她不是一個女人了。
王員外這時說道:“黃大人!這下子你可知道了吧?容水我看你們怎麼狡辯,現在還跟我裝?我女兒失蹤四年,原來是被你們家給拘禁起來了!把她打扮成男子模樣,難道就以爲可以騙過所有人嗎?她是我養了十多年貨真價實的女兒啊!”
說完之後,他又強行拉過淚水漣漣的王連之,說道:“蓮兒!你快告訴縣令黃大人啊!你說你是不是我女兒!你說你是不是被關在了容家出不來了?你告訴爹,爹和黃大人一定會替你做主的!”
王連之哭哭啼啼,什麼也說不出口,容水被這一反轉也驚住了,什麼王連之、王之蓮的?!
原來這個王連之就連名字也是假的嗎?他們容家的所有人,從頭到尾就被這個女人
給耍了啊!
但是她現在還不能像容卿一般陷入了癡傻、不能接受的狀態中,因爲這裡的亂局還需要人來收拾。
她很快恢復了理智,上前不急着與王員外爭論,而是像黃知陳訴事實。
說道:“王員外!黃大人!我們從來不知道王連之是個女人,也從來沒有拘禁過她!事實上她只是我們容家的一個客人,四年前與我二哥在同一家書院裡面求學,所以相識爲伴,前兩年二哥歸家她作爲客人也一同暫居在容家,後來兩人又在書院繼續學習,今年書院休學,這個王連之以家中鬧了彆扭的名義,不方便回去,暫時居住在我們容家。”
容水如實的說完整件事情,然後沒有半點虛假的看向王員外,還有隻知道哭泣的王之連蓮。
這時王員外更是大動肝火,說道:“統統都是一派胡言,什麼王連之,她叫王之蓮,閨名蓮兒......是我與夫人生下的第二個女兒,從小也是寶貝着呢!.....容家的容水果然是名不虛傳的牙尖嘴利,短短的時間內,就編排出這麼多的謊言!”
容水着急了,這個王員外無論她怎麼說,怎麼都認爲是他容家綁住了王之蓮?愛女心切能夠體諒...好歹得講個道理吧?
而且那個一味哭泣的王之蓮是否也太過懦弱了吧?有膽子做出女扮男裝求學的大事,怎麼沒有膽量現在告訴黃知和她爹實情呢?
容水不覺的將很多氣都發泄在她身上,上前揪起了王之蓮,說道:“連之...不!應該是蓮兒對吧?你快來告訴你爹和黃大人,你究竟是怎麼欺騙我們容家的,說說到底是我們私自囚禁你這個名門閨秀,還是你自己死皮賴臉跟着我二哥一直住在這裡。”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語言很難聽,但是容水就是控制不住內心的火,早就在兩年以前,第一次見到王連之,涌現出不好的預感之時,她就警告過這個人了,不要傷害容家人,更不要傷害二哥,或者欺騙誰...
但是她是將自己的話視爲耳邊風嗎?在眼看着二哥和整個容家即將陷入牢獄之災時候,她居然依舊是無動於衷...甚至一味的裝嬌弱無辜,更是變本加厲的在告訴着大家...是容家強迫了她什麼。
但是她依然沒有等到王之蓮的迴應,只有王員外將他的女兒拉到身後的手下里,保護着,然後像一隻護犢的老雞一樣,怒視着所有的容家人。
他對着黃知說道:“黃大人事情已經是真相大白了,你也在容家搜出了我的二女兒!難不成現在還要當着大家的面偏着容家?包庇着他們強押民女?剛剛說的要將他們拿下的話也不算數了?”
這話直接將黃知逼向了進退兩難的地步了。
若是不先將容家人抓拿歸案,就是坐實了這個包庇縱容之嫌疑了,若是真現在先將容家人拿下……自己也不好再面對他們了。
正在心中暗暗爲難之際,容水卻突然說道:“黃大人且慢!現在難道就只聽王員外一人之詞嗎?王之蓮現在可什麼都還沒有說呢!是不是也該聽聽她的話?讓她自己說究竟是怎麼一
回事?”
說完以後,容水的目光直視着王之蓮,現在整個事件唯一沒有表態的就是她了!
然而這件事卻是與她息息相關的,她的回答直接決定了今日容卿的命運。
所以她的沉默對容家人是很不利的,容水覺得她現在可能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中,需要一個人叫醒。
於是衝着她大聲叫道:“王之蓮!你不可以這樣啊!想想我二哥對你這麼好,我全家也對你這麼好,難道你要眼睜睜看着我們全家都因爲你而進到大牢裡面嗎?你說出實情啊!你只要說二哥沒有強迫你不就好了嗎?”
一說完,她果然看見了王之蓮有所動靜,她茫然的瞳孔看着容水,似乎有些什麼情緒被鎖在了眼睛裡面了。
心裡總算看到了一點希望,只要王之蓮肯出面爲二哥說話,今日他就可以沒事。
現在全場人便都看着王之蓮的態度了,她似乎有些回神。
看了看容水又將視線移至容卿,半天說道:“沒有……沒,卿哥和容家沒有強迫我做過任何事情。”
但是她柔軟的語氣,外人聽來卻像是受了逼迫後,害怕而說出來的話。
別說外人心裡有些存疑,黃知心裡也更有些疑惑。
王員外着急了,跑到了王之蓮面前,拉住了她,說道:“黃大人,你看看現在的蓮兒!你說她現在說的話還能信嗎?容水赤裸裸的逼迫着她啊!我女兒肯定是受到了他們的威脅。”
王員外情急之下說出的話不可全信,但是黃知卻也不得不全考慮進去。
因爲這在場的人,心裡都不約而同的有了這一種想法的。
確實是王之蓮怯弱的態度讓人有些誤會她是不是被逼迫的。
王員外繼續說道:“黃大人,就算還不能落實容家之罪,但草民還是先懇請你將這個有真憑實據對我女兒行不軌舉動的男人拿下。”
王員外自然是說的容卿,或許容家別的人他沒有證據,或者說拘禁他的女兒,但是容卿對王之蓮的親密舉動,可是被他們王家的奶孃看到過的。
這個樣子也是變向對黃知施壓了,黃知本是不準備爲難容家的,但是...現在這麼多雙眼睛看着他...他也必須不得不做出,大家認爲公正的方法,妥善處理這件事情了。
於是最後下了決心,只好說道:“本官自然會公平處理的,容卿......你確實被人目睹了對王小姐行不軌的舉動,按例本官應該先將你收監,擇日審理的,那麼我現在只問問你,奶孃說過的那些事情你又有沒有對着王之蓮做過。”
黃知的詢問,讓容卿驀然間想起前兩日自己與王連之在容家門口打鬧嬉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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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還是王連之的他被自己硬拉出容家,因爲想着自己這個好友整日只願關在房間中,一時興起逗弄着她出容家去走走,結果在門口發生了小小的爭執。
而這個爭執就導致兩人不顧形象的在門口旁若無人的嬉鬧起來了,或許王家的奶孃就是那個時候看到了自己與他們二小姐有過親密的舉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