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風聲傳到容水耳邊,便成了君離在訓兵期間,表現十分優異,讓江城的治安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當然容水知道...君離還並不只是做出了這點成績的,在江城百姓看不到的地方,甚至容水都差點可能忽略的地方,君離的功勞...更爲重大,那就是不知他做出了怎樣的努力,促進了皇上頒佈加固兵防的舉動。
保衛一方土地的安全,其實真的沒有想象中那麼的簡單...想保衛住一時平安容易,只需要加強巡邏次數和人數,但是若是想長長久久護住這一城的周全,卻也並非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只有將官兵的素養提高、綜合能力提高、應對突發事件能力提高,這些方面入手,纔可以說是守護得住一方百姓。
時間一直不停歇的在流逝,轉眼秋天的到來,更是讓容水開始惶恐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三季不見如隔什麼呢?如隔了一座跨不過去的山脈......
容家下面的產業都有新的氣象,照理說從來不滿足於現狀的容水應該會繼續擴張自己的商業版圖,因爲她一開始的目標就不僅僅是眼前的成績,但是今年...她卻沒有了任何心思。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君離,喪失了做任何事情的熱情,也喪失了以前用之不竭的動力。
他像是帶走了自己做出一切努力的決心與信念...容水心裡並不好受......
再往下去,季節變遷,進入了深秋的漫城紅葉天。
這個時候容水終於見到了君離,卻是在兩人都無準備的情況下...措手不及遇見了彼此。
容水又一次來到了黃知府上探望劉氏與小茉離,並且帶着容小妹一同前來,劉氏看着幾個朝氣的姑娘來到院子裡還增添了些人氣,心裡有些高興。
她正在陪着小茉離拍手學說話看見容家兩姐妹,便說道:“小妹、水兒都來了?......快,茉離、茉離,快叫姐姐!”
邊說邊有手指指向容水和容小妹的方向,然而小小的黃茉離根本沒有意識,只是咿呀咿呀的叫着,喊不出來個什麼名堂。
容水容小妹見狀都笑說道:“夫人,茉離這麼小,哪裡能喊得出來姐姐?要是真能喊出來,估計也是要先喊爹孃的。”
爹孃這個稱呼或許是無形之中取悅了劉氏,她心裡美滋滋的,活了這麼大一把年紀,終於可以體驗到這種平凡真實的快樂了。
對着容水講道:“說的也是......茉離還小着呢,可是......可是我總是怕等不及咯。”
容小妹傻傻的說道:“夫人爲何說什麼等不及了?您現在身體健康,年紀又不大,肯定能夠活得長久,見到茉離嫁人、生兒育女的!”
容水卻是突然記起了劉氏這樣講的原因,上一次...也是這樣的,夫人她...說着說着,便不知爲何杞人憂天的擔心着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這一次話沒說兩句,怎麼又想起這一樁事情了?上一次容水還記得劉氏說是菩薩賜予她的生命......她是一個信佛的人...是不是真的有什麼預感呢?
容水心頭此時也籠罩上了幾分陰影,但願劉氏所憂心的事情不要成真纔好
......眼看着可以享兩年的兒女福氣了,命運難不成真要終止這一切嗎?
劉氏聽了容小妹的話不語,心裡根本沒有被安慰到,她搖了搖頭,說:“不談這些了,都說是要惜取眼前福氣,我也不要總想着還沒有到來的離別。”
聽她這樣看開,容水也安撫性的抱了抱她,摸着小茉離的頭頂,將孩子抱了起來。
邊說道:“夫人這樣想就好了......世間的事情這麼多都沒有發生...難不成現在就要一件件的開始憂慮了嗎?那纔是不明智的考慮呢......來小茉離!茉離...乖”
懷裡的小孩,臉蛋圓鼓鼓的可以看出平時劉氏餵養得有多好,眼睛鼓溜鼓溜轉動,不安分的要在容水懷裡扭動着,調皮多動的樣子也可以看出平時是一個活潑的孩子。
容小妹也蹲着身子來逗弄着孩子,她喜悅的說道:“夫人!小茉離胖了好多,越來越可愛了!咦——!她還認得我!”
容小妹邊說,邊看見小茉離對着她伸開了小短的兩截藕臂,一會是靈動的小調皮,一會是憨態可掬的文靜小孩。
她自然而然的抱起了小茉離,然後小孩的心性又犯了,和她一起坐在牀邊逗樂着。
劉氏看着兩人,感嘆道:“小妹也挺喜歡茉離的......當時...要不是水兒做主將茉離送到了我身邊,恐怕你們容家也會收養起小茉離吧?畢竟你們家都這麼喜歡這個孩子啊!”
劉氏的這個假設說的很是沒錯,不過現在這個也不成立了,容水不想多說,免得引起劉氏的異心。
於是講道:“夫人...別這麼說,現在小茉離就是您的孩子啊!她跟着你信黃...而不是容,所以......講這些沒什麼必要的,小妹、娘還有我,要是想茉離,隨時過來探望不就是了嗎?”
容水講的沒有錯,劉氏點頭,也釋懷了這一段。
這時,劉氏卻突然捂住胸口費力的咳嗽了幾聲,容水知道劉氏的身子骨馬虎不得,見到這個樣子,不由得十分驚訝。
急切而擔憂的說道:“夫人!您......什麼時候舊疾又復發了嗎?”
劉氏緩過勁來,才聲音沙啞的對着容水說道:“沒有,沒有,水兒你不必擔心了......我只是每年秋末的時候都愛咳嗽兩聲,不礙事的。”
這種解釋容水並不是很能放心下來,再聯想到劉氏總愛說的時日不多,更是憂心忡忡的。
她又問道:“夫人...真的是這樣的嗎?那......黃大人知道這件事嗎?”
劉氏點頭,並不是哄騙敷衍的意思,容水卻依舊不能安懷,但劉氏明顯疲憊的樣子,又不好多說什麼,只好對她講道:“那夫人,水兒看您也是勞累了,我和小妹這就先回去了,改日還來再看你。”
劉氏點頭,還叫了丫鬟送容水和容小妹出門。
路上容小妹想起剛剛的事情,疑惑的說道:“二姐......爲何劉夫人精神狀況看上去很不錯,但是...她卻要說等不到小茉離長大呢?”
容小妹雖然最近成長了一些,不過對於成人世界的認識,明顯不足的。
容水正欲爲她解釋,
腳步卻停下了。
黃府的楓樹下,滿天落英繽紛燦爛,美得並不真實,空氣之中漸漸凝固,一切只在她這一眼之間。
君離......忘記了多久沒見的君離,站在楓樹下面,筆挺的身軀負手而立,側臉的輪廓深邃而立體,兩行劍眉斜斜入雲霄,淡薄的雙脣輕抿,一襲藏青長衫和火紅的楓葉形成了強烈的視覺衝擊。
那麼璀璨的一個人...最後一眼還是少年的模樣,現在一見,隱藏在衣衫之下那緊繃的肌肉,麥色的皮膚,拔高的身材,都在告訴容水,自己錯過了他的成長。
或許是感受到了容水投擲過來的視線,君離若有感觸的轉身看見了圓形拱門外的容水。
就似一副巧匠的工筆仕女圖,其中神韻怡人,容水清雅的氣質襯托其間,夢中現實交疊如此熟悉的眉目之間,鎖住了他的視線。
兩人相顧很久無言,容小妹在一旁下脣緊咬,因爲自己的原因......二姐與君離大哥是有多久沒有見面了她大概有個概念,他們之間有多少數不盡的誤會與矛盾她卻完全不知。
或許此刻的時間是應該留給他們吧,於是她對容水悄悄的說了一聲,道:“二姐,我先出去等你。”
講完自動的離開了,於是這一片院落只剩下了君離與容水兩人。
靜默下去能夠化解什麼嗎?並不......所以容水知道這不是應該做的,正要開口,君離卻先說了。
“水兒......近來如何?”
這一句問候讓她想起了一首歌,別來無恙......
嘴角艱難的露出一抹笑容,容水說道:“君離,不要講這些吧......我不信我們之間,就只能如此了。”
君離深深的看着她,想要說些什麼,容水心裡有些害怕,害怕他未出口的話,會傷害到自己,於是又搶先講道:“......你,徵兵的事情是你主導的嗎?”
君離微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是關心的這件事,有些說不出的失落,有不明白她有何意,只好點頭講道:“是的......水兒,你...什麼意思?”
容水艱難的嚥下嘴邊想要傾訴的思念,對着君離說道:“君離......我,我沒什麼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某些政事還是要學會明哲保身,不要一味出頭。”
這是容水對他的提醒與忠告,自從知道他對黃知諫言的時候就一直想找機會告訴他了,只是苦於一直沒有機會再見到他。
在今天,這個再見面不知說什麼的今日恐怕就是最合適的時機吧!
聽了容水所講以後,君離沒有任何動作,表面上甚至風平浪靜的,心裡卻是苦不堪言。
水兒還在關心着自己......只是這樣的關心卻比不上一句我想你,這纔是自己由衷想要聽見的話語,她能明白嗎?
君離呆愣着的這半天,不懂該如何迴應容水的關心。
最後只得說了一句:“水兒,謝謝你......這些事情我都明白的,你不必擔心。”
是不必擔心或者是擔心多餘,容水也不明白君離的意思了......只是兩人之間間隔的距離,爲何誰也不肯走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