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君雙眼一眯,神色有些嚴峻,剛想好好教訓容水一通,忽然從外面撲進來一個大黑影子,他反射性往後一退,那大黑影子就直直撲到在地上,“哎喲哎喲”叫喚了兩聲。
容水一聽,這不正是她大哥的聲音嗎,忙彎腰去扶,回頭看到小段緊跟着走了出來,知道是小段幫的忙,也衝他點了點頭,算是回禮。
待她扶起容明時,容明額頭上已是磕青了一大塊,神情痛苦,拿食指不住的輕輕揉着。容水不由的暗暗瞪了黎君一眼,眼神裡的意思說的清清楚楚:幹嘛退的那麼快?砍我大哥給摔的!
黎君不動聲色,也回了一個眼神,那意思同樣寫的明明白白:不退難不成我還接着他?那等着咱倆一塊兒受傷!
正當兩人眉來眼去時,居先生的聲音飄了進來,笑道:“有意思。”
“什麼有意思?”
黎君、容水二人異口同聲回頭去看,不禁相互對視一眼,沒想到和對方的默契這麼高。居 先生淺笑着道:“就是這個地方有意思。”
容水倒無所謂,她也算是一根老油條了,黎君不同,他臉嫩,不多時就漲紅了一張臉,不好對着居先生髮火,只能悶悶的生着氣,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看他這幅可愛的模樣,從居先生後面探出來一個紅衣美女,妝容精緻,美豔絕倫,正是黎君的姨丈,他笑着道:“咱家少爺,都這麼大的年紀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呵呵。”
黎君正愁沒地方發泄怒氣,登時一個眼刀飛了過去,冷聲道:“顧長安,我說過你多少次了?在外面,你不許再給我穿那些妖妖嬈嬈的衣服,給我丟人!”
原來姨丈名叫顧長安?倒是個好丈夫大男兒的名兒,就是和他的面容樣貌半點也不搭。
顧長安扁着嘴巴,躲到了居先生身後,除了居先生和顧長安外,還另有一不認識的青年男子,身着挺括的料子,圓領的直綴,腰間束得緊緊的,還佩了一把寶刀,頭頂一頂烏紗帽,正神情有些尷尬的看着黎君一干人等。
黎君還要再教訓顧長安兩句,容水的心思卻已經放在了那個陌生男子的身上了,瞧這裝束,應當是當官的罷?
她心下疑慮,臉上卻半點不露,連打量他也是用眼角餘光匆匆掃過的,卻也沒想到,她如此隱蔽的行爲,也叫居先生看在眼裡。
居先生笑笑,道:“這是劉捕頭…”話音未落,從外頭忽然傳來呼呼喝喝的聲音,那道士的公鴨嗓尤爲引人聽聞,陰沉道:“哪裡跑出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貧道要收妖伏魔,竟要經過你的同意?你算哪根蔥?”
小段不動如山,嘴裡一聲不吭,只是手腳的攻勢越發的凌厲,那道士已摸出一把短刀和他格擋,只是仍不是他的對手,眼看要被逼入了死角
,道士急了,竟伸長了脖子衝着外面的人道:“鄉親們!可不能叫那狐狸精跑了!我叫這個小子絆住了手腳,一時脫不得身,還只能依仗相親們略幫個小忙,幫貧道攔住那狐狸精,莫叫她跑了,錯失這次的良機,再要等下回,狐狸精就吸取了精氣,貧道恐怕不是對手了!”
有那些年輕氣盛的小夥子被他鼓動,登時就熱血上頭,衝着容水這邊的方向跑來了。
居先生見狀,衝身旁的劉捕頭略拱了拱手,作了個揖,道:“此番,還是有勞劉捕頭了。”只是他嘴上說着感謝的話語,臉上卻是有些漫不經心的表情,顯然並不十分把劉捕頭放在心上。那劉捕頭也不生氣,只是淡定的掏出了一張通緝畫,一把鐐銬,就大踏步走了出去。
容水眼力尖,因此她雖只 瞄了一眼,但也看清楚了,那張通緝畫上畫的,竟然正是那個口口聲聲自稱“貧道”的道士!只是他沒有多餘的幾莖鬍鬚,兩鬢也沒有斑白罷了,但那雙標誌性的梭子眼可怎麼看都是同一個人了。
眼見着那些熱血沸騰的後生衝到面前,看到劉捕頭走了出來,不由得皆是一愣:“怎麼是你?”
劉捕頭嘖了一聲,大嗓門喊道:“快快,都給老子回去!搞清楚什麼情況了嗎?你們就跑出來逞英雄?啊?”
他一面說着,一面伸手狠狠的給第一個衝上來的毛小子一個擒拿,然後推到了一邊,喊道:“都快回去!聽見沒!老子是捕頭!管他和尚道士,到了老子的手裡,只要犯了事兒,一律拿下!”
那道士側耳一聽,捕頭也來了,就更無心戀戰了,想走,可惜被三人攔住,想走也走不了,劉捕頭身上功夫也是不錯的,他大聲呵斥,驅散了那些圍在容水身邊的人,然後長驅直入,一直到了道士和小段打鬥的場地面前了。
道士在劉捕頭手裡 是吃過好幾次苦頭的,怕他怕得很,心中着急脫身,越是着急破綻就越多,他再看到劉捕頭笑眯眯的抓着畫了自己頭像的通緝圖,整個人一下子就沒了精神,慌了神後被小段一頓暴揍。
等那道士讓小段打的終於再沒了反抗的能力,四肢手腳皆卸去了關節,軟塌塌的躺在地上成了一灘爛泥,劉捕頭才慢吞吞走過去,低聲道:“說罷,飛天耗子,你今日扮這道士,又是怎麼個意思?”
那道士面色灰白慘敗,再無半點神采,耷拉着肩膀蜷縮在地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容水也來到他面前,厭惡道:“你爲什麼要對我做出這種噁心的事?”
飛天耗子的山羊鬍子也讓小段給薅了去,露出個光潔的下巴來,他緊緊閉着嘴巴,不肯說話。
劉捕頭幾個嘴巴劈頭蓋臉飛了過去,怒道:“你好大的膽子,偷了老子的東西,還敢不馬上遠走高飛,跑到這裡來招
搖撞騙!來,把東西拿來!再從實招來!否則,哼,刑堂裡的刑具,你可不要以爲是玩具!”
飛天耗子畏懼他,無法,只得老實招來。
原來他本算得上是江湖人士,頗有些本領,可惜學的都是些下九流上不了檯面的功夫,盡是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因此也得了個諢名,叫飛天耗子。
他在牢裡曾和李驢子有幾個交情,因此等他出獄後,李驢子就拉攏了他,和那日在容家炸雞店面前唧唧歪歪個不停的趙柱子,三人蛇鼠一窩,勾搭到了一塊。他先讓飛天耗子裝成風水先生去炸雞店裡胡亂說一通風水,再等到今日再次扮作算命師去算命,好藉機污衊容水是狐狸精,到時候他“收服了狐狸精”,再去找兩人匯合,到時候在循着他們早就規定好的路線,悄無聲息的就給賣到了外地去了。
容水聽他招完說出實情,自己先出了一身冷汗,慶幸沒被擄走,恨聲道:“不能讓這廝有好日子過!”
劉捕頭把那假道士提溜起來,要把他送入衙門大牢裡,又有兩個身穿官服的捕快排開衆人,來到劉捕頭跟前,行了禮後,就動手要把假道士羈押歸犯。
眼看着剛纔還風生水起侃侃而談的道士,此刻卻像是霜打的茄子沒了精神,灰頭土臉的被兩個冷峻的捕快給押走了,劇情前後起伏翻轉太大,衆人皆震驚的看着這一幕,議論紛紛,都開始懷疑起剛纔那道士所言的容水是個狐狸精的言論了。
看着兩個手下押走了飛天耗子,劉捕頭手握刀把,對着衆人道:“這假道士原本是越獄在逃的江洋大盜,不知怎的竟叫他裝成了道士在這裡裝神弄鬼,他所說的話,你們都不必放在心上,更不必當真,待到公堂定罪後,再有公告發出,自會言明這中間種種緣由。如今容家讓這賊人好一通攪和,實在是晦氣,須得先自行整頓一番,你們就此先散去吧。”
衆人聽到劉捕頭這麼說,又見他言語中頗爲維護容家,且那口口聲聲容水是個妖孽的道士原來是個西貝貨,可見造謠容水是狐狸精的人居心險惡了,因此衆人也不敢再圍觀看熱鬧,一呼啦全散開了。
容明容水看劉捕頭這般的維護自家,心下正疑惑着,他們當然知道要在這鎮子上開門面,少不得要拜碼頭,上下打點,只是這炸雞店子還沒開起來,是以他們也就沒把這些事提上日程,只想着等店鋪運作步上正軌後,再去通融。
沒想到他們還沒去拜佛,佛倒是先給他們行好處了?
容水還好,有幾分頭緒,她是個冰雪聰明的,見劉捕頭和居先生等人似乎極爲熟悉親密的模樣,心中隱約猜測到估計這條人脈是居先生那面通融把關的。
容明就不同,他打量了衆人一個來回,最終只對小段有些熟悉,遲疑道:“小段先生,這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