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矇矇亮,泛起了一點青色在雲層中暈開來,萬物甦醒之際,一抹偷偷摸摸的身影,溜進了容水的房間,開門引起的聲響足夠沉睡中的人兒驚醒。
看着推門而入的黑影,容水嚇一下子跳下了牀,正準備尖叫,來人聲音響起:“二姐是我!我是小妹,一會子山虎大哥今天開審,我要和你一起上堂爲他作證。”
容水撫摸着驚嚇過度的心臟,心想以前也沒發現容小妹這麼裝神弄鬼啊,沒好氣道:“你今天哪裡也不能去!如果你敢跑去縣衙的話,我也不去了,看你山虎大哥誰去救。”
容小妹一聽,立刻就急了,嚷道:“二姐,二姐!我錯了還不成?我不去就是了!你可得救救山虎大哥!”
容水邊穿上衣服,邊冷眼看着容小妹在一旁抓耳饒腮,說:“那現在立刻給我回房間去,一會娘叫吃飯就給我好好生的吃着。”
不讓容小妹前去縣衙,容水有自己的考量,一是怕這丫頭嫉惡如仇攔不住她的嘴,在堂上亂做證言,二是怕她看到山虎在大牢裡受的傷後失態。
容小妹悻悻然,雖然不能太理解容水的要求,但還是無條件的接受容水的命令,一步兩回頭的離開了她的房間。
只留下一句:“二姐,我會在家等你救出山虎大哥,不惹娘擔心的。”
容水抱着被褥,賴在上面爲今日的審判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後才收拾出門。
她昨夜便從二強子和趙俞那裡拿到了證據和昨日在“精巧木匠坊”找到的,信心高漲,卻又怕橫生枝節,還加急特意修書一封。
縣衙公堂,還沒到正式開審的時辰,老百姓便在門口稀奇張望,這場關於山匪買兇殺人的案子,引起了整個江城前所未有的關注熱潮。
東街西巷婦道人家、閒人百姓都嗑着瓜子,嚼着舌根,在縣衙裡匯聚。
容水一看到這場面滿頭黑線,怎麼這江城人這麼愛看熱鬧?......不過,能獲得輿論的力量這何嘗不是一種支持?
正欲嘗試着再一次憑藉嬌小的體型穿過人羣,卻只聽見內裡傳來一聲“啪!”的驚天大響。
人羣的喧譁戛然而止,黃知端坐公堂之上的縣令位置,嚴聲歷氣:“開堂,押送虎昌寨山匪頭目山虎、周氏布莊周家坤上堂。”
衙門兩側,衙役押送兩人跪於大堂。
容水一見,山虎身上的傷比昨日好上許多,看來收過錢的兩個獄卒是要盡心一點。
周家坤搶先一拜說道:“縣令大人,我要狀告虎昌寨頭目山虎威逼利誘逼良爲奸,與其聯合殺害容家兒女容水。”
山虎親眼所見周家坤之奸詐更爲不齒,咬牙道:“大人我要告周家坤兩次買兇殺人,僞造事實證物。”
黃知手拍着桌面,問道:“你們兩人都是稀奇,互相告的罪狀也不盡相同,周家坤昨日在公堂上呈上的證據本官已過目並且也查證了一番,山虎既然你狀告周家坤可有證據呈上?”
周家坤得意洋洋的看着山虎,底氣十足,這個山賊難道還能拿出什
麼證據?天大的笑話!
這時一個衙役附上黃知的耳朵耳語一番,黃知一皺眉,但還是叫道:“傳山虎證人容水上堂。”
容水應聲穿過人羣,恭恭敬敬的走到堂上,先行了個禮,才說道:“想必黃大人和各位相親父老對我擔任山虎的證人十分奇怪,在這裡我首先申明一點,山虎與我非親非故我爲他作證實在是查出要殺我的人不是他,所有願意幫他一起揪出真正幕後黑手,現在我便代替他說出事情原委,戳破周家坤的謊言。”
容水說完,周家坤冷嘲熱諷道:“呵呵......非親非故,不知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堂堂容家小姐還要幫着曾經綁架她的山賊一夥說話!”
這一番言論,引起羣衆共鳴,大家都想不到容水這番作爲居然幫山賊說起話來。
黃知厲聲道:“放肆周家坤!公堂之上豈容你公然侮辱!”
周家坤一下便噤聲。
容水謝過黃知,便開始了條條梳理,拆穿周家坤的證據。
她首先讓人端上週家坤昨日狀告山虎所說的木箱,衙役端着周家坤呈上的第一份證據,容水說道:“周家坤你昨日說這個箱子可是山虎等人收買你時用來裝財物的箱子?這箱子看上去華貴精緻,怎麼着看起來也不像虎昌寨等卑漏之地的山匪會用的吧。”
周家坤反駁道:“這山匪自然不像是使用這些精緻物件的人,但你別忘記了既然是山匪平常打砸搶奪,還搶不到幾個箱子?哼……”
容水但笑不語,也提出:“如果事情像你所說,我想問下黃大人當日上山剿匪除了這箱財物可曾繳獲別的什麼值錢物什?”
這一點也是黃知的疑惑,他搖了搖頭。
照理說一夥匪徒怎的也應該有點財物,那日在虎昌寨掘地三尺卻沒能再搜出任何東西了,後來在大牢裡逼問過山虎也沒任何結果。
於是用眼神示意容水繼續說下去。
容水接到授意,講道:“因爲山虎一夥人雖爲山匪,但因爲不曾搶動百姓財物,所以生活緊迫,更別說拿錢收買周家坤聯合殺我!事實是周家坤爲了得到礦山,用錢僱傭山虎來綁架我。”
周家坤此時一點也不畏懼害怕,雖然好奇容水怎麼知道了是他幕後主使,但那又怎樣?就憑容丫頭她說的個舌綻蓮花也只是她的猜測,能抵過他的真憑實據嗎?
於是周家坤不緊不慢的道:“容姑娘你別講笑話了,普天之下的匪徒流寇哪有善類?他們怎麼騙你我不知,你問問這些百姓相信嗎?黃大人相信嗎?只不過把錢財藏了起來你就以爲他們善良沒有搶劫過平民?哈哈哈啊……這姑娘這麼天真!”
隨着周家坤的引導,雖然虎昌寨本老百姓中間有一些劫富濟貧的傳言,但畢竟天下人均是談匪色變,人羣中漸漸有人和周家坤一齊嘲笑起容水來了。
容水無懼羞辱,只是拿出自己的證據說服。
她看着衆人,冷靜的目光不在意的樣子,說:“如果你說他有藏匿錢財倒是拿出證據,黃大人率領這麼多精兵把虎
昌崖找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豈不是質疑黃大人的能力?公堂之上豈容你胡亂猜測。”
黃知果然臉色不太好,容水又說:“既然你說箱子是山虎送過來的,那你看看這是什麼?”
容水慢條斯理的拿出昨日在“精巧木匠坊”借回的木箱原稿圖,在周家坤面前展示後又遞給了黃知。
周家坤和黃知看了看,發現證物木箱便是畫中的樣子。
兩人不解,黃知問道:“容水你這是什麼意思?這畫裡的畫與這個木箱有何關聯?”
容水說道:“大人有所不知,這幅畫原是西街精巧木匠坊裡爲周家坤府上定製的專屬木箱製品,他們店裡爲每個府裡打造的箱子都是唯一的造型,所以這種箱子整個江城只有周家有,還請大人立刻派人去周府搜查。”
周家坤還要分辯什麼,黃知卻大手一揮命人即刻前去,不多時衙役便帶回四五個同樣大小的木箱。
周家坤這纔有點慌亂,急忙說:“不可信不可信啊!大人,誰知這是不是容水這個丫頭串通什麼木匠坊亂說的啊!”
黃知根本沒有管他的強行狡辯,讓人帶精巧木匠坊的木匠工人上了堂。
只是淡淡問道:“你可認識這隻箱子?剛剛這女子所說可與你們店裡的規矩相符?有什麼能證明箱子是你所造?”
木匠並未見過容水,剛剛被衙役順便請到衙門裡來作證,此時也是一頭霧水。
他看了看周家坤又看了看容水,惹得黃知提醒道:“你只需說出實話便好,公堂之上有所隱瞞的話本官要治你罪!”
畢竟是個小市民,木匠一聽也嚇住了,連忙說出事實:“回稟大人,剛剛那女子所說皆是事實,我們店裡每款箱子都指定賣給一戶人家,堂上這個箱子確實就是我們專爲周家定製的,不信的話在箱子裡面的左側刻着一個周字。。”
立刻差人去查看,果然在側面底部有一個小小的周字,圍觀羣衆一陣譁然,這箱子是誰的大家便有了個判斷。
黃知也才恍然大悟,這下子周家坤是怎麼也抵賴不了了。
周家坤萬萬沒想到,自己千方百計想出的證據居然反被容水利用,成爲扳道自己的殺手鐗。
黃知其實早也懷疑整件事情跟周家坤脫不了干係,再加上他所說的理由又這樣牽強,只是苦於沒有證據,沒想到容水卻找出了關鍵物證,當真是大快人心。
黃知道:“周家坤,現在你還有什麼藥狡辯的嗎?你所拿出虎昌寨行賄你的證據不過是你從自家拿來,收買虎昌寨替你綁架容水的!”
周家坤此時六神無主,心裡狠狠咒罵着辦事不利的趙二,眼見沒有辦法強辯,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他又說着:“大人啊,小人只是一時糊塗,但從未向對容小姐起過殺害之心!我只向山虎交代綁住容小姐嚇她一嚇,便讓其送下山!我這罪不至死!”
山虎眼神狠辣的射向周家坤,嘴裡罵道:“放屁!第一次你是沒起殺心,第二次你差遣你家丁上來可對我們說要滅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