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仗打到傍晚才停歇。
蘇崇他們騎馬歸來,鎧甲被血跡浸的都看不出本來面貌了。
定國公府大少爺和北寧侯世子他們不在一處,南樑撤退後,他和南安郡王回合才知道北寧侯世子中箭的事。
北寧侯世子被送回營帳了,他們快步回去探望。
營帳前,一官兵站在門外盯着營帳,又不敢上前。
南安郡王上前道,“不去吃飯,在這裡做什麼?”
官兵嚇了一跳,誠惶誠恐。
他就是那個不小心撞到北寧侯世子後背,導致他沒能躲開南樑射過來的箭的人。
差點害得北寧侯世子死於南樑箭下,官兵哪敢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雖然他並非有意,也得來探望下。
只是北寧侯世子還在昏睡,他只能在外面等着。
看着官兵可憐兮兮嚇的渾身打哆嗦的樣子,南安郡王他們能拿他們怎麼辦?
戰場上,誰也不樂意出事,他也不是故意的。
要怪就怪南樑野心太大。
蘇崇道,“你也不是有意的,下去吃飯吧,接下來一個月,每日多操練一個時辰當作懲罰。”
官兵連連道謝,然後退下。
官兵腳一瘸一拐的,楚舜見了道,“腿怎麼了?”
官兵忙道,“先前在城門上,不小心被什麼東西打到了腳脖子,才撞到北寧侯世子……。”
蘇崇讓他把腳脖子露出來,上面一大片淤青,證明他所言不虛。
官兵也沒必要撒謊,因爲蘇崇沒有罰他。
每日多操練一個時辰,這算不上懲罰,平常飛虎軍訓練就比普通士兵多一個時辰。
蘇崇擺擺手,讓他去上藥。
定國公府大少爺望着蘇崇,低聲道,“軍中有奸細,會不會是奸細所爲?”
蘇崇也在想這個問題。
官兵腳脖子處的淤青撞傷嚴重,北寧侯世子受的又是箭傷,說明敵人還沒有爬上城牆,就算城門上將士躲閃之間不小心踢到東西,也不會把官兵的腳脖子撞成那樣。
怎麼看都像是被東西狠狠撞了一下,而非無意造成。
可如果說是奸細,蘇崇覺得可能性不大。
奸細很謹慎,之前他們去夜襲南樑,準備火燒敵營糧草,奸細通風報信,他們險些中計。
他們安然無恙的回來後,奸細大概猜到他們懷疑軍中有細作,他們幾次挖坑,也沒人中計。
這麼謹慎,不應該會做出這樣魯莽之舉,除掉北寧侯世子對邊關局勢並不會有多少改變,要除掉也該針對他爹東鄉侯和鎮北王纔對……
定國公府大少爺覺得蘇崇分析的在理,但北寧侯世子受傷一事也得弄清楚,萬一真有人包藏禍心,誰也不能保證下一次北寧侯世子還能這麼命大逃過一劫。
想想他們在城門上打落敵人射來的箭,別人在後面輕輕一撞,他們一分就死在敵人箭下了,真是死不瞑目。
這事一定要弄清楚不可。
定國公府大少爺這麼想,楚舜他們已經派人去查了。
北寧侯世子受傷的時候,他附近都有什麼人在。
本來以爲這事很難查,連北寧侯世子稍有不慎都中箭了,何況是那些普通將士,當時附近的人是不是還有活着的都不一定了。
可沒想到這件事查的比他們想的還要簡單,北寧侯世子身份尊貴,他中箭了,軍中議論紛紛,尤其有不少將士聽到軍醫讓南安郡王他們擡着北寧侯世子去找蘇錦的話。
軍中上下都知道,只有軍醫治不了,傷情嚴重的才勞煩鎮北王世子妃醫治,都在擔心北寧侯世子能不能活下去。
將士們七嘴八舌的議論,把北寧侯世子受箭傷的罪魁禍首給挖了出來。
負責查這事的官兵一得到消息趕緊去稟告南安郡王他們知道。
營帳內。
北寧侯世子靠在大迎枕上,面色蒼白,南安郡王喂他吃藥。
北寧侯世子一口藥喝下去,南安郡王又盛了一口。
北寧侯世子動了下,南安郡王道,“別動。”
“你把藥給我……。”
“我餵你就是了,”南安郡王道。
“……。”
“我自己能喝,不用你喂,”北寧侯世子氣若游絲。
“跟兄弟客氣什麼?你以後眼睛放亮一點,別再中箭嚇唬我們就行了。”
“……。”
“一口一口的喝,我會苦死,”北寧侯世子心累。
南安郡王,“……。”
北寧侯世子接過藥碗,一口把藥幹了。
一口乾苦一次。
一口一口的喂,還不知道得苦到什麼時候去。
雪蘭站在一旁肩膀直抖。
真的。
不是她想笑的,北寧侯世子受傷,不應該笑,可是她真的忍不住。
官兵掀開帳簾進來,稟告道,“查到是誰踢到了那官兵,連累世子爺受傷。”
“是誰?”楚舜問道。
“是寧遠將軍。”
楚舜和南安郡王他們互望一眼。
他們對什麼寧遠將軍真沒什麼印象。
寧遠將軍是正五品官,南安郡王他們平常打交道的都是能進軍中大帳議事的將軍,一個五品將軍,真的沒放在心上。
定國公府大少爺望着北寧侯世子道,“你和寧遠將軍有仇?”
“沒有啊,”北寧侯世子道。
“我都不記得他長什麼模樣。”
官兵趕緊形容了下寧遠將軍的容貌,身材魁梧,濃眉大眼,額頭有塊傷疤。
北寧侯世子搖頭,沒印象。
他沒印象,雪蘭有,她道,“我見過寧遠將軍,那回他還盯着北寧侯世子看了半天呢,見我發現了,轉身就走了。”
“盯着我看?”北寧侯世子皺眉了。
“就是那回世子爺隨腳踢了顆石子,不小心砸到鎮北王,灰溜溜趕緊轉身的那回……。”
咳咳!
北寧侯世子趕緊咳嗽打斷丫鬟。
那回是真腳欠,可沒想到準頭那麼好,嚇的他趕緊轉身跑了。
他以爲這事沒人知道,沒想到不止丫鬟看見了,寧遠將軍也看見了。
雪蘭當時也沒多想,因爲她也盯着北寧侯世子看了半天。
現在想來,看到那一幕,她笑了,寧遠將軍沒有笑。
反正北寧侯世子篤定他沒有招惹過寧遠將軍,他們幾個一向同進同出,落單的時候不多,他們誰惹事不是轟轟烈烈的?
北寧侯世子靠在大迎枕上,捂着受傷的胸口道,“難道是我爹惹到他了?”
“我是受了我爹的牽連?”
官兵一臉黑線。
沒見過這麼懷疑自己親爹的,不過不排除這種可能。
蘇崇道,“你好好養傷,這事找個和寧遠將軍走的近的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打聽事情,南安郡王最在行了。
南安王府郡王爺的身份和誰都容易走的近。
不出半個時辰,南安郡王就回來了,道,“查到寧遠將軍爲什麼想弄死沐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