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坐在牀上,猛的往嘴裡灌茶。
這藥真是太苦了!
她喜歡藥吵香,平常也總勸人良藥苦口,可真輪到自己,那是要多嫌棄就有多嫌棄。
杏兒拎着蜜餞跑回來,氣喘吁吁。
她走上前來,道,“姑娘,你藥喝完了?”
蘇錦挑眉,“你不是上街上買的蜜餞吧?”
杏兒搖頭如撥浪鼓,“天黑了,街上宵禁,沒法買,奴婢是去大廚房搶的。”
搶……
這麼霸道的詞,說起來這麼輕鬆,這麼愉快。
是因爲幹回老本行,過了回癮嗎?
蘇錦腦門上一根粗壯的黑線往下掉。
但想到豬大腸,搶蜜餞也不算什麼了。
杏兒把蜜餞遞上,蘇錦嘴裡苦澀還在,便拿了一顆,塞進嘴裡。
甜味散開,把舌尖上的味蕾都打開了。
驅散了苦澀,只餘下香甜。
這邊蘇錦心情舒暢了幾分,那邊謝錦瑜可就沒那麼高興了。
稀裡糊塗的搶了人家的豬大腸,顏面盡失,孃親爲了她不丟臉,吃了豬大腸,還逼着整個鎮國公府都吃了,背後不知道豎了多少敵。
讓大廚房買點蜜餞給她,居然被一個土匪丫鬟給搶了!
搶東西,丟臉的是她。
被搶東西,丟臉的還是她。
還有沒有天理了?!
謝錦瑜氣的跑去和她娘南漳郡主告狀。
“娘,我現在連點蜜餞都吃不到嘴裡了,你再不給她點教訓,往後只怕我有什麼,她們搶什麼!”謝錦瑜紅着眼睛拽着南漳郡主的胳膊委屈。
南漳郡主心底火氣大着呢。
還從來沒有人敢搶過她女兒的東西,這是頭一遭。
這已經是爬到她頭上作威作福了。
再不整治,只怕鎮國公府真的要改名換姓了!
南漳郡主氣頭上,趙媽媽獻計道,“大少奶奶是土匪出身,改不了身上的土匪氣,搶東西,只怕是常有之事。”
謝錦瑜一聽,就道,“娘,你看,連趙媽媽都這麼覺得……。”
不等謝錦瑜說完,南漳郡主臉上的寒霜化開,笑道,“讓她搶。”
“娘!”謝錦瑜氣的跺腳。
“這搶到手的東西不一定都是好東西,也可能是燙手山芋,”南漳郡主道。
謝錦瑜回過味來,佈滿陰霾的臉上綻開一抹燦爛笑容。
屋內。
蘇錦剛拿起一顆蜜餞要塞嘴裡,結果一噴嚏打了。
蜜餞掉在了地上,往前滾了幾下。
她揉着鼻子,有點泛酸。
杏兒擔憂道,“是不是吹了風,着涼了?”
“沒事,應該是搶蜜餞,被人罵了,”蘇錦道。
“搶點蜜餞,就罵姑娘,那她們搶姑娘的豬大腸,我們還高興呢,她們的心胸真不開闊,”杏兒囫圇不清道。
“……。”
“不過這蜜餞是真好吃,明兒我再讓大廚房給姑娘買一點,”杏兒道。
“……。”
“以後從大廚房拿什麼吃的,等我吃過後,你才能吃,”蘇錦扶額道。
杏兒望着她,眼睛睜的圓圓的。
欲言又止。
蘇錦挑眉,還學會欲言又止了,這可不像她的性子。
“有話就說吧,”蘇錦笑道。
“姑娘,你是怎麼發現我偷吃了蜜餞的?”杏兒臉紅道。
“……。”
“我就吃了一顆。”
“……。”
蘇錦哭笑不得。
爲了給她壓苦澀,不惜去大廚房搶蜜餞。
吃一兩顆算的了什麼?
但這裡是鎮國公府,出了後院,誰知道哪裡是坑,什麼時候就掉人家坑裡去了?
她不得不防,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
“往後一顆也不行,記住沒有?”蘇錦叮囑道。
“奴婢有時候會忍不住,”杏兒低頭道。
“忍不住也要忍,萬一裡面有砒霜,我趕不及救你,”蘇錦道。
“啊?砒霜?”
“奴婢一定忍的住的!”杏兒拍着胸脯保證。
“……。”
屋子裡安靜下來。
蘇錦摸着抽疼的肚子,杏兒道,“都吃了藥了,還疼啊。”
蘇錦失笑,“又不是靈丹妙藥,哪那麼快好。”
杏兒望着她,“姑娘能治好自己嗎?”
“調養半年,應該就沒現在這麼疼了,”蘇錦道。
“姑娘,你醫術是不是沒學到家啊,”杏兒道。
“……。”
“我看大夫治病,都三五天就好,你治病都是好幾個月,”杏兒道。
“……。”
“有些病,不吃藥,扛幾天自己就好了。”
“……。”
杏兒覺得調養半年纔好,到底是姑娘自己治好的,還是姑爺治的,還不一定呢。
蘇錦手扶着額頭。
她的金字招牌扛不住杏兒一擊,已經搖搖欲墜了。
趙府。
是太醫院趙太醫的府邸。
也是距離鎮國公府最近的太醫。
天色已晚。
街上快要宵禁了。
趕不及去太醫院,暗衛就直接去了趙家。
敲門後,小廝開門。
暗衛還沒說話,小廝就道,“夜深了,我家老爺不出診,明兒請早。”
扔下一句。
估計連暗衛的臉都沒看清楚。
就直接把門關上了。
暗衛,“……。”
他再敲門。
小廝不再開門,只道,“請回吧!”
暗衛眉頭打了個死結。
他好像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他是暗衛啊。
他去哪兒,用得着敲門嗎?
他翻過的牆,比他穿過的門還要多。
被國公爺派去守護大少爺,硬生生被大少奶奶變成了明衛。
不!
是小跟班!
現在不走大門,他都覺得渾身不對勁。
這可不是好習慣,一定要改。
縱身一躍,暗衛就跳進了趙家,直奔正院書房。
夜深人靜,又是一襲黑衣。
再加上一張不苟言笑的臉。
怎麼看都是來殺人的。
把正在翻醫書的趙太醫嚇了個半死。
一問之下,才知道被東鄉侯抓去給蘇錦治病的倒黴太醫就是趙太醫。
暗衛,“……。”
趙太醫,“……。”
等暗衛從趙家翻牆出來,手裡多了一布包的東西。
沉香軒,書房。
謝景宸坐在那裡,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暗衛跳窗進屋。
不等暗衛開口,謝景宸便問道,“可問清楚了?”
暗衛搖頭,“趙太醫沒說,只把藥方給了我,讓我帶給大少爺你。”
他將手裡的東西遞給謝景宸。
謝景宸接過。
他皺眉道,“這麼厚的藥方?”
“趙太醫說藥方有一百零八種,隨便哪種都能治好大少奶奶,”暗衛道。
一百零八種藥方?
隨便哪種都行?
什麼時候治病這麼隨意了?
謝景宸將信將疑,把布打開,就看清楚藥方是什麼了。
他臉一紅。
暗衛瞄了一眼。
赫然三個大字映入眼簾。
春、宮、圖。
暗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