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解釋,不否認,當然了,也沒有承認。
可在冀北侯老夫人眼裡,那就是默認了。
默認就等於是承認了。
冀北侯老夫人高興的合不攏嘴。
兒子是她生的,沒人比她更瞭解了。
能入她兒子眼的姑娘必定有過人之處。
她有點迫不急待的想見見那姑娘長什麼模樣了。
冀北侯夫人是個性急的人,她道,“那姑娘是誰府上的?”
“我讓你表妹約她進府賞花,娘好趁機瞧瞧她模樣和性情。”
沈鈞山,“……。”
她是誰府上的?
他還想知道她是誰府上的呢。
他現在惱她惱的是牙根癢癢!
請她進府賞花?
他也得知道請帖往哪裡送吧。
再者,他連人家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因爲沒有一口答應,冀北侯夫人皺眉了,很是不高興,“怎麼?你爹都見着她人了,娘不能見見?”
“能,能……。”
“兒子這就約她,”沈鈞山硬着頭皮答應。
本來翻牆回來和娘辭行,順帶讓娘幫他勸着點爹,彆氣壞了身子。
現在烈火已經回到爹手裡了,他自然也就沒有離京的必要了。
看着娘眉開眼笑,沈鈞山心頭沉甸甸的。
這都叫什麼事啊?
他長這麼大,還沒被人坑的這麼慘過。
從屋內出來,沈鈞山擡頭看天,明媚的天空在他眼底盡是陰霾。
心底夠堵了,偏丫鬟婆子還一臉“我們家二少爺”終於有喜歡的姑娘了的表情。
沈鈞山就更鬱悶。
丫鬟還好,有什麼也只敢表現在臉上,不會說出來。
自家大哥和三弟那是見面就恭喜,拍着他肩膀道,“二弟,恭喜了。”
“二哥,你什麼時候把未來大嫂帶回來給我們看看?”沈三少爺道。
“……。”
內心有句話,想說不能說。
沈鈞山推開自家大哥拍在他肩膀上的手道,“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就被你們傳的就跟我就要娶人家過門了似的。”
沈三少爺笑道,“爹都見過了。”
“爹說不錯,這事不就成了嗎?”
沈鈞山,“……。”
心好累。
他爹那是什麼眼神?
他居然覺得一個偷馬賊不錯?
“那姑娘沒看上我,”沈鈞山一臉惆悵道。
這麼說了,總該別想湊對了吧?
沈大少爺和沈三少爺互望一眼,倒是沒想過會是這麼個情況。
原來那姑娘沒看上他們二弟(二哥)?
爹說那姑娘把銀票還回來,他們還覺得有點怪怪的,原來如此。
“二弟,不是大哥說你,你那性子真該改改了,”沈大少爺道。
“你要和我和三弟這樣,就憑你是咱們冀北侯府二少爺,何愁親事不成?”
“……。”
眼看着一通說教要撲面而來了,沈鈞山就覺得耳朵疼。
他爹都沒大哥這麼能嘮叨,他又是最不喜聽管教的。
條條框框,做什麼都要顧着這顧着那,活的累不累啊?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沈鈞山忙道。
不等自己大哥答應,他縱身一躍就消失跳上了屋頂,幾個閃身就不見蹤影了。
沈大少爺無奈搖頭,眼底又帶了幾分羨慕。
雖然他們三個一母同胞,但論武功,他們兩加起來也不是沈鈞山一個的對手。
他是嫡長子,將來要繼承爵位,父親對他管教嚴格。
三弟是幺兒,因出生體弱,娘更是細心照顧。
只有二弟,爹孃對他多有疏忽,他自己也不求上進,懶懶散散的。
偏偏這個不求上進懶散的,學什麼都快,一學就通。
上課打盹,練武偷懶,還比他們都強。
這一點,沈大少爺和沈三少爺都知道,兩人很無奈,天賦太重要了。
只是他們是兄弟,有羨慕,卻不會嫉妒。
他們都喜歡能有個弟妹(二嫂)能讓自家兄弟收心,從此奮發圖強。
看着沈鈞山離開,兩兄弟互望一眼,雖然沈鈞山說那姑娘沒看上他,但自家兄弟,他們瞭解。
只要他一心想娶,不愁抱不了美人歸。
只是他們不擔心,娘知道了卻未必,他們還是不說爲妙。
出了冀北侯府,沈鈞山長呼一口氣,眼底閃着憤怒的光芒。
就是掘地三尺,他也得把那女賊給找到!
只是不知道人家長什麼模樣,京都又那麼大,這麼毫無頭緒的找人,就如同是大海撈針。
這邊沈鈞山在找人,那邊雲初打聽到她娘和兄長就被關在刑部大牢。
她想去探監,只是又恐打草驚蛇,暴露自己。
她能在刑部大牢之外,是彩蝶犧牲自己換來的。
她不希望這樣的犧牲不值得。
只是她連發生了什麼事都一知半解,父親沒了,見不到孃親,她不安。
雲初決定鋌而走險。
她買了幾個娘愛吃的小菜,一襲男裝,拎着食盒到了刑部大牢前。
刑部大牢關押的多是死刑犯,比別處要嚴格的多。
別的府衙大牢,只要塞銀子想見一面不難,可刑部大牢就難的多了。
雲初塞十兩銀子過去,獄卒看了一眼,沒什麼反應。
雲初又從懷裡掏出來一銀錠子,道,“還請獄卒大哥通融一二。”
獄卒皺眉道,“要見什麼人?”
“李大人,”雲初回道。
獄卒這才接了銀錠子道,“只許探監一刻鐘。”
雲初連連點頭。
獄卒這才放行。
獄卒領着雲初進刑部,直接去了關押李大人的牢房。
雲初看了一眼道,“這不是我要見的李大人。”
獄卒看向雲初,“咱們大牢裡就一位李大人。”
雲初拍腦門道,“許是我記錯了,獄卒大哥,你看我都進來了,您就再通融一下吧。”
獄卒警惕的看着雲初,“你要探望誰都不記得?”
“是我家老爺讓我來的,”雲初不好意思道。
“我記性不大好,但我記得那位大人的臉。”
獄卒懷疑雲初的探監不懷好意。
雲初沒輒,把食盒打開,用手拿了菜塞嘴裡,證明飯菜沒毒。
吃了飯菜,又從懷裡摸了五兩銀子出來,左右瞧瞧個獄卒塞過去。
雖然這只是五兩銀子,但這只是給這一個獄卒的。
不像大門前,那是給刑部所有獄卒分的,那麼多獄卒,分不到一點點。
有錢好說話,獄卒就領着雲初往前走。
雲初走的很快,因爲門外的獄卒不會讓她多待,她多耽擱一會兒,見到孃的時間就越少。
刑部大牢很大,雲初越走越急,找了半天,才聽到一聲悶哼傳來。
那聲音有點耳熟,是二哥的。
雲初尋聲而去,遠遠的就隔着牢籠看到躺在牀上的二哥,捱了鞭子,傷口疼的受不了。
雲初的眼睛一下子就溼潤了。
不僅因爲自己的二哥捱打受傷了,更重要的還是她娘。
文遠伯夫人身上的囚衣上也有血痕,臉色蒼白的嚇人。
雲初抑制住腳步纔沒有衝過去喊娘。
她不着痕跡的擦掉眼淚。
獄卒轉過頭來,道,“找着人沒有?”
“找到了,找到了,”雲初回道。
說着,她拎着食盒走到文遠伯夫人對面的牢籠前道,“這就是我家老爺要我來找的大人。”
獄卒一臉無語,“這是錢大人!”
什麼李大人,這不是瞎耽誤時間嗎?
不過他沒吃虧,五兩銀子的帶路費,這樣的人多來幾個纔好呢。
獄卒敲着門道,“只給你們一刻鐘說話時間,到時間就走。”
雲初連連道謝。
雲初蹲下,把食盒裡的飯菜端出來,遞進牢房裡。
那錢大人有些不明所以,沒想到還有人來探監他?
刑部大牢的飯菜太差了,一盤子燒雞端出來,香味誘人的很。
哪怕就是有毒,他也要做個飽死鬼啊。
進了刑部大牢,他就沒想能活着出去。
錢大人抓了燒雞道,“下回還來探望我嗎?”
雲初點點頭。
“下回給我帶壺燒刀子,”錢大人不客氣道。
雲初根本無心應付他,見獄卒走遠,她轉身望去。
文遠伯夫人一眼就把女兒認出來了,泣不成聲。
彩蝶和文遠伯夫人關在一個牢房裡,眼眶通紅道,“能給我們一點吃的嗎?”
雲初把食盒打開,食盒下面還有一盤子紅燒牛肉。
是她娘最喜歡吃的菜。
雲初給她端過去。
彩蝶扶着文遠伯夫人走到欄杆前。
誰也沒說話,只有彩蝶接了菜盤子道,“公子真是好人。”
文遠伯夫人知道女兒不是來探望什麼錢大人的,她是來看他們的。
只是怕露餡才遠遠的瞧上一眼。
雲初不止帶了吃的,還帶了金瘡藥來,她不知道娘挨鞭子了,但刑部大牢以酷刑聞名。
進來的能不受刑的如鳳毛麟角,進來不容易,有備無患。
端盤子的機會,順手就把藥遞了過去。
雲初退到錢大人牢房邊,看着文遠伯夫人,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錢大人吃完了整隻燒雞,還意猶未盡。
這味道不要太香了。
就是這給他送菜的小廝也不知道是誰府上的,既是送給他的菜,怎麼能隨便送給別人呢?
錢大人也不敢問,他還指着人家給他送下回呢。
“紅燒牛肉也不錯,下回我也嚐嚐,”錢大人委婉道。
以前山珍海味享用不盡。
如今想吃盤子紅燒牛肉還得求人。
雲初聽得出來,她點頭道,“我會來給你送飯菜的。”
時間到了,獄卒過來催道,“時間到了,快走吧。”
雲初沒有耽擱,因爲她還想來二回。
收拾好適合,雲初轉身離開,走之前,眸光圍繞着文遠伯夫人遲遲不肯挪開。
反倒是文遠伯夫人先轉了身,她怕控制不住自己害了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