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世界本貌

入夜,整個貧民窟內,沒有什麼火光在,周圍也顯得非常的寂靜冷清,沒有什麼人氣的樣子,這與向來熱鬧非凡的不夜之阿索斯王都比起來,這可能就是這個世界另一面的真實吧。

艾文獨自一人在屋外的空地上坐着,舉頭仰望着天空閃耀的繁星,看着這寧靜的星空,艾文他才驚覺到自己在這段逃亡的日子裡,原來一直都沒能以這麼安穩的心態,來認真欣賞夜空的繁星。現在看起來,這異鄉之地上的星空,原來也跟阿索斯王都一般,是那麼的美麗,這給艾文的心中帶來了難得的一絲平靜。

這時候,修納也跟了出來,看着在那裡仰望天空的艾文,好奇的問道:“艾文大哥,你在看什麼呢?看得那麼的入迷。”

“是修納啊,你也過來坐吧。”艾文歡迎修納跟自己談心:“其實我現在正在看着這美麗的星空呢。我想看看這裡的星空跟阿索斯王都的那一邊所看到的星空會有什麼不同,小時候常聽別人說過,在外面世界的星空啊,可比阿索斯王都內的,還要更廣闊,更奇妙,更美麗呢。”

“哇,原來艾文大哥你們是從阿索斯王都那裡過來的,我就猜到大概會是這樣,因爲艾文大哥你們說的話,明顯不是我們這西邊人口音。”

艾文似乎不小心提及到了自己的來處,爲了不想讓修納牽涉其中,艾文於是說了個謊:“是的,我們是從阿索斯王都那邊過來的,其實我一直以來都有着自己能有周遊王國各地的這個夢想。這次是爲了圓夢而開始我周遊王國各地之旅的,可以藉此好好欣賞王國的廣闊大地的風景名勝的。”

雖然這是一個謊言,但是這也是艾文他心中早已存在的夢想在,他長久以來,一直都沒離開過王都的範圍,除了上一次執行軍務去過星之神殿外,如今這算是他第一次正式的出遠門,雖然是以如今這樣的形勢,但一路來,確實也是收穫不少,

“艾文大哥真了不起啊,我可是自出生懂事以來,就連這個泰羅斯城都沒走出過呢。”似乎天真而沒有機心的修納已經真得相信艾文他們是一路來是爲了旅行而來的。

“如果不是艾美的事情,把你們的路費給偷去了,並花掉了那麼多,害得你們都沒了路費,不能繼續旅行了的。”

多愁善感的修納似乎要難過起來了,艾文馬上轉移了話題:“其實你們也很了不起啊,你們小小年紀就懂得自力更生了,雖然我知道這樣說會有點不好,不過,不知道你的父母在過去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呢?”

修納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感慨的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從小懂事開始,就是一直是跟着母親長大的,母親她辛辛苦苦的照顧着我,把我給養大,雖然我們生活在這貧民窟內,日子過得很艱難,但是,跟母親在一起的日子裡,是我感到最開心,最幸福的時光了,也是我最寶貴的回憶。”

一談及自己的母親,修納真的笑得很開心,這也讓艾文回憶起了跟自己母親在一起的日子,真是懷念這段多麼幸福的時光啊。

修納之後變得難過了起來:“可惜母親也因爲要獨立把我帶大,每日辛苦勞作,令得身子日漸虛弱起來……也就在幾年前,母親因生了場大病……去世了。”

“原來是這樣,對比之下,原來我也算是非常幸福的人了。我的父母都還建在,不單如此,我還有個哥哥,以及個妹妹,還有像米卡爾、泰德和格里米歐那樣的義兄弟在。雖然我是不怎麼能夠常見得到父親和兄長兩人,不過母親一直都對我很好很好,還有那愛哭鬧的妹妹,雖然都已經是十六歲的大姑娘了,還是那麼的愛向人撒嬌,讓我一直都拿她沒轍。”艾文回憶起往事,不時也都笑了起來。

“原來艾文大哥的妹妹都那麼大了啊,不過女孩子愛撒嬌是件好事啊,比起艾美來,她可就厲害多了,雖然也都快十六歲了的,不過我都覺得她有時候比我母親都還能幹,一直以來都在保護着我和大家們。”

艾美原來也要有十六歲了,艾文還真是看不出來。

“那這麼說的話,那修納你的年紀?”艾文隨口的問道。

“我呀?我其實也快十七歲了的。”

這樣聽聞到修納的年齡,艾文在吃驚之餘,也自己明白了過來,畢竟修納他們一直以來都是過着相當清貧的生活,別說是肉類了,就連之前吃的那些野菜和蘑菇之類的山菜,都已經算是很豐盛的一頓了,這可是平日裡都是不怎麼能吃得到的,長期的營養不良這才造成他們的身型與年紀不相襯。想到自己原來才大對方三歲而已,兩人對比之下,着實讓艾文感慨良多。

“艾文大哥的父親經常不在家,想必是位了不起的人吧?”

艾文好奇的反問道:“爲什麼修納你會這麼認爲呢?”

“因爲我的母親一直都跟我說,,我的父親是一位很善良,很體貼人,很熱心的人,他是母親一生之中最愛的人,同時他也是位了不起的人,也就是因爲如此,所以纔不能跟我們在一起的。”談及自己的父親,修納也是很驕傲的表情。

艾文也笑着說道:“我的母親也是這樣,雖然父親經常都不在她身邊,但母親一直都深愛着父親。”

雖然艾文和修納無論出生和成長的環境都完全不同,但天下間母親對待自己孩子的關愛之情卻是完全一樣的,兩人談話中不時增加了相互之間的交集點。

艾文繼續的聊天:“你跟艾美的關係好熟啊,是一起長大的吧,就像米卡爾和泰德跟我一樣,我們三人都是一起長大的好友。”

“恩,是啊,艾美是跟我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雖然她有時候是兇了點,不過作爲照顧我們這些孤兒們的老大,她獨自一個人一力承擔着這個重擔。雖然我知道她去盜竊他人財物是不對的事情,不過也沒有其他好的辦法來讓我們這些體弱力乏的貧民來尋求工作謀生,現實太殘酷了,其實艾美她也是很不願意這麼做的,如果我能更有本事點的話就好了。”修納又多愁善感起來了。

艾文自己也似有所思,感慨的說道:“是這樣嗎?雖然我知道這樣問會顯得很奇怪,但是我從王都一路旅行過來,發現離王都越遠的地方,當地的居民就越是生活貧困。特別是在村莊,那些負責王國農業生產的農民們,有很多人都甚至是沒有糧食來下鍋填肚。如今來到了這個邊境小城裡,情況居然都跟那些小村莊一樣,周圍有着那麼多的貧苦大衆,這跟我在王都內的聽聞有很大的差別。”

修納對於艾文他的這一番話,很是奇怪,在這裡繼續安靜的聽艾文說這裡跟王都究竟有什麼不同。

艾文繼續說下去:“在每年一度的王國建國慶典上,在阿索斯王都的最大的那中央廣場上,都會舉辦着盛大隆重的嘉獎儀式,表揚那些在王國創造了最多的財政收入的城市的領主們。我每一年都去參觀的,而從那些領主們所宣讀的政績報告上看,他們稅收成績都是年年創佳績,而且每位領主都宣傳自己的領地內商業發達,人民生活富裕,周邊治安很安定,到處吸引更多的商人來境內投資做生意。只是沒想到這次出門旅行,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卻完全跟那些領主們所宣稱的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而對此我一直都感到很是奇怪。”

“艾文大哥所在的阿索斯王都是怎麼樣的地方我是完全不知道的了,但是我們這座小城,不,不只這裡。我聽艾美說過的,在附近很多地方的情況,都跟此處差不多,甚至還有更貧苦。這麼多年來我們那些普通民衆的生活都是日漸貧苦,一年不如一年的。我不知道爲什麼那些領主們會這麼向王都內的人民那麼說,不過我相信那些領主們每年的上交稅收越來越多卻是一點都不奇怪的事情。”

修納他也把自己所見所聞都說了出來。

“因爲每一年來,領主們都會把稅率給日漸提高,那些稅收官們每隔一段時間就帶着領主所屬的軍隊過來進行徵收。像我們這種貧民窟內的居民就還算好了,因爲根本沒有什麼錢收,所以那些稅收官都不屑於來此。而那些城中的一般居民就較苦了,如果交不上足夠的稅金的話,就要被沒收財產,更可怕的是,如果那些稅收官還不滿意的話,那些居民就會被軍隊的士兵給強行帶走,聽說要去其他地方當勞工來填補那些不足的稅金,而後往往一去不返沒了迴音,其實我們這裡的很多孤兒們都是因此而和父母們分離開的,艾美也是這樣……”

修納所說的這番話,一點都不誇張,而且其實是有着過去的歷史根源所在的。在王國的這幾十年來的歷史中,現任的希洛肯皇帝是十五年前即位的,當時的他才二十四歲的年紀,這在整個王國曆史中,可說得上是最年輕的皇帝了。而之前在位執政的是希洛肯皇帝的兄長,基路伯皇帝。不過他的在位時間僅有短短的五年時間而已,這在王國的歷史中也是排第一的事情。

和當今的希洛肯皇帝不同,前任的基路伯皇帝一改他們的父親,前前任的皇帝,法西斯皇帝的高壓執政方針,基路伯皇帝他的執政治國的方針可以說是仁政治國之道。對內方面,在位的前三年裡,不加任何稅負於人民,予民休息;在外方面,積極與異民族休戰交好,允許異民族在王國內定居生活,靠友好邦交來化解其父法西斯皇帝因發動侵略戰爭所帶來的戰爭傷痕。這段時間可以說是王國這些年來最和平安定的時期,而艾文他也是在此時代之初而出生的。

可惜好景不長,王國和異民族之間的百年仇恨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化解的了的,而基路伯皇帝也爲此付出了他最大的代價,基路伯皇帝被異民族的人給刺殺了。而隨後馬上接替他而即位的希洛肯皇帝,則以此爲由,在全國進行異民族清理的做法,這樣的肅清持續了好幾年,把王國內的絕大多數定居了的異民族們,以各種理由給“清理”掉了,就連他們跟王國居民所生的後代也受到了牽連而被歧視。

希洛肯皇帝的爲人作法可是有其父法西斯皇帝那般強悍硬派,不過在殘忍和奢侈享樂的程度方面卻是歷史上最絕無僅有的。在即位之初,他就打算爲自己專門起一做華麗的宮殿來享樂(也就是開篇時候落成的星皇殿),可惜之前的基路伯皇帝的免稅政策,讓國庫無法支持這項龐大的開銷,強行徵收的作法對於剛剛即位的他並不明智。

希洛肯皇帝雖然當時非常的年輕,但卻是很有手段的一個人。爲了壯大和鞏固自身的統治地位,於是希洛肯皇帝便暗中聯合各地的大商人,對外宣稱以清理異民族爲由,準備向異民族開戰,軍隊打仗需要開銷很多的軍糧。

而那些大商人藉此炒作糧價,一時之間糧價飈了又飈,那些一般民衆見到有利可圖,再加上有人宣傳迷惑,民衆們於是便紛紛把家中的絕大多數存糧給賣了出去,只留下了僅剩勉強度日的糧食份量。可惜事態的發展,遠遠超出了民衆的預料之外,與商人們聯合的希洛肯皇帝使出了下一手段,頒出法令,宣稱因戰事的影響,動用王國的緊急法令,也就是可以採用向民衆強徵部分物資的以應對戰事,這一來,就有理由向民衆徵調部分物資了。

法令的規定,徵調的物資不能超過一定的量,這一點,希洛肯皇帝倒是很嚴格遵從的,所以一開始,民衆們倒也沒什麼意見。之後,希洛肯皇帝象徵性的執行了對異民族的清理,但拖拖拉拉的,完全沒有什麼成效,所以與異民族之間也沒有爆發正式的戰爭。

看起來日子還是那麼一樣的太平,可是,災難卻慢慢的逼近了。本來還足夠支撐到下一次收穫日的糧食,這一回,可頂不到了。可天真的民衆們,這時候還沒有意識到了未來的危機,還奢望着,大不了就花點錢去買糧食回來就好,有錢還怕沒東西賣嗎。

其結果可想而知了,真的是有錢也難買糧食了,就是在半年之後,王國各地的人民都面臨缺糧的境地,而這時那些囤積着大量糧食的商人們以更高的價格反過來向民衆銷售。

這時王國的民衆們這才醒悟過來,可惜由於這事件是由希洛肯皇帝在後面主使的,像這樣這樣的“公平交易”的事情當然讓王國人民們投訴無門了,王國的軍隊反而還保護起那些商人們買賣的“正當權力”。

結果就是王國的民衆們也在無奈之下不得不花更高的價錢買回自己因一時貪念而賣出去的糧食。而對於那些沒錢購買的民衆們,當然會仁慈的給他們賒賬了,但是之後的代價卻是更可怕的,負上的欠債越級越多,而如果抵當家財實在是收刮乾淨仍然不夠之後,就要被徵去做苦工,這也正是修建星皇殿所需的大量勞力的來源。

於是這樣久而久之,人民的財產日漸減少,王國的國庫日漸增多,而隨之武裝擴充的軍力也日漸強大,王國的統治力越來越強,人民的權力和反抗力越來越弱,以至於到後來面對希洛肯皇帝的公然殘暴統治人民都無力反抗起來。

那段歷史事件被人們稱爲虛假的戰爭,真實的侵略的“噬蛇之災”糧食事件,人們因自身的貪念而反過來被吞噬而去,這真是有夠諷刺的,而這些就是如今整個王國大勢下的歷史前因了,這也是繁華的王都之外,最真實的世界本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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