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昏暗,歐康納發覺到,整個營地的氣氛,越來越緊張了,荷魯斯之眼的人四處忙碌着什麼,他們來來回回,搬運挖掘着哈姆納塔遺蹟的東西,將石棺和陪葬的木乃伊統統挪移到一處空地,又在沙地上鋪上鋼板,建立起營地和防禦工事。
他們以暴露在沙地上的哈姆納塔那部分的遺蹟爲中心,似乎在修建一個巨大的工事。
歐康納對他們的種種行動,實在摸不着頭緒,有人用鹽和石灰混合,在工事的邊緣灑了一圈,也有特倫斯博士,在率領一羣神神秘秘的埃及學者,在四處佈置着什麼。
在黃昏到來之際,整個營地荷魯斯之眼的人,都像被抽了一鞭子,加快速度工作起來。
歐康納讓伊芙琳小心待在帳篷裡,自己出去探聽消息,遺憾的是他問的所有人,要麼是不知情,而知情的人都對他守口如瓶,歐康納知道自己是別想從這些荷魯斯之眼的成員口中問出任何消息,但他在去附近剛剛鋪設的簡易機場探聽的時候,雖然被衛兵攔在外面,卻遇見了一個熟人。
就是他曾經在英軍時,擔任英國皇家空軍軍官的溫斯頓。
一個曾經兢兢業業,但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因爲戰友的死傷而出現精神問題,淪爲一個酗酒的死胖子的英國皇家空軍軍官。看到他的時候,歐康納簡直難以置信,昔日那個英姿勃發的紳士,如今竟然是這幅摸樣。
歐康納才問了幾句話,就被溫斯頓拉走了,溫斯頓把他帶到一個安靜的角落,低聲對他說:“歐康納,我不知道你爲什麼出現在這裡。但是,你可不能在荷魯斯之眼的人面前跟我說這些。你想害死我嗎?”
歐康納也壓低聲音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皇家空軍的人,爲什麼會到這來,聽從一羣黃種人的命令?”
溫斯頓恢復了渾渾噩噩的樣子,醉眼稀鬆的回答他:“沒有什麼皇家空軍了!忠誠於大英帝國的人都被我們的長官親自處理掉了!現在,皇家空軍駐紮在開羅的部隊,與其說是英國的軍隊,不如說是荷魯斯之眼的部隊。”
“大量的埃及人未經篩選的加入了我們軍隊,我們的長官調來了一大批新的飛機,然後迅速的對整個軍隊進行殘酷的清洗,有的人失蹤了,有的人被帶走,回來之後完全變了一副摸樣。如果我不是長期以來一副昏庸的樣子,他們不會留我到現在。”
歐康納震驚莫名,他完全沒有想到形式居然惡劣到了這種地步,他抓緊溫斯頓的衣領問道:“荷魯斯之眼到底是什麼組織?他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那些黃種人又是荷魯斯之眼的什麼人物?溫斯頓?開羅發生的事情,倫敦知道嗎?”
溫斯頓沒有回答,只是低聲勸告道:“離開這裡!趕緊離開埃及吧!我的朋友……這裡馬上就要變成人間地獄了!”
“溫斯頓?你在這裡幹什麼?”他們背後傳來一個冷漠的聲音。
歐康納趕緊回頭,看到一個穿着皇家空軍軍服,卻一臉蒼白沒有血色的精幹軍人正在盯着他們,他的眼神敏銳的讓歐康納不適,溫斯頓看到他,臉上都失去了血色,他一把推開歐康納,大聲呵斥道:“不要再來找我了,你這個混蛋!”
接着就憤憤的隨着那位軍官離開,離去前他給歐康納一個微妙的眼神,並用嘴型提醒道:“快逃!歐康納,掏出埃及!逃出他們的控制……”
歐康納眼睜睜的看着這個曾經勇敢的軍人走進了黑暗裡,他的心裡明白,自己這個朋友有可能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了。歐康納壓抑着內心巨大的憤怒和恐慌,將雙手拽的緊緊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自己的皮膚裡,滲出絲絲的血跡。
隨着最後一絲陽光消失在地平線下,天地間昏沉的黑暗一下子就吞噬了這裡,光與黑暗之間就像沒有半點緩衝一樣,簌簌的聲音悄然在身邊響起,營地裡的所有人都聽見了遠處傳來密密麻麻的飛翅扇動聲,巨大的探照燈被打開,將死者之都照的通明。
所有人終於看清了那是什麼東西,不遠處彷彿觸手可及的黑暗中,無數密密麻麻黑影匯聚成巨大的蟲潮,朝死者之都的營地涌來。無數蝗蟲如同潮汐一樣向衆人襲來,探照燈的強光射出三百米的距離,就被這遮天蔽日的蟲潮遮蔽了。
那種場面,光是看一看就足以讓人頭皮發緊,心裡發麻了。
歐康納一把拉起身邊的伊芙琳,對喬納森喊道:“快跑到墓穴裡,不要再待在這裡了!”但衝出帳篷區纔看到,營地中荷魯斯之眼的人帶着槍強力鎮壓着營地中的秩序,數百名身着黑衣的神秘人影,出現在營地外圍,六輛巨大的水罐車,停在他們的營區之外。
歐康納看見了陳昂站在祭壇上,下面就是荷魯斯之眼的人搬出來的石棺和木乃伊,才清理了死者之都一小半的地下建築,他們就拉出了數百具這樣的木乃伊,大部分是陪葬的奴隸,也有一小部分是法老的侍衛和伊莫頓殉葬的祭司。
面對鋪天蓋地的蟲雲,陳昂輕輕一揮手,荷魯斯之眼的黑衣人取下水罐車的噴口,朝前方上空射出一道水霧,就在歐康納疑惑的時候,他聞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驚詫道:“那是?汽油!”陳昂做了一個手勢,空中六道油柱轟然點燃,六道火龍盤旋遊動,將蟲雲燃燒的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
陳昂拿出了黑色的亡靈聖經,發動了自己早已準備好的一個法術,他在火龍中間利用冷熱空氣的自然流動,製造了一道迴旋往復的氣流,隨着旋風的加入,風助火勢,六道火龍圍繞着龍捲風盤旋起來,風柱源源不斷的將火焰抽入龍捲風中,如同六道火柱攔在蟲雲和營地之前。
在火勢沒有減弱之前,無論多少蝗蟲,都別想靠近營地一步。
隨着陳昂深處一隻手,抵住面前的虛空,倒卷的火焰洪流伴着龍捲風一起先前推進,陳昂示意油罐車上的人下來,緊接着他右手微微一託,巨大的龍捲風就將六輛油罐車一起拉入颶風之中,隨着陳昂將火牆倒卷而上,龍捲風中巨大的爆炸也在發生,鋪天蓋地的火焰如同潮汐,朝着蟲潮倒卷而上,從半空中能看到,兩個巨大的潮汐融合在了一起。
明亮的火焰,沿着蟲潮的方向,橫掃而過,將一切都燃燒殆盡。
歐康納看着這震撼的一幕,看着數百米高的火牆排山倒海的推上去,形成洶涌的火浪,將蟲潮淹沒,看着陳昂淡定的將這巨大的火焰海洋分開一條沒有火焰的通道,如同摩西分開了海洋,隨着陳昂的一個手勢,數百米高的火焰緩緩在陳昂面前分開,將新鮮的氣流放進來,免去了營地中的窒息之苦,只如神魔一般,讓歐康納幾乎失去了反抗他的信心。
就算剛剛直面了巨大的屈辱,歐康納依然情不自禁的問自己:“真的要和那個男人爲敵嗎?”
拉神的封印密室中,被拉神的象徵符文束縛在原地的伊莫頓仰天長嘯,他身上腐朽的木乃伊組織,化爲流動的沙子,被風席捲起來,伊莫頓整個人化爲一團吹拂流淌的沙暴,在陳昂用鹽和黃金融化的圈子裡左衝右突,非常痛苦。
但張子強能感覺到,隨着太陽的落下,他的力量有了顯著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