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的上空白雲漂浮,晴空萬里,但是誰又能想到,在帝國的和平繁榮的光環下,卻隱藏着足以讓任何人毀滅的巨大漩渦。
作爲帝國的中流砥柱,全帝國百姓心目中不敗的戰神,擁有無上榮譽的帝國公爵,竟然會走上圖謀不軌的道路,這無疑就是一道晴天霹靂,重重的打在修蘭特心中。
雖然修蘭特離開博爾特已經不是一朝一夕,對於他的所做所爲,修蘭特是最瞭解的人,但是在修蘭特的印象中,博爾特只不過是一個迷戀權勢的貴族罷了。要說他竟然會反叛帝國,這簡直不可想象!
修蘭特心裡根本不相信莫法特所說的,但是看着眼前幾名聖騎士以及魔導師落寞、失望、痛心兼且無奈的神情,他的理智卻在告訴他,這絕對不是玩笑。
相對於梅爾斯來說,對博爾特的想法,最多是處於“他應該是我父親”的階段。所以,無論在他面前如何談論博爾特的爲人,都不會對他造成太大的影響。
修蘭特則不同,從小就在公爵府邸裡成長的他,對於博爾特有種既是主人、又是兄長的感情。
雖然在公爵夫人以及其後博爾特對待梅爾斯的問題上,修蘭特對他產生了極其惡劣的印象,但是從心理上來說,修蘭特依舊認爲博爾特是一位傑出的軍事家和戰士。
對於修蘭特這樣的騎士來說,要面對自己的兄長背棄騎士精神,爲了自己的野心和權力慾望背叛帝國,這是絕對無法接受的事情。
莫法特似乎也知道此刻修蘭特的心中在想什麼,然而他卻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去安慰這位在帝國騎士中擁有極高聲譽的前輩。就是在這種沉默中,衆人周圍的氣氛顯得越來越凝重。
不過修蘭特畢竟是修蘭特,很快便調整了自己的心態。只見他擡起頭,雙目注視着莫法特,開口詢問道:“我很難相信你說的事實,但是我相信你沒有欺騙我的必要。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想以後我一定能夠明白真相。現在請你告訴我,身爲帝國騎士,肩負的職責是什麼?”
一聽修蘭特的話,莫法特先是一楞,隨即立刻起身,精神振奮的大聲說道:“以保衛帝國領土爲己任,守護百姓爲使命,這是上天賦予光榮騎士的永恆職責!”
“很好,你並沒有忘記一個騎士該有的職責。”說到這裡,修蘭特忽然神色一變,大喝道:“既然如此,身爲守護帝國首都的光榮騎士,爲什麼會私自離開首都?”
“閣下,這件事情正是博爾特公爵的命令,也正是我們來這裡的原因!”莫法特面容上絲毫沒有任何慌張,沉穩地說道:“大約在三個月之前,博爾特公爵大人開始任用一批名不見經傳的新人。”
“原本上級調動人事,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我們發現,這些所謂的新領導,不但品行惡劣,絲毫沒有騎士精神,只會阿諛奉承、溜鬚拍馬,而且經常聚集到公爵府邸裡,不知道在商討什麼。”
“我們這些舊人中,有些剛直者直接向公爵大人進言,但不是遭到喝斥,就是很快被調離。三個月下來,五大騎士團中,除了公爵直接控制的龍騎士團之外,其餘四個騎士團部已經面目全非。”
“三天前,我們又接到命令,銀蛇、猛獸、魔法師三個騎士團,各一部的人馬向西北邊境進發,名義是”消滅當地爲禍多年的馬賊“,原本這也不算什麼,但是一次出動三個皇家騎士團,而且出動的部隊中,幾乎全部是不服從公爵的戰士,這點讓我們感到奇怪。”
“出於懷疑公爵的目的,我們依靠其它消息來源,對西北邊境進行了偵察,發現那裡根本沒有所謂的強大馬賊集團。因此,在我們三位團長大人商議之後,決定由皇家銀蛇騎士團長蓋亞大人帶領一半人馬,悄悄潛伏回距離帝國首都最近的山區中,而其餘兩位大人則繼續帶領剩下的部隊,向西北邊境出發。我們正是蓋亞大人帶來的人馬中,略微拖後的一部分。”
“只不過,剛纔我們發現這裡出現了很奇怪的爆炸,而蓋亞大人也沒有傳回任何消息。因此我帶領剩下的部隊,向這裡靠近,然後就遇上了您。”
莫法特說話時,修蘭特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彷彿在期待什麼。
其實修蘭特此刻連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期待什麼。莫法特身爲帝國的光榮騎士,如果他以謊言欺騙修蘭特,那麼就足以說明,帝國已經到了分崩瓦解的邊緣,這對於修蘭特這位出生在帝國的騎士來說,並不能算是好消息。
然而,如果莫法特的眼神中沒有絲毫閃爍,更沒有謊言的成分,那麼就足以說明,博爾特真的如同莫法特等人所說的,已經徹底變質!
最終,修蘭特並沒有從莫法特眼睛裡,發現任何可以讓他懷疑的東西!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欣慰,此刻的心情只有修蘭特自己才能瞭解。
一直旁觀到現在的梅爾斯,很瞭解修蘭特的想法。然而他知道,現在並不是用語言,就能揭開修蘭特心底的陰影。
只見梅爾斯伸出手,輕拍修蘭特的肩膀說道:“大叔,什麼都別想了,一切還是等我們去到帝國首都再說吧!”
聽聞梅爾斯的話,修蘭特只能無奈的點點頭,雖然他仍然不願意相信莫法特所說的一切,但是現在的情形,卻已經不得不令他相信!
也許,就像梅爾斯所說的一樣,自己去帝國首都,以自己的眼睛去確認一切,纔是最好的方法吧!
聽聞梅爾斯提出要去帝國首都,莫法特先是一驚,隨即長身站起,滿臉緊張地說道:“修蘭特閣下,您絕對不能去帝國首都!”
“爲什麼?爲什麼我不能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已經被太多的衝擊搞昏頭的修蘭特,失去了平時的冷靜。此刻的他,彷彿是抓住了期待中的事,變得有些暴跳如雷。
“閣下,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我並不是想要隱瞞什麼,才阻止您前往帝國首都,而是在多年前,公爵大人已經下達命令,只要發現您,無論是生擒,還是拿到頭顱,都可以官升三級,並且領到五十萬的帝國金幣!”
“現在,雖然在軍中,有很多戰士和我們一樣,對您依舊充滿敬仰,但是一些忘恩負義,被慾望衝昏頭腦的傢伙也是大有人在!我相信,以您的力量,當然不會害怕這些苟且之輩,但是也請您想想‘蟻多咬死象’這句話!如果您獨自回到帝國首都,因而發生意外,那麼我們有何面目,再去見那些志同道合的兄弟?”莫法特大聲說道。
“……對不起,我誤會了你的意思。莫法特,你放心吧!我會改頭換面回到帝國首都的,絕對不會輕易被他們發現,”修蘭特低着頭輕聲說道。
“閣下……”莫法特還想說什麼,然而修蘭特舉起的手臂,卻已經阻擋了他。
“莫法特,既然你們是接到任務才離開帝國首都,那麼在新的任務到達之前,你們的確不適合返回。你們就暫時留在這附近吧!如果有什麼新的情況,我也可以隨時回來找你們。”
“至於你們的團長,不用去尋找他們了,他們已經……”說着,修蘭特將騎士團長攻擊穿梭機,並且引起爆炸,全部同歸於盡的事實,向莫法特等人說明。
驚聞三千騎士已經死亡,莫法特等人半晌無語,不過戰士終歸是戰士,很快他們便從無言的悲痛中覺醒,與修蘭特商議起下一步的行動。
梅爾斯等人一直在旁邊,靜靜聽着修蘭特與莫法特等人的對話。
梅爾斯知道,在莫法特等等騎士的心目中,很希望修蘭特能夠領導他們對抗博爾特,而自己等人在他們眼中,只不過一羣剛剛長大的孩子,絲毫沒有任何影響力。因此,不想自討沒趣的梅爾斯,選擇了沉默這種最佳方案。
心情不佳的修蘭特,此刻也沒有心情介紹梅爾斯等人,因此在草草與莫法特等人商議一陣之後,使結束了話題,靜靜的思索自己內心的疑問。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夜幕逐漸降臨。
在衆多戰士熟練的動作下,熊熊燃燒的篝火,很快就爲衆人帶來光與熱。在這十二月的北方世界裡,即使是梅爾斯等人,夜晚依舊是難以忍受的寒冷折磨。
多日的疲勞,讓索爾等人很快就縮在騎士們給予的皮毯中沉沉睡去,無法入眠的修蘭特,則是在輾轉反側中,忍受着內心的煎熬。
“大叔,我們出去走走吧!”忽然間,梅爾斯的輕聲提議,傳入了修蘭特的耳中。
轉身面對梅爾斯的修蘭特,什麼也沒說,只是淡淡點頭,兩人便摸索着消失在夜幕之中。
今天的夜色分外妖嬈,萬里無雲的夜空中,繁星閃爍其間,柔和的月光夾雜着點點星輝,彷彿能撫平任何人心中的煩惱。
沐浴在月色下,兩道淡淡的身影,從山顛延伸而下,梅爾斯與修蘭特兩人,此刻正靜靜的並坐在山峰上那塊巍峨聳立的岩石上。
“大叔,在我長大的地方,幾乎每個晴朗的夜晚,都可以看到如此美麗的月色哦!那時候,我和索爾、雷克兩個傢伙,總是喜歡盤坐在山峰最危險的岩石上,暢談一天的收穫,夢想着將來的歲月。”
“雖然那時候,我並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也沒有強大的召喚獸,但是我真的覺得好幸福,真的……”梅爾斯一手按着岩石,一手拎着不知從哪裡弄到的酒葫蘆,單腿收攏,擺出一個舒適的姿態,擡頭看着空中高高懸掛的明月。
修蘭特擡起頭看着梅爾斯的側面,雖然他不能看清楚此刻青年的表情,但是從他的語氣、從他的神態,修蘭特卻能感受到那種懷念過去的深深情感。
收回自己關注的目光,修蘭特擡起頭,望一眼月色,擡起手腕,將手中的酒葫蘆,狠狠塞進自己的口中。
大口、大口的吞嚥着如同火焰般的烈酒後,他彷彿對着梅爾斯,又彷彿是對着自己說道:“每個人都會長大,長大之後就會有許許多多的煩惱,每當煩惱出現,大多數人選擇了逃避,而只有很少、很少的人,纔會選擇面對。然而,面對是何等痛苦,又是何等的無奈……”
“面對也許是很痛苦,但是當你戰勝一個挑戰,將會感到萬分寬慰,那種感覺並非筆墨能夠形容,更無法用言語表述。”
“大叔,難道您不覺得,現在擺在你面的,就是一個挑戰嗎?也許,這是你人生中最大一次的挑戰,是結束心中那個死結的機會!”
“我何嘗不想去面對這種挑戰,但是……梅爾斯,我知道你的意思,說來好笑,以往一直都是我在安慰你,沒想到今天竟然會是,由你來安慰我這個年近半百的老頭子。”
“唉!你是我最看重的人,這並不是因爲你是她的兒子。自從和你接觸之後,我就從你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也看到了公爵大人年輕時的影子,所以,我一直愛護你,希望用我的力量來保護你、教導你,只因爲我想將你培養成一個足以強過你父親的人。”
“是的,你的父親的確很愛權勢,的確很貪戀虛榮,爲了那些虛名,他甚至不惜殺死自己的親生兒子,但是,你不知道,你的父親是多麼偉大的一個人,他曾經三次,爲雷爾克斯帝國增添無上的榮譽。”
“第一次是北方蠻族傾十八族之力,全力撲向雷爾克斯帝國。和平多年的帝國,根本沒有接受戰爭考驗的準備,僅僅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北方有三十九座大型城市,被蠻族的鐵蹄征服。”
“那些拋棄領地內平民百姓的貴族,只知道保住自己的性命,絲毫沒有想到要爲帝國盡忠、爲百姓謀福。而失去領導的帝國軍隊,即使有心想要保衛家園,卻在混亂與絕對劣勢的兵力現實中,飲恨在蠻族的戰刀之下。”
“在絲毫沒有抵抗的狀態下,蠻族部隊飛速南下,迅速向帝國首都逼近。無用的朝廷大員們,竟然想說動皇帝陛下遷都逃跑。正當皇帝猶豫不決時,年僅十七歲,剛剛繼承公爵位的博爾特大人,力主死戰到底。”
“他的理由很簡單,作爲帝國精神象徵的首都,如果被北方蠻族拿下,那麼即使帝國不會迅速崩潰,也將是帝國曆史上的奇恥大辱。”
“就在博爾特大人義正嚴詞的演說中,整個皇家大殿上,竟然沒有一個主張逃跑的大臣,能夠再次開口反駁。猶豫不決的皇帝陛下,也終於下定決心抵抗到底。於是,博爾特公爵大人率領我們這些少年將領,以及十五萬的滿腔熱血,也就是那些一心想要向蠻族復仇的戰士們,一同踏上了北上抵抗的道路。”
“幾乎與公爵大人的預測一樣,近百萬蠻族雖然人多勢衆,但是並不齊心協力。他們只想爲各自的部落,獲取足夠多的財富與戰利品,當真正遇到強敵時,就會互相扯後腿。”
“經過三個月的浴血奮戰,公爵大人連勝大小戰役上百次,終於在最後一次決定性的戰役中,徹底擊潰蠻族的主力。而此刻,兵力也在加入各地的義勇軍之後,達到將近二百萬之衆。”
“將蠻族趕出帝國後,朝廷中那些昏庸的官吏,又開始覺得,帝國既然恢復了以往的安全,就不需要發動戰爭,以免物資消耗過大。”
此時,又是公爵大人以“斬草留根,春風吹又生”爲名,說動皇帝陛下繼續向蠻族腹地發動攻擊,同時打出“拯救帝國同胞”的口號,使全國上下萬衆一心,硬是在大難過後,徵集起無數資源,支撐二百萬部隊,進行了爲期兩年的蠻族征服戰。雖然最後並沒有消滅蠻族,但是也迫使他們簽定了城下之盟,保證帝國北方近四十年的繁榮、穩定。”
“第二次是在蠻族戰役過後的一年,由於蠻族的破壞,使得帝國北方半壁江山殘破不全,雖然大多數難民們,已經回到自己的家園中,但是重建家園談何容易。”
“爲了能使百姓們過上好日子,皇帝陛下調遣出大量的金幣,幫助難民們度過難關。然而,生活在帝國貴族制度下的蛀蟲們,不但沒有在帝國危難之際儘自己的本分,反而明裡、暗裡的增加各種苛捐雜稅,盤剝剋扣朝廷派發的賑災款項。”
“回到帝國首都後的公爵大人,得知這種情況,立刻向當時左丞相以及工部大臣、稅務司長責問。沒想到三人不但沒有愧疚,還指責公爵大人多管閒事。當時的左丞相甚至譏笑道:“元帥閣下,打仗您有本事,但是治國則是一竅不通!如果把那些賤民們養的太肥,要是造起反來,恐怕就是元帥大人也擔當不起吧!呵呵,放心,您是皇帝陛下跟前的紅人,我們自然不會忘了你的那份,您就乖乖的回去公爵府,等着享福吧!”
“聽聞左丞相的話,以及看着三張令人厭惡的嘴臉,我當時真是想吐。然而公爵大人什麼話也沒說,直接抽出長刀,在任何人都沒有反應之前,就將三人格殺。隨後拎着三人的人頭,大步進入皇宮,以自己的官位、生命,要求陛下徹查。”
“陛下對於公爵大人的做法雖然很反感,但是在緊張時期,也無法刁難公爵大人,最終不但赦免了公爵大人私自殺害三名重臣的罪名,還迫於壓力,給予公爵大人皇家巡查使的職位,負責清查各地的貪污舞弊。”
“兩個月後,公爵大人帶着將近三百顆的貴族人頭,回到了帝國首都,並且起草關於新貴族制度的改革方案。這個新方案中規定,貴族繼承必須要有軍功,即使繼承領地,也必須每三年向設在帝國首都的巡查司述職一次。如果有所隱瞞或者違法亂紀,則按照貴族法進行不同的懲罰。雖然此舉並沒有完全消除貴族制度的弊端,但是卻在一定程度上,重重打擊了貴族的囂張氣焰,使那些心懷不軌的大貴族們有所收斂,很大程度上改變了平民們的生活環境。”
“這件事情之後,公爵大人被貴族們取了一個”貴族殺手“的稱號,而平民們則將公爵大人奉爲天人,也將他的聲望推到了頂點。”
“第三次則是在公爵大人二十四歲生日的那天。在你還沒出生時,帝國裡曾經有一位號稱大陸第一強者的男人,然而很可惜,他並不是貴族,也不是什麼大俠,相反的,還是個十惡不赦的強盜頭目。”
“由於他的力量超過其它武者太多,連他擁有的三眼魔獸,也屬於最強階級的召喚獸,因此不但是帝國,即使是大陸上,也沒有幾個人能是他的對手。”
“就在公爵生日那天,喪心病狂的強盜頭子,竟然直接把手伸進了帝國皇宮,不但偷走了雷爾克斯帝國鎮國之寶——幻彩翡翠,甚至還姦殺了當時的小公主。意得自滿的強盜,在做完這些混帳透頂的事情後,不但沒有倉皇逃竄,反而絲毫不將帝國騎士放在眼中,在一羣追兵的攻擊下,依仗着自己高強的武藝,企圖大搖大擺的離開帝國首都。”
“也是他惡貫滿盈,恰巧被當時飲宴返回的公爵大人撞上。以大人的地位,不論是在公、在私,都不會放過這個強盜,因此雙方對上,就好比是狹路相逢。原本我們都以爲,這將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卻沒有想到,幾年來一直全心撲在朝廷工作上的公爵大人,絲毫沒有將武藝放下,僅僅三招過後,就逼使強盜頭子召喚自己的三眼魔獸。”
“呵呵,想起他當時的表情就覺得可笑,那傢伙一副天下無敵的樣子,卻沒想到當公爵大人的八部龍王出現後,僅僅一個回合,就徹底吸收三眼魔獸,也使得當時還未進化到完美形態的八部龍王,開始最終進化。”
“那一戰,在民間流傳有很多版本,有的甚至認爲是強盜頭子本領太差,然而我很清楚,以那個強盜的實力,恐怕現在的我,也不是他的對手。只可惜,最終我們連那名強盜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不過不管如何,從此之後,大陸最強者的頭銜,就正式落在了公爵大人的頭上,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公爵開始慢慢的轉變……”
說到這裡,修蘭特的雙眼似乎有些蒙,只見他略微低下頭,語氣越來越低沉:“原本在戰場上勇猛無敵,對敵人辣手無情,對戰士關愛有加的公爵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對權力的迷戀,對地位的嚮往;原本對貴族嚴厲苛刻,對百姓寬宏大量的公爵消失無蹤,出現了對喜愛金錢,驕奢無度的帝國元帥;原本堂堂正正的大陸第一強者英姿不再,變成每當有強敵出現,就會使用各種手段,將對手扼殺的卑劣武者。”
“這一切,我都看在眼中,但是我相信,有一天他會變的,我心目中的公爵一定會回來的。然而,這種夢想直到他要殺死你,要逼死你的母親時,我才覺得夢想化爲了泡影。”
“原本我可以阻止他,至少能夠讓他有所收斂,但是我卻沒有做,甚至一直如同行屍走肉般的跟隨在他的身邊,執行着他的每一個任務。”
“直到你的出現……梅爾斯,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像公爵大人,真的很像。你沒有他的任何缺點,你只有他沒有的優點,所以我爲了你願意放棄地位、放棄跟隨一生的公爵,因此我不僅希望你能夠成爲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更希望有一天你們父子能夠相認,能夠使公爵回頭,恢復成當年的大陸第一強者、帝國第一統帥!”
“然而今天……挽救過帝國無數次的公爵,竟然走上了背叛的道路。放棄了家族的榮譽,就爲了心中的野心,竟然要……我無法相信,我真的無法相信。但,這難道不是必然嗎?”
“梅爾斯,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我錯了嗎?我錯了嗎?”手中的酒葫蘆,順着山崖滾落,發出一連串撞擊聲,修蘭特的雙手使勁抓住梅爾斯的臂膀,拼命的搖晃着。
修蘭特的酒量並不差,然而此刻他卻醉的如此的快、如此的容易。也許,心中的鬱悶,只有在酒醉之後,纔會稍稍緩解,因此他迫不及待的想陷入迷幻之中吧!
掙脫開修蘭特兩隻如同鐵鉗一般的手臂,梅爾斯擺正修蘭特的身體,雙眼緊緊凝視着,眼前對自己充滿關愛的大叔,動情地說道:“大叔,你沒有錯,你什麼都沒有做錯!錯的是博爾特,是他自己陷入無法自拔的泥潭,是他自己將自己推向滅亡的道路。”
“大叔,你什麼都不需要說,我瞭解你、我理解你,在整個大陸上,將沒有任何人可以說一句‘是你修蘭特將博爾特推到現在的位置’!”
說完,梅爾斯終於緊緊的將自己最敬愛的大叔抱入懷中。
月色依舊如此迷人,酩酊大醉的修蘭特,在梅爾斯的懷抱中沉沉入睡,梅爾斯心裡也不平靜。
無論怎麼說,博爾特都是梅爾斯的父親,說實在話,當博爾特真地倒在自己的劍下時,梅爾斯是否有勇氣刺入最後一劍,那還是一個未知數。
血洗旋風盜賊的仇恨,的確刻骨銘心,但是當梅爾斯經歷了許多、看了許多、瞭解許多後的今天,那種仇恨似乎已經沒有以往的清晰。
梅爾斯此刻下意識中,已經不願意再去面對自己的父親,也不願意去面對那段刻骨銘心的仇恨。無論是要與博爾特決鬥,還是要將帝國元帥拉下光輝的聖壇,梅爾斯一直是用“這是我的使命”、“這是爲了挽救人類世界”等等的理由,在麻醉着自己,他希望自己能夠用這些理由去面對自己的親生父親。
哪怕這個父親曾經要殺自己,哪怕他是十惡不赦的混蛋,畢竟他是梅爾斯的父親,畢竟他們是血肉相連的父子!
以往,梅爾斯一直刻意去忽略血緣這個名詞,但是今天,當他看到修蘭特爲了曾經的主人、曾經的大哥,而陷入癡迷時,梅爾斯迷茫了。他已經無法分清究竟未來的道路該如何去走,更無法下定與自己親生父親決戰的信心。
此刻,在他心中,只有一個簡單的想法:那是我該做的嗎?爲了雷爾克斯……不,爲了人類,我就該向我自己的父親揚起長劍嗎?
月色醉人,然而月光下的人,是否真的能夠一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