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椿眉頭一皺,驚叫,“不好,艙中有人,快退!”
吉娃娃一驚,還未問他是如何知道的,便聽到一串銀玲般的笑聲,“小色狼,你倒是鬼精。”聽音甚是耳熟,真是冤家路窄。
金玲話音剛落,艙中火石一閃,一張美麗面孔出現眼前,正是金玲。吉娃娃看清,不由得連連後退,“是你?你想怎樣?”這丫頭面像看上去美麗可愛,楚楚動人,可一想到剛纔沙灘之上殺人如麻,不由得心驚膽寒。
金玲一臉兇相,沉聲喝道:“想怎樣?這句話倒想問你。你將奸人引入母親房中是何用意?”
“我……”吉娃娃素來膽大善言,可不知爲何,面對金玲嚇得話都不敢說出。玉椿同樣慎怕,不敢妄動,輕輕將吉娃娃攬在身旁,強作鎮定抱拳施禮,“客棧昏暗,姐姐被奸人脅持,萬般驚恐之中,看錯了房號,才誤闖夫人房中。多有得罪,還請姑娘原諒。”
“姐姐?多有得罪?原諒?”金玲一連三個疑問,心中只覺得好笑。心想他們做出這般無恥事情,還竟然大言不讒謊稱姐弟。孃親險些被辱,他堂而皇之竟想推卸責任。心中越想越氣憤,“真是可恥……什麼姐弟……可恥……”雖然可氣,竟想不出任何言詞可罵。平日裡多見市井潑婦對罵,可那些骯髒之言,惡毒之語,豈日女兒家能說出口的。
“好了,玲兒。竟然人家都已賠理認罪,不要再追究了。況且你娘毫髮未損,聽孃的話,罷了。”是若綠的聲音。她的聲音甚是平淡,雖是在勸女兒罷休,可從語氣中不難聽出,此事讓她甚爲惱怒,原諒只是出於禮貌。
“多謝夫人。”玉椿一聽是貴夫人,很是驚喜,連忙答謝。但想貴夫人都上船,想必斷臂人也在艙內。果然,接着便聽到十二卷冷冷說道:“玲兒,小心驚動甲板上的守衛。聽你孃的話。”話外之意,若換它處,定不會輕意甘體。夫妻恩愛,怎能容忍愛妻受辱。
金玲賭氣後退幾步,掌心的光便照到十二卷和若綠的身影。十二卷坐地,斜靠在艙壁上。若綠蹲在一旁,半身的,腳邊流出一片水漬。定是上船之時,不小心落到了海里。
“娘,你冷嗎?”金玲看着母親渾身,冷得打顫,心痛不已。若綠微微一笑,“沒事,娘不冷。”
吉娃娃見金玲罷手頓時鬆口氣,一瞧若綠心裡滿是愧疚。玉椿一看,連忙脫下外套欲遞上前,還未走近便聽金玲冷聲喝道:“色狼,滾開。誰要你的髒衣服。”玉椿一片好心,連遭白眼,氣上心頭也示弱,“姐姐是有不對,在下已經賠禮。在下只是一片好心,反道姑娘處處爲難。不領情也罷,夜裡溜入姐姐房間翻箱搗櫃,還將我綁於牀底,這又是爲何?”
吉娃娃聽他發怒,倒覺新鮮。相識數月,每次爭執都是他讓步。即使生氣,頂多不說話不理人。哪見此刻怒火沖天,分要爭個輸贏,辯明誰是誰非。可是生氣不要緊,就怕驚動船上之人,於是輕聲勸道:“艙里布皮絲綢有的是,夫人倒可取來暖身。這裡漆黑一片,旁人也瞧不見。待天明衣衫幹了,及時換上便可。”
若綠一聽,倒也可行。艙裡兩名男子,一名是夫君。至於玉椿,分明還是個孩子。她衝吉娃娃微微一笑,算作答謝。擡眼一望女兒,金玲即便會意扶她起身,一看身旁的貨堆果然都是布皮。
金玲瞧仔細之後,當下滅了火石,接着便聽到布料抖動。只聽若綠的聲音,“玲兒,夠了,夠了。讓人發現可就不好了。”接着便聽到十二卷笑道:“殺那些狗賊,你都不曾擔心讓人瞧見。偷了點破布,反道擔心了。”
若綠嗔道:“人活至今,我從沒拿過人家一針一線。即使當年欠你五千兩銀子,都不曾去偷一文一紋。”十二卷聽此便笑了。
黑暗當中,只聽着他夫妻二人的笑聲,聲聲迴盪在耳邊。玉椿感到特別溫馨,靜靜貼在艙壁,卻隱隱聽到身旁吉娃娃輕聲抽泣,怕也是受到感染,思念雙親。
片刻,火石亮起。若綠裹成糉子一般,抓着胸着布襟,布皮纏到膝蓋,只能靠小腿邁着細碎的步子,樣子滑稽又可愛。逗得十二卷呵呵大笑,又不敢笑出聲,只好將臉扭到一旁渾身抖動。
玉椿忍俊不禁,不理金玲瞪着的一雙怒眼。吉娃娃卻破口而笑,眼掛淚光,滿是柔情。
若綠碎步到十二卷身旁坐下,伸出玉臂拍他,“還敢笑我,還敢笑我……”
“好了,好了。不要鬧了,小心被人發現。”若綠聽到十二卷提醒才罷手。兩人都習慣了,將此時兇險處境忘得一乾二淨。船上守衛也都是擺設,艙裡都成這般,竟無人覺察。
“你們兩人也坐過來吧!”
夫妻恩愛,一家和和睦。玉椿深受感染,只想融入其中,一起感受快樂,無憂忘我。聽到十二卷邀請,當然不會拒絕。吉娃娃見玉椿毫不猶豫的坐過去,只得跟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