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聽此,不免有些着急,說道:“那怎麼行?您是蘿摩的王,怎可讓人輕視,輕意言敗。我倒覺得,此人立場堅定。您如果能勝他,讓他臣服。他誓必一心一意擁護您。”
“他如何對我,與我有什麼關係?誰說我要做蘿摩的王。”玉椿不肖說道。待說完,一瞧鐵匠臉色,隨即改口。哈哈一笑,指指身前身後,“你看,我不是什麼都沒做,這些人不都願意追隨我嗎!少他阿壯一人,又有何妨?”
“您怎會有如此想法?”鐵匠聞言大赫,呆立一旁,看着玉椿尚稚氣的眼,長聲嘆息。
玉椿聽聞嘆息,停步轉身,嘻嘻一笑,“嘆息做什麼?難道我說錯了?”
“大錯特錯。”鐵匠一臉嚴肅,心情沉重。玉椿卻不以然,“哪裡錯了?”
“獰獵,在這些人眼裡,遊戲而已。跟隨剛剛歸來的王一起遊戲玩耍,人人興致勃勃。如果此去不是狩獵,而是上戰場,拋頭灑血。他們還會這樣興高采烈,義無反顧嗎?即使您是蘿摩的王,他們也不會把生命交給一個完全不信任的人。”
“呵……”聽他如此一說,也不無道理。反道讓玉椿尷尬一笑,心落谷底。原本就不曾想留下來做這個勞什子的王,可此刻聽他說這些人追隨自己並非真心,心底莫名涌起一陣失落感。玉椿繼續笑着,用笑掩飾內心莫名失落。笑着笑着,突然又問鐵匠:“那麼,你呢?你也是這樣嗎?此刻你追隨着我,處處爲我着想。一到關鍵時刻,你也不把生命交給我?”
“是的。”沒想到鐵匠鐵匠回得這樣乾脆。“蘿摩王可以是你,亦可以是別人。‘王’只是一個身份。恰似一張面具,究竟是誰戴着面具,並不重要。”
“面具?”玉椿點頭,是懂非懂,轉身繼續前行,不再說話。明明對王這個身份不以爲然,但聽匠說眼前這些人並不是真心跟隨,他心底不由一絲氣惱。
林中潮溼陰暗,靜得可怕。枝蔓交錯,時不時撲騰出一隻鳥,讓人心驚肉跳。
鐵匠的話在腦海中縈繞,玉椿良久無語,跟隨隊伍在叢林中穿行攀爬,心情特別沉重,想的卻是母親和雨月。雪族重重宮幔之中,他們的處境也一定如同這叢林一樣,荊棘密佈,步步爲艱。甚至暗藏毒蟲猛獸,殺機四伏。
叢林越來越密,頭頂鳥雀成羣。獵人們舉起長長細筒,鼓氣一吹,細筒當中飛出一支鋼針,射向樹間飛鳥。鋼針之上顯然又有毒素,那飛鳥當即落地,撲騰幾下便死去。看得玉椿目瞪口呆,驚異非常,剛纔的不愉快又忘得一乾二淨。
他拉着鐵匠直叫,“這是什麼?教我,教我好嗎?”
鐵匠還不曾釋懷,“回寨之後再說。”
“小器。”玉椿翹了翹嘴,“你不教我自己去學。”說罷朝那獵人靠近。鐵匠拉也不拉不住。
蘿摩人煅造術十分了得,竟能將鋼鐵造成如此細長的筒狀。配上淬毒的鋼針,威力無比。射程雖不敵強弓,但小巧便於攜帶。射擊悄無聲息,數丈之內又能百發百中,非常適合叢中伏擊。
隊伍慢慢前行,捕到十幾只各色的鳥兒。正在這時前方叢林之中,一株白樺瑟瑟抖動。獵人們頓時警覺起來,停步細聽。然後散開,悄悄向樺樹圍籠。
鐵匠一臉緊張,輕聲道:“是棕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