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店中爐火正旺,一個精瘦老者,上身,腰纏黑布,揮舞鐵錘敲打鐵塊。老者錘起錘落,火星四射,和着鏗鏘錘音口中唸唸有詞,就似歌唱。一個徒兒拉風箱,一個舔煤,忙得熱汗淋淋。
旁邊是馬棚,幾個農夫正打來清水,忙着爲馬匹刷洗。馬匹甩起鬃毛,水珠飛揚。兩屋一冷一熱,鮮明對比。
其後就是酒樓,一見酒樓,其它都再難入眼。
酒樓不大,廳中四張桌上皆坐景天兵。人人光身,喝得滿臉通紅,唾沫橫飛。空氣中瀰漫着酒香、油腥,以及汗臭混合的怪味。看到景天兵,玉椿略顯遲疑,但腹中肌餓,也顧不得這些。埋頭快步進到酒樓,滿眼美食,香味入鼻,忍不住吞口水。
大廳左側是樓梯,上上下下,人流不斷。樓梯旁陳列酒罈,旁邊有張小桌,較爲隱蔽。玉椿雖然衣着光鮮,但對景天兵依然存有戒備。遠遠避開衆人目光,徑直奔向小桌。
“這位公子好生面熟啊!”
哪知正欲坐下,眼前紅影一閃。一名紅衣女子飄然至身前,舉止脈脈,衣帶生香。正眼一瞧,正是清晨潭中所見少女。此刻在酒樓突然見到她,嚇得玉椿連連後退。
紅衣少女嫣然一笑,步步逼近,甚爲膽大。單手撐到牆上,將玉椿攔在面前,眉頭微皺,“怎麼?小女子生的醜,讓公子這般懼怕嗎?”
玉椿無路可退,哪見過這般膽大的女孩,頓時一臉窘相,不知如何回答。紅衣少女吐氣如蘭,緩緩湊到玉椿耳根,避開廳中衆人的眼光,卻冷聲喝道:“說,你都看到了什麼?”
玉椿心頭一驚,瞧她臉上笑容不退,眼中卻含恨,凜冽如刀。一顆心頓時沉下來,但是自己無理在先,只能低頭認罪。吞吞吐吐說道,“在下無心經過,絕非有心……要是知道姑娘在河邊,絕不會貿然上前……”
“住嘴!”紅衣少女打斷他的話。
“我……我……”玉椿聞聲一怔,漠然擡頭,四目一對,隨又慌忙避開。垂頭又見少女胸部,薄薄紅衫,若隱若現。頓時腦中一熱,潭中驚景馬上浮現腦海,雙眼呆看一片茫然。
“哼……臭男人。”紅衣少女一聲冷笑,緩緩退開。不屑問道:“可有銀子?”
“銀子?”玉椿聽罷一喜,看來她要銀子作賠償。可是摸遍全身,未找出分文。這傢伙,單看這身衣服還算富家子弟,誰知衣袋中分文沒有,真是可恨。只得攤開雙手,無奈搖頭,“沒,沒有。”
“看樣子人家還是頭一樣回……按理要說姑娘可是要封個大紅包啊!還要什麼銀子啊!”一個景天兵突然在身後尖叫,惹得廳中衆人鬨堂大笑。
“去去去……”紅衣少女回頭唾了一口,回身上下打量着他,擡手伸到玉椿腰間扯下玉飾。翻掌用兩指拎起,走到櫃檯前,身子斜倚櫃檯,將玉飾丟在案上。”瞧瞧貨色如何?”
掌櫃拾玉,擡眼一瞧,隨即含笑點頭,唱道:“上等玉配一枚,折銀三百兩。姑娘接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