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時林曉等人走遠了,玄昊等人這才走進酒店裡。掌櫃的剛纔見到打架的,嚇得連忙鑽進櫃檯裡不出來,此時見沒了動靜,才從櫃檯裡顫顫巍巍的爬出來。他將臉上堆滿笑容,連聲道:“幾位少俠,要吃吃吃點什麼……”
掌櫃的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玄昊說道:“隨便來點酒菜就好。”說着取出一塊碎銀子遞到掌櫃的手裡,掌櫃的見了銀子,雙眼放光,立刻便跑去準備了。
衆人找了個乾淨的桌子坐下來,蕭如玉還一個勁的嘟囔道:“那個傢伙是從哪裡蹦出來的,好沒禮貌!下次再讓本小姐見到了,非要他好看不可。”
蕭靖冷哼道:“就憑你,他要你好看還差不多。”
蕭如玉氣得杏眼圓瞪,咬牙切齒道:“好呀,你就向着他人,合起夥來欺負我吧!”說着嘟起嘴來生起了悶氣。
片刻功夫,飯菜擺弄上來了,玄昊心裡一直迴盪着時林曉驚豔的臉龐,也沒有心思吃飯。似乎連魂魄都被勾勾走了一般。蕭靖見了,猜到了八九分,不禁搖了搖頭。低頭自顧喝酒。方瞻卻一個勁的說道:“玄兄,你怎麼不吃啊?”
玄昊這纔回過神來,連忙說道:“哦,我……我還不餓……”
方瞻奇道:“咦?進城天你不就說餓了嗎,怎麼打了一架就不餓了?”
玄昊臉色微紅,正不知如何解釋的時候,就聽蕭靖說道:“玄公子,今天我們就此別過吧。我們把你送到了地方,也該去辦自己的事情了。如果有時間的話就來白石城找我玩。”
白石城在木棠鎮的西北方向,衆人都是從北面過來的。本來他們可以抄近道直奔白石城的,但是爲了照顧玄昊,便多走了許多路,一直將他護送到木棠鎮纔算完。現在他們還要再折回去。
玄昊聽得一怔,說道:“你們也要走了?”
蕭靖意味深長的看了玄昊一眼,說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終究是要分開的,而且我們耽誤的時間不少了,耽誤了事情師父是要罵人的。”
玄昊心中不忍,但又無法挽留,便哀嘆一聲,舉起酒杯說道:“在下一路上多蒙蕭公子照顧,今天就用這杯薄酒敬蕭公子一杯,請!”
“請!”蕭靖舉起酒杯,兩人一飲而盡。飲罷,蕭靖站起身來,衝着玄昊和方瞻一抱拳,說道:“告辭,後會有期!”蕭如玉也向玄昊告了別,然後瞪了方瞻一眼,兩人便走出酒店。不一會,一陣馬蹄聲漸漸遠去了。
待到蕭靖兩人走的遠了,方瞻便問玄昊道:“玄兄,咱們下一步怎麼打算?”
他用“咱們”這個詞,自是沒有把自己當成外人。看來是想跟着玄昊了。經過這些日子的接觸,玄昊也十分喜歡方瞻的爲人,不忍心讓他走。方瞻這個人話語幽默,見多識廣,爲人又十分隨和,正和玄昊的脾氣。
玄昊見他這麼說,心中暗喜。他說道:“不用急,會有人來找我們的。”他說着,用手指在酒水裡蘸了蘸,在桌子上畫了一朵火焰的圖案,然後招呼方瞻回去休息了。方瞻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好搖搖頭走了。
兩人剛走,店小二便走過來,用抹布將那朵火焰圖案擦去了。
第二天,玄昊邀方瞻出去走走,順便了解一下當地的風物人情。方瞻高興的答應了,兩人略一收拾便上街了。木棠鎮只是個小鎮,並沒有什麼特別好玩的地方。倒是這裡的小吃十分有名,方瞻帶着玄昊品嚐了他說過的“雪花糕”,玄昊嚐了嚐,果真美味無比。
兩人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瞎逛,忽然,玄昊有所警覺。他忽然發現,不管兩人怎麼走,總有一個挑着扁擔的傢伙始終走在他們的面前,嘴裡一個勁的吆喝着:“賣梨了,又大又脆的大鴨梨!”
如果兩人拐進另一條小巷,不多會,便會見到那個賣梨的又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如此幾次,玄昊終於警覺過來。他仔細的查看了一眼馬格賣梨的,赫然發現那人挑着的籮筐上印着一朵火焰的圖案。玄昊不禁暗自責備自己的粗心大意,自己光顧着玩了,連正經事都忘了。
玄昊對方瞻說道:“方兄,跟上前面那個賣梨的。”
方瞻臉上立刻露出警惕的神色,壓低聲音說道:“那人是誰?要做掉他嗎?”
玄昊額頭上立刻冒出一股冷汗,自己沒說清楚,讓他誤會了。玄昊連忙說道:“不是,那是我麼自己人。”
“哦!”方瞻這才放鬆下來。兩人不遠不近的跟在那個賣梨的身後,左拐右拐,漸漸的行人越來越少,小巷越來越深,越來越幽靜。玄昊不住大打量着四周,不知道那個賣梨的要帶他們去到哪裡。
那個賣梨的不慌不忙,就像是沒有發現身後的兩個人似的,仍然不緊不慢大步走着,一路上吆喝着。又拐了一條小巷,那個賣梨的忽然在一扇破敗的小門前停住,他將擔子放在那道門的對面,蹲在地上休息。一邊將腦袋上的草帽摘下來扇風一邊衝着玄昊嘿笑。
玄昊會意,衝他微微點點頭,然後便打量着那道破敗的小門。這是一個幽靜的小院子,和四周連成一片的院落一模一樣,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門板顯得很破舊,門板上刷地漆已經掉了大半,上面剩下的半幅對聯無力的耷拉着,只有門板上兩個銅環還算光亮。
玄昊拉起銅環,輕輕敲了三下,過了片刻,一扇門打開,從裡面露出一張蒼老的臉來。那老人臉上皺巴巴的,一雙眼睛卻精芒四射。他打量了一眼玄昊,說道:“公子終於來了,我家主人等候多時了。”
玄昊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讓你家主人久等了。”
老頭沒說什麼,來開門讓他進來,方瞻跟在後面,剛要進去,卻被老人攔在了外面。
“他是誰?”老者的眼光掠過方瞻的肩膀,嘴裡卻問向玄昊,根本就沒有將方瞻放在眼裡。
“老先生,這位是方瞻方兄弟,跟我一起來的。”玄昊急忙解釋道。
“我們得到的消息是公子一個人上路,哪裡又多出一個小廝來?”
玄昊只好進一步解釋道:“方兄弟是我在路上認識的,一路上多虧他照顧,不然我還真走不到這裡。都是自己人,不用懷疑。”
老者這才轉過眼來看了方瞻一眼。方瞻只覺得一股寒意直透心底,彷彿一把尖刀一下將他劈成兩半,使他不禁打了個寒噤。半晌,看門老者這才讓開道:“進來吧。”
待到兩人都走進來,看門老者最後向外面張望了一眼,見沒有人影之後,便瞪了一眼那個賣梨的。
賣梨的笑嘻嘻的招呼道:“老丈,來幾隻梨子解解渴吧。”
老頭啐道:“滾一邊去!”然後門轟隆一聲關上了。
老頭帶着兩人向裡面走去。玄昊好奇的打量着這個院子。進了門就是一個門廳,門廳裡放着一把搖椅,還微微晃悠着,搖椅旁邊一張木桌,上面放着一隻紫砂壺。在桌子的旁邊,一個消瘦的年輕人正躺在一張矮榻上睡覺,對進來的人不聞不問。矮榻旁邊放着一柄破劍,那柄破劍比之方瞻的那柄破劍也有不如。玄昊看了一眼那個瘦削青年的手,心中暗暗吃驚,這個人其貌不揚,但卻是個使劍的高手,不容小覷。
玄昊兩人跟着老頭穿過一道月洞門,繞過一個茂密的花壇,來到一個小院子裡。院子裡此時正有一個長裙飄飄的女子在蒔花,玄昊見了那名女子,不禁怔在當場,眼睛直直的落在她身上,再也挪不開。
那名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昨天在酒館遇到的時林曉。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時林曉見有人進來,回頭看去,卻見玄昊兩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臉上不禁飛起一片紅暈。她心中害羞,連忙轉到後院裡去了。
老人見玄昊只是看着時林曉發愣發愣,便忍不住說道:“公子,請這邊走。”
“啊?哦……”玄昊十分尷尬,連忙跟上,爲了掩飾自己的失態,他便問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公子過獎了,叫我劉管家就是了。”
“哦,劉管家,剛纔那位小姐是……”
“她呀,她是我家主人的女兒,怎麼,你們見過?”
玄昊心中歡喜,臉上卻不好表現出來,便說道:“真是不巧,昨天在風逸樓裡有過一面之緣。”
“原來如此!”劉管家笑笑,指着前面的正房說道:“二位公子自己進去吧,我就送到這裡了,以後有什麼事找我就行。”說着便告辭了。
玄昊整了整衣冠,提高聲音說道:“弟子玄昊,前來拜見時晚林。”
片刻,門從裡面打開,一個年輕人走出來,兩人相見,俱是一愣,異口同聲的說道:“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