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女法師米莉的毒霧

這樣,一個女法師帶着個寵物,由十餘名騎兵護送的隊伍就離開了學院。

這個隊伍只有一輛普通的馬車,用來承載米莉法師和她的珍貴寵物,而法師本身並沒有太多的隨身行李,但是這個隊伍在經過學院哨卡的時候,還是被學院的執法隊反覆檢查了好幾次,而這種情況似乎是和以往不同的,因爲坐在車廂中的三葉聽到了車窗外騎兵的抱怨聲,有個騎兵抱怨這次例行檢查簡直是無理取鬧,因爲先後有好幾個人進入了車廂查看,更有人趴到車廂下面敲打,這哪裡是檢查從學院畢業的學徒,分明是檢查通緝犯了。

三葉知道事情的緣由,一定是和自己有關,看來是有人買通了哨卡的人來監視自己的去向,接下來在路上截殺或抓捕自己,雖然不知道對付自己的是明羽家族的人還是黑色荊棘傭兵團的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管自己落在哪些人手裡,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當然沒人發現三葉,只有一個正在擺弄爪子的梟獸,而寵物本身也沒什麼值得留意的地方。

離開了哨卡,透過車窗看着學院無數純白的尖塔越來越遠,三葉感到一些慶幸,野百合法師的安排實在巧妙,如果不是這樣的辦法,自己的下場多半是橫屍街頭了。

隊伍離開了學院,不急不緩地向藍霧省行進,馬車中米莉法師頗有興趣地逗弄了一番寵物,因爲這個寵物是能聽懂一些簡單的諸如“坐下,站起來”簡單命令的,待年輕女法師和寵物嬉戲過後就開始進入冥想,而寵物也安靜的坐在一邊擺弄起自己的爪子來。

年輕女法師不知道爲什麼這個寵物會那麼喜歡擺弄自己的爪子,她不知道的是這個寵物其實也是一個法師,而這個法師三葉,正在研究如何在變形的情況下施法,雖然缺少了魔法咒語的輔助,三葉也認爲自己是能夠施展出法術的,如果能用爪子擺出手印那麼施法成功的更會大大增加。

隊伍在路途中的城鎮休息過兩晚後,第三天開始穿越紅楓帝國最有名的晶格森林,並在晚上停留在路邊的一處高地宿營,按照騎兵隊長的說法,這條道路只是從森林邊上穿過,明天下午就可以駛出森林,找一個小鎮休息。

騎兵隊長在徵得了女法師米莉的同意後開始在高地搭建帳篷,安排哨兵,騎兵們一共搭建了五個帳篷,成花瓣型佈置,把法師的帳篷圍在了中間,法師米莉也按照隨軍法師的傳統,爲營地四周佈置了警戒法術“鷹眼術”。等一切必要措施佈置了之後,騎兵們開始準備晚餐,隨身攜帶的乾肉被放進了鍋裡,和野菜一起煮燉,乾麪包也放在了一邊烘烤。

很快騎兵們弄好了晚飯,挑選了最好的肉塊和野菜送進了法師的帳篷,然後騎兵們才一擁而上,擠在一起享用。很快女法師米莉就結束了晚餐,並且餵飽了寵物,帶着寵物出去散步,士兵們也圍在了篝火邊開始飯後的閒談。直到夜色降臨,士兵們開始了休息,法師才和隊長交談了兩句後回到帳篷進行每天的冥想,而三葉依舊躲在一個角落裡專心擺弄着爪子。

經過這兩天的練習,三葉開始找到了一些竅門,能夠面前用爪子擺出必要的手印了,只是沒經過法術測試,還不知道是否管用,如果手印結錯,那麼施法失敗的機率會非常大,如果不使用手印,那麼憑藉着眼下對法術碧蕾絲的熟練度,三葉知道自己絕不能在沒有魔法咒語和結印手勢的情況下順利施放的。

就在三葉反覆琢磨着如何簡化結印手勢的時候,一聲沉悶的哼聲打斷了三葉的思考,那聲音雖然很短促而且低沉,可在深夜中還是非常清晰,那聲音似乎是什麼人的痛呼聲。

三葉立刻站了起來,想了一下,立刻“呀呀”地叫了幾聲,以提醒一個房間裡的女人。帳篷外傳來了紛沓的腳步聲,還有低沉的詢問,三葉知道騎兵們已經警覺,開始查看。年輕的女法師也從冥想中恢復了過來,跳下牀走出帳篷。

很快幾個騎兵就順着聲音找到了一個士兵的屍體。

“有刺客!”有士兵叫道。

一個負責守夜的士兵已經死亡了,傷口只有後背的一個小傷口,正中後心,一擊致命。

“不要亂,警戒四周!”騎兵隊長馬上就推斷敵人是個很厲害的角色,擅長近距離格殺。

看着士兵的屍體,所有人的臉色都是憤怒也且緊張。自從十幾年前紅楓帝國的新君主紅石大帝登基以後,推行以軍治國的政策,不僅加強了帝國集權也掃除了地方的盜匪,所以像這樣敢於襲擊軍隊的事情是極少發生的。

騎兵隊長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很快就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斷定敵人肯定是針對自己負責保護的法師的。騎兵隊長謹慎地和法師交談了幾句,很得體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年輕的女法師聽了,臉色有些發白,可轉眼就緊抿嘴脣,露出一絲堅毅的神色,作爲一名高貴的法師,這個年輕女子很小心地保持了自己的尊嚴。

騎兵隊長很快重新安排好了營地的防衛,每一個方向由兩名士兵值守,幾乎所有的騎兵都被命令守衛營地,每個人都進入了警戒狀態,米莉法師也增加了一種警戒法術,用來探查周圍黑漆漆的森林。

一切被重新佈置還沒過多久,突然傳來尖銳的破空之聲,又傳來兩聲慘叫,三葉順着聲音查看,眼見兩名騎兵正直直地撲倒在地。騎兵隊長一聲怒吼,拔出佩劍,直接衝了過去。女法師米莉臉色緊繃着,猶豫了一下跟在了後面,三葉也連忙搖搖晃晃地跑了過去。

兩名士兵正在垂死掙扎,兩隻弩箭正中兩人心臟位置,眼見是不活了。

見女法師跟了過來,騎兵隊長連忙取出腰間的手盾,擋在女法師前面。風吹過,營地外側的樹林中一陣沙沙的響動,在漆黑的成片的樹木後面不知道還隱藏着多少敵人,想到這裡,三葉感到一陣懼怕,他扭動短粗的脖子四下略一打量,發現不光自己,幾乎所有的人都露出懼意。騎兵隊長的臉色已經特別難看,因爲躺在地上的一個年輕士兵纔剛剛結婚沒多久,他還年輕,正應該享受生命的時候,可如今莫名其妙的就死在了這裡。

隊長很快就平息了激動的情緒,他知道現在自己一定要冷靜,雖然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可眼下來看對方肯定有擅於刺殺的高手,這次可能不僅完不成護送的任務,所有人的性命恐怕都要被留在這裡了。

“看樣子有人想殺光我們,不過他們人數肯定不多,不然早就一擁而上了。”隊長似乎自然自語,也像是給大家解釋:“咱們殺出去吧,這樣下去沒有活路。”

“跟我走!”騎兵隊長手中佩劍一揮,示意衆人靠攏過來,帶着衆人繞到了營地另一面,然後大吼一聲,率先衝了出去。

士兵們簇擁着女法師跟在後面,轉瞬衝進了黑暗之中,梟獸搖晃着跑在最後,眼看就被甩在了後面。三葉正擔心自己跟不上隊伍,前面突然傳來騎兵隊長的怒吼聲,傳來兵器的撞擊聲,接着傳來尖銳的破空聲,眼見士兵們簇擁着女法師米莉又慌張的跑了回來。

就在這時,眼見營地的方向,幾十個手持長劍火把的傭兵追了過來,前後夾擊,自己這些人無論如何是衝不出去了。騎兵隊長四下打量一下,一臉的絕望,臉頰不住地抽動,大喊道:“我們都是紅巖行省第十二軍團的士兵,你們是什麼人,竟敢襲擊軍隊。”

四下裡人影晃動,已經遠遠地把米莉法師的這個隊伍圍了起來,可沒人回答騎兵隊長的問話。

眼下情景實在讓三葉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三葉並沒有過於擔心,他想不會有人刻意爲難一個寵物吧,如果情況實在不妙,找個機會跑掉就可以了。三葉正考慮跑路,卻聽得被剩下的幾名騎兵保護在中間的米莉急促地低聲呼喚着寵物的名字:“乖寶,過來,乖寶。”

只是寵物不太聽話,並沒有走過去。米莉皺了下眉頭,跑過去把寵物拉到了身邊,同時按着梟獸趴在了地上。

這時場面反倒安靜了下來,圍在四周的傭兵緩緩地走向騎兵小隊和被圍在中間的法師,在十幾步之外停了下來。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說道:“放下武器投降,交出法師你們可以不死。”

騎兵隊長緩緩巡視下了四周,臉上露出不屑的神色,他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可是他還有責任在身。騎兵隊長臉色變得鄭重,突然舉起佩劍大聲喊道:“爲帝國而戰!衝鋒,騎兵團。”

剩下的不到十名騎兵聽到號令,同時叫道:“衝鋒!”他們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恐懼,而是同樣的一臉剛毅,同時吼叫着向四周的人羣衝了過去。

三葉被女法師按在了地上,見身周人影晃動,怒吼聲兵器撞擊聲不停地作響,這時女法師把一顆藥丸往進了嘴裡,接着把同樣一枚藥丸塞向三葉的嘴巴。雖然不知道給自己吃的什麼東西,三葉還是配合的張開嘴接受了藥物,三葉隱隱地想起野百合法師說過,米莉已經是個三階的法師,這樣的法師不管在哪都已經是獨當一面的角色,不會毫無還手之力。女法師用梟獸的身體遮住了自己,把一隻手掌按在了地上,同時低聲吟唱起咒語來。

很快三葉便看見從女法師的手掌中流出淡淡的綠色煙霧,慢慢地消散在了黑夜中。而這時,廝殺中傳來幾聲慘叫聲,空氣中傳來血腥的氣味。

殺戮很快就結束了,隨着一個人粗魯的咒罵,一個士兵痛苦的長叫聲戛然而止。三葉知道,負責護送的騎兵肯定是死光了,接下來肯定要對付女法師和自己這個梟獸了,女法師依舊在不斷的施法,淡淡的霧氣還在不被察覺的向四外消散着。

“給我圍住了,大家小心些,不要讓任何一個人跑了。”依舊是黑暗中那個低沉的聲音命令道。

有人舉起了火把,叫道:“我看見了,就在那,在那一團白色的地方,那是個白色的梟獸。”手持兵器的傭兵開始向女法師和三葉走了過來,三葉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雪白的皮毛果然在黑夜裡十分顯眼。

傭兵們在法師和梟獸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圍成一圈。

一個低沉的聲音似乎有些嘲諷的笑道:“起來吧,別裝模作樣了,米莉法師。只要你乖乖的配合我,我不會要你的性命的。”

換來的卻是一陣沉默。

“我說話算數,只要你回答我一些問題,我馬上放你走,我可以用最古老的魔法咒語起誓。”

依舊是沉默。

那人乾笑了幾聲,正要說什麼,突然一聲兵器落地的聲音在黑夜裡格外響亮,一個傭兵正緩緩地倒了下去,緊接着就如收割莊稼一般,傭兵們一個接一個無聲無息地軟到在了地上。

“你們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那人急忙問道,聲音中略帶恐慌。

黑暗中又有一個聲音低聲喝道:“後退,後退,是毒霧,快服用解毒丸。”

而這時女法師發出一聲很難察覺的譏笑,跳了起來,一把拉起寵物跑進了黑暗之中。三葉跟在米莉身邊,他沒想到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法師行事竟然如此老辣,犧牲了保護自己的騎兵們,輕易就屠殺了數十名敵人。

沒有人追趕女法師,一人一獸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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