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錦等人尚未到京師。
淮安知府的奏摺已經到達京城,明成帝特意在朝堂上說了此事。
以往“宋懷瑾”是何許人,朝中的大臣不會去關注,一個微不足道的商賈,還入不了他們的眼。但就是這麼一個人,突然捐贈了數萬石的糧食支援西北戰事,又引得淮安的糧商紛紛效仿。
明成帝龍心大悅。
當即淮安的知府升官了,將會調回京城任職。
在嘉獎濟方和順安之時,朝堂上的人一時有了分歧,義舉是很得人心,但賞賜什麼似乎都不妥,賞重了擔心後面有人效仿,賞賜輕了又有損天威。
忽然,明成帝開口道:“要不秦少卿說說,要如何賞賜才恰當?”
被點名的秦馳站了出來。
順安商行是他的,濟方是他妻子的。若賞賜要重了,將來背後的東家曝光,免不得要被人說嘴。
“臣覺得賞賜金銀珍寶什麼就算了,任何俗物皆不如陛下的墨寶貴重,陛下大可以給兩家各題一副字,他們定會珍而重之,把您的墨寶製作成橫匾,放到鋪子裡供世人瞻仰……”
秦馳語帶誠懇又繼續建議道,“此舉不但彰顯了陛下的恩威,也是間接的給了兩家一份庇護,像濟方和順安這樣的仁商義賈,我大夏朝多多益善,其他的商人見了,少不得會效仿幾分,長此以往,大夏何愁不興?”
這話沒有人能反駁。
原因是明成帝覺得很有道理。
不用花銀子又能達成目的,兩全其美。
作爲戶部尚書的夏維更沒有意見,因爲不用國庫花銀子,又能讓兩個商家受到了嘉獎。
淮安這事情最大的贏家,就是淮安知府。
京師發生的事情,宋錦尚未收到消息。
從淮安出發,不但保護的人手增加,陶掌櫃更是讓一支商隊隨同。
護送宋錦娘仨去京師。
一路上就有人盯着他們的隊伍。
好幾波心存不軌之徒,尚未靠近便讓暗衛截殺,連在宋錦面前露面的資格都沒有。
宋錦也是事後聽到秦七的稟報。
而負責來捉宋錦的人就暴躁了。
臨近京師的驛站附近。
有一羣人藏匿於一座山林。
當中負責的人暴躁道:“再完成不了任務,我們的下場會怎麼樣,想必你們自己心裡清楚,上頭不會給我們失敗的機會。”
在場的二十幾人全都低下了頭。
他們很清楚,完成不了任務就是死。
那負責人道:“對方明日下午就要進城,此前是我們最後活命的機會了。”
“頭,屬下明白。”
“誓死完成任務。”
“我還跟怡紅院的小桃約好了,等我回去要繼續包她的場子,我可不想死。”
“死到臨頭了,還惦記着女人?”
“你不惦記?不對,你這傢伙就愛錢,可你存着那麼多銀子幹啥,人死了錢還沒花完?”這人話一出,另外那人怒了。
一見兩人要打起來。
領頭的人怒聲喝止,“都給老子安靜!”
一羣人頓時噤聲。
領頭的又道:“你們可有辦法?”
“頭,不是我長他人志氣,護送那娘仨的隊伍,人數上便比我們多出了五倍,豁出去小命也完成不了任務。”
當中一人悲憤的說道。
沒有人反駁他們的話。
這段時間折損了多少人,衆人心裡很清楚。一次失敗可以說人家僥倖,二次、三次和四次就不是了,護送秦祈安妻兒的人,比明面上探查出來的要多。
只是容不得他們退縮,就這樣回去覆命,下場就是被主公活活打死。逃命的話或許能多活兩三個月,但拿不到解藥,最終也難逃毒發身亡。
未來於他們來說就是一條不歸路。
領頭的人沉聲道:“天無絕人之路,我等再商量個法子。”
“法子啊,有是有,就是比較損……”
……
次日,大清早。
一行人起程趕路,預計下午會到達京師。
秦七和婁汝翰並沒放鬆警惕,這路上遇到截殺,他們當中不是沒有人員傷亡,箇中兇險只有他們自己清楚。爲此宋錦帶着一雙兒女,從來不會擅自脫離隊伍。
“孃親,明日便能見到爹爹了麼?”
車廂內,妞妞依在宋錦懷裡,眨着烏黑的大眼,聲音軟糯糯的問道。
宋錦點了點頭,“是呀,妞妞開心嗎?”
“開心。”
孩子清脆的小嗓音,聽得人心情莫名變好,“我要讓爹爹給我買糖糖吃。”
“小饞貓,孃親平時缺你糖吃了嗎?”
“可孃親每次只給一小塊,都不夠妞妞吃。”
“是景爺爺不允的,說你的小牙牙吃多了糖會長蟲子。”宋錦伸手點了點她的小鼻尖。
妞妞嘟起了小嘴,斜眼瞅着她。
再撇開小臉不聽。
這副小模樣尤其逗人。
宋錦樂不可支,“哎喲,妞妞不高興了?剛纔不是說見到爹爹就開心嗎?”
“我就生一小會的氣,等下再開心。”
“哈哈哈……”
宋錦又給女兒的童言童語給逗笑。
小孩子不一定能理解大人話裡的意思,有時卻能敏銳的察覺到大人想聽什麼話,下意識就想討大人的歡心。
“籲!!”
往前行駛的馬車,突然慢了下來,再停下。
在前方傳來吵嚷聲。
宋錦掀開了車簾子,“前面發生了何事?”
“回東家,木婷姐姐去前頭詢問了。”
回答的是小玉。
過了一會兒,木婷還沒有回來。
反倒是三郎先跑過來,微微喘着氣道:“大嫂,前頭有一羣村民擋道,跟商隊的人起了衝突,當中還牽扯出人命。官差也奇怪,來得特別快,一看就是有貓膩。”
宋錦聞言心裡一個咯噔,“那是挺巧的。”
“對,太巧了。”
三郎這一路真是長見識了。
開始途中尚能保持新鮮,後來親眼目睹了農家小院那場血腥屠殺,整個人沉默了。後來跟婁汝翰身邊學拳腳功夫,跟商隊的人攀談,漸漸才擺脫了那晚的陰影,恢復了開朗的性子。
宋錦尚未做出反應。
秦七帶了十餘人,率先護衛在了馬車周圍。
婁汝翰等人往馬車聚攏,包括順安大部分的鏢師也是如此。
不遠處的探子暗暗觀望。
一見到這個情況,氣得差點兒咬碎了銀牙。
這根本就不給人偷襲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