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也是被這忽如其來的一幕給嚇到了,要不是剛纔她站的稍微遠了一點,估計也是要被撞倒的,而正因爲她免遭了這一劫,纔看清楚了事情的經過。
滿院子的人都被這邊的動靜給引了過來,柳燭還和那被撞倒的宮女小姚呆呆地坐在地面上,走在前頭的柳燭稍微比小宮女慘了些,除了臉上被摸了黑色的腳印子,連同身上也是多了幾把黑色,硬生生將一身的嫩綠給毀了。
“發生了何事?”葉拂城剛纔纔要好好歇息就聽到了門外的吵鬧聲。
葉拂城的聲音響起,院子裡便齊刷刷地跪了滿滿的一地,萌萌甚至都沒有轉身看葉拂城,便直接跪了下來,回道:“是……”
而柳燭卻沒有給萌萌繼續說下去的機會,這時候的她早就反應過來剛纔發生的事情了,聽到葉拂城問話,趕緊端正跪着,搶着大聲回答:“是王妃娘娘……”
“怎麼回事?”葉拂城緩緩從門前的階梯上走下,來到柳燭的身邊,“你站起來說話吧。”
柳燭聽到葉拂城讓她站起來,之前的那些委屈便減去了大半,她緩緩起身,擡臉時那滾燙的眼淚便如連珠般流了下來,滑過那臉上的黑色“梅花印”時,通透的淚珠子便染了雜色,滴落在淺綠色的緞子上,盪出一朵朵灰色的小花來。
“側妃娘娘之前在馬車上不小心磕着了,老爺和夫人看着心疼便讓娘娘先留在那邊讓大夫看着呢,但是娘娘聽聞這獵宮畢竟處於山上,難免蟲子會多一些,所以便讓奴婢先給王爺帶一些香包過來,給王爺放身邊驅蟲子用,誰知道……”柳燭說着說着便開始哽咽起來了,哭的也更是厲害,瘦小的背因爲抽泣而一顫一顫的,看着很是可憐。
葉拂城皺眉,其實在看到柳燭臉上的那個“梅花印”的時候,便知道估計又是小白在鬧事了,可小白平日裡雖然鬧,但是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吧?
不對,小白從一開始就是不喜歡柳燭和兮子月的,不然當時在木棉樹下也不至於那麼多人都不抓,就偏偏抓傷了這兩人了。
葉拂城轉身垂眸看着萌萌那烏黑的腦勺,問:“萌萌你站起來說,剛纔可是看到了什麼?”
萌萌站起身,但是卻不敢擡頭,方纔她確實看到了,看到小白從東廂房的門內竄出,撲到了柳燭的身上,緊接着王妃也出來了,還推開了柳燭和小宮女,真相確實如此,但是她卻不知道是該說還是不該說,於是就這麼站着,半天才說:“方纔奴婢什麼也沒看到。”
葉拂城環視一圈,問:“可有人看到了什麼嗎?”
明明聲音不大,但是卻似有一股強勁的穿透力,連着那角落裡跪着的太監都爲這麼一句清冷的聲音嚇得頭皮發麻,全身動彈不得。
衆人顫巍巍地齊齊回答:“回稟王爺,奴才\奴婢什麼也沒看到。”
“既然如此……”葉拂城若有所思地又看了眼萌萌,便要轉身看向柳燭,正在這時,穀梁珞的一聲響亮的“住手”便打斷了他後面的話
。
等他看到穀梁珞人的時候,對方已經近在咫尺了,一股濃重的墨香味在這滿是青草氣息的院子裡顯得格外的明顯,確實好聞的那種。
只見穀梁珞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小宮女的身後,而那原本應該跪着的小宮女此刻卻是站着的,脖子上被穀梁珞纖細白皙而骨骼分明的左手緊緊捏着,因爲喘不過氣而通紅的臉正扭曲着往上仰着,下巴處顯露在外的肌膚通紅之餘更見筋脈盡顯,穀梁珞比宮女高上半個頭,正輕鬆的一手擒住宮女的脖子。
而穀梁珞的右手也早就緊緊抓住了宮女寬大的袖子,將人控制住。
“再動一下,捏斷你的脖子。”穀梁珞狠狠地貼着宮女的耳邊說,眼睛卻斜着先往葉拂城的身上看了一眼,才轉而盯着正被自己擒住的宮女。
柳燭之前本就低着頭,加上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根本就沒看到整件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一幕便是穀梁珞忽然擒住了本來跟在自己身後的宮女小姚,而且還是當着王爺的面做出這般忤逆的行爲來。
她膝蓋一彎就重重地跪在了穀梁珞和葉拂城的跟前,用還帶着哭腔的聲音喊着:“王妃饒命!”
穀梁珞也是被柳燭的反應搞得莫名其妙,她就是擒給賊人,柳燭跪下喊饒命,是幹什麼?
她手上更用勁了一些擒捏着小宮女的脖子強迫其低下幾分來,在保證那小宮女尚可喘上一口氣的同時,也方便了自己能更直觀地看到那跪在前面哭哭啼啼一臉委屈的柳燭,冷冷問道:
“饒誰的命?”
柳燭被穀梁珞的氣勢震得顫顫巍巍,但是見小宮女那痛苦的臉,還是鼓足了勇氣說:“小姚只是奉命與奴婢前來給王爺送些香包,若是小姚有什麼地方惹王妃生氣了,還往王妃開恩。”
“原來還有個名字呢!是誰派來的?”
“是……”
“行了。”
葉拂城冷冷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柳燭,然後伸手去抓那被穀梁珞禁錮住的宮女小姚的手,撩開那長長的宮裝袖子,一把尖銳的雙刃短刀便在柳燭的眼前露了出來。
柳燭似受到極大的驚嚇,身體瞬間往後傾去,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刀,等明白過來之後,便又快速地又跪了過來,死勁地往地上磕頭,嘴裡喊着:“王爺,王爺奴婢不知道的,奴婢……”
穀梁珞嘴角浮出一絲淺微的冷笑,手腕一用力,便將宮女小姚給直接摔到了柳燭旁側的地面上。
“說吧,誰派你來的。”穀梁珞抱着雙臂,身上散發出來的肅然冷傲完全不比葉拂城的差。
葉拂城倒是看着手中那把剛從宮女小姚手裡奪過來的短匕首,仔細打量着,試圖從上面找出點線索來。
“呵呵。”宮女小姚目露狠戾,穀梁珞還以爲她還想要垂死掙扎一番呢,誰知道對方笑了幾聲之後,便口吐鮮血,抽搐了幾下,便瞪着一雙白眼,躺在地上不動了,嚇得滿院子的人吸氣聲連
連。
“王爺。”兮子月嬌柔的聲音遲遲纔來。
穀梁珞扶額,這才弄死一個奸細,現在又來一個讓人頭疼的,於是看都不回頭看一眼,就拍了拍手,準備往房子裡走。
“王妃姐姐。”兮子月掐着穀梁珞的腳步喊出聲來。
穀梁珞打着哈欠,手掌在嘴巴上輕輕地拍了拍,轉過身來的時候,滿臉的睏意,她瞪着一雙因爲打哈欠而泛出濛霧的眼睛看向兮子月,淡淡道:“側王妃還有事?”
這姐姐來姐姐去的,她還真的特別不喜歡,這要是放在之前,她或許興致來了,還會給足了面子喊上一句子月妹妹,但是現在她是實在沒有這個興致,她沒有直接對兮子月呼名喚姓就已經很不錯的。
兮子月邊往穀梁珞走過來,邊笑着從袖口裡拿出一個金色繡着鴛鴦紅梅的香包來:
“王妃姐姐,這是子月親手做的,裡面放了些香草,對驅除蚊蟲很有用處。”
穀梁珞隨手拿了過來,食指勾在那香袋上的線圈裡,又將食指伸直在眼前,食指一轉,那香袋便隨着轉圈,等旁邊的人都能聞到香味的時候,纔將香袋手在掌心,說:“側王妃費心了。”
兮子月點頭微笑,轉向旁邊的丫鬟柳燭後卻瞬間變臉,看着柳燭那一身的狼狽,責怪道:“柳燭,如何在王爺和王妃姐姐面前弄的這般模樣?”
柳燭見着了兮子月,眼淚更是崩不住了,加上剛纔王爺的態度並不明顯,現在又有兮子月在場,所以心中勇氣更上三分。
她擡眸往穀梁珞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表現出一副極度隱忍委屈的模樣來,張開嘴巴半天就一個字:“我……”
嘴上確實是什麼都沒說,但是卻故意將那被獅貓踩的一臉腳印子面向了兮子月和葉拂城,手上也開始時不時擺弄一下那衣服上的腳印子,更是不斷地在網穀梁珞看。
暗示得這麼明顯,就連旁邊的丫鬟也都能看出是怎麼一會事了,況且其中還有人是親眼目睹了的。
兮子月指了指距離最近的一個宮女,說:“你來說,發生了什麼事。”
本來穀梁珞就不想再繼續這件事了的,現在可好,她不計較,有人卻抓着不放呢!
很好,她倒是要看看,這些人又要鬧什麼幺蛾子!
之前她在東廂房裡好不容易抓住了小白,又瞧見了紙墨筆硯,便難得有興趣地想要給小白描畫一副,誰知道,這小傢伙是之前跟她玩瘋了。
她還沒落筆,那才磨好的墨便被小白一腳給踩翻了,當下她就繃不住自己的壞脾氣了,一拍桌子就要將小白給拿下好好捆綁起來,教訓一頓,誰知道小白倒是很上道,以爲她要繼續跟她玩貓抓老鼠的追逐遊戲呢,她一上前,它就跑,之後便有了竄門而出的那一幕。
那小宮女緊張地雙手顫巍巍地糾在了腹前,甚至頭都不敢擡一下,跪在地上的身影更是越縮越小,雖看不到其面容,卻是能聽到她因爲害怕而發出的細小哭聲。
(本章完)